前世10

「雲廷，給我們女兒取個名字吧。」

早已走遠的自制力在她那纖柔的手附上來時，迅速回歸。

「嗯，是該好好想想，是個女兒，一定要用這個世上最美的名字。」

「你取的，叫什麼都好聽。」

他開始在腦海中搜羅所有最美好的詩詞，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它還這麼小，怎麼看出是女兒的。」

「這個嘛，你就要問舅舅了。」

「好，就算是女兒也好。」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她和他的，都好，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體味到為人父的喜悅，只是這喜悅之情只持續了一會，便被憂愁取代。

只有半年，就算醫術再好，還能有多少時間呢，到時候，怕是一死一活，對了，不是還有冰山雪蓮嗎，有了它，她就不會有事了，她肚子里那個，也不會有事了。

可萬一，他又要帶她走呢，他該怎麼做。

「你真的是他口中的首領？」

「他說是，而且，他能解釋我身上的異香，我也覺得是，姨娘說，我們不是這裡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裡的人，這些都是我外祖母，外祖母的外祖母說的，她們一直想要回去，只是什麼都不知道，沒辦法回去。」

所以，她才如此肯定，叫他舅舅。

「萬一錯了呢。」

「不會的，你看這個。」

雲廷看著她手腕上戴著一個金手鐲，上面儘是一些奇怪的花紋：「這是什麼，我不記得你有。」

「這是姨娘早早就留給我的，只是外面不知道被誰用空心的木條包裹起來，也正是因為它只傳女，不傳男，所以才會傳到我的手上，據舅舅說，這個，是阿朵公主被賊人帶走是戴著的，這裡面的名字，就是阿朵，總之，他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他確實記得她有這麼一個手鐲，只是不常戴，卻也是貼身收藏著，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那麼你是要離開這裡了嗎？」

寧瑩好笑的看著他，「那你想讓我離開？」

「我不想，你就不走嗎？」

「嗯，我會和舅舅好好說說的。」

他在這裡，她能去哪，天高水闊，沒有他在，又有什麼意思呢。

「你若不想走，我不會讓任何人帶你走的，誰也不行。」

寧瑩笑著點頭。

看著她乖巧的依偎著他，總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卻又那麼真實，十指交纏，她的手是溫熱的，她的身體也是熱的，唯有她的頭髮，已經變了顏色，她的人，還像以前一樣，一樣的美好。

「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把你弄成這樣。」

他的手，在她的鬢角處輕輕撫摸著。

「你不也是一樣。」

雲廷笑笑，「所以，我們之間扯平了，是嗎？」

「嗯。」

雲廷從背後環抱著她，將她的頭放在胸口，如此，歲月靜好。

「為什麼突然變了，你不恨我了么。」

「不恨了，我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傷害你，折磨你呢，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要撫育兒女，要走遍天下每一個名城小鎮，還要吃遍天下最美的美食，你說呢。」

「嗯。」

他愛的女子，終於愛上他了。

不知何時，她的青絲上落著幾顆水珠，晶瑩易透，轉瞬間，浸入髮絲，消失不見。

太後宮中，曲鸝心坐在她的左手邊，翟青蓮坐在右手邊，三人面色深沉。

「翟青蓮，你不是最有手段的嗎，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爭不過一個小小的寧瑩，還有你，心兒，你自小就和廷兒相互傾心，論家世，論才學，論相貌，論人品，你哪一樣不把她比下去，你皇后的威儀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廷兒的眼裡看不到你們。」

翟青蓮不敢開口，原本皇太后就因為她私自去看寧瑩的事，對那不曾出世的孩子氣惱她，現在，她更不敢碰她的霉頭。

「母后，姨母，廷哥哥他雖然每月都來我那裡，可他卻是整夜的批閱奏摺，這麼多年，也不曾碰過我，他說，他說，他····」

「他說什麼。」

「他說，只當我是妹妹，從無男女之情。」

「什麼，這個廷兒。」

皇太后氣得拍著桌子，冷眼一瞥，看向翟青蓮。

「你呢，皇上可是和你有了子嗣的，你和她差不多進府，怎麼到頭來，還是被那個女人壓下去了？」

翟青蓮臉色有些難看，又有些慌，「太后，自我那日小產之後，這些日子身子一直沒調養好，這才讓她得了空子。」

「行了，不要再找借口了，那個女人打入冷宮這麼多年，在八王府的時候，也沒見她和廷兒的關係好到哪去，你們呢，放著那樣的機會，不去把握，算了算了，你們下去吧。」

皇太后越想越氣，也慶幸著，幸好那些西域人來了，把她接走，也算去了她的一塊心病。

被趕出來的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回去了。

皇太後幾乎一夜未睡，只等著第二天的早朝，她知道，這一次的早朝，事關那個女人的去留，她必須要好好看著。

朝堂之上，底下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儼然已經變成了菜市場，唯有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黑沉著臉，一聲不吭。

「皇上，臣以為，前王妃去西域是一件好事，她本就是西域人，如今，也算是落，算是回家了。」

「皇上，臣覺得現在讓前王妃回西域，並不是好事，她在咱們京都所作所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試想，她若一回到西域，勢必要起兵為曾經的··，那個人報仇，這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女人，最是可怕。」

「是啊，臣也覺得，這個女人放不得，古人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個女人，不得不防啊。」

「那你說，不放前王妃走，那些個西域人怎麼辦，你有辦法把那些人勸回去，我們就支持你。」

「臣覺得，還是放她走，畢竟，她時日無多，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活多久，就算是起兵了，我們還能怕他不成，沒有了蕭將軍，還有蕭小將軍。」

「對，臣也贊同。」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不贊同。」

「夠了。」

憑空響起一聲暴喝，眾人立時禁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在他聽到那個人說她時日無多時，他就怒了，她時日無多，他膽敢詛咒她，那就讓他先下去。

「朕讓你們想辦法，留下她，你們在這裡像街上的討價還價的婦人，爭來搶去，她，朕不會放，退朝。」

「慢著。」

皇太后一聽說他要大臣們出主意，留下寧瑩便急匆匆的趕來了，聽到這樣一番話，血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