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洞

宋祁像是生活在山間的精靈，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類，熱情地讓鐵蛋感覺有些不真實。

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宋祁便將鐵蛋當做了自己的知心好友，將自己尿床的事迹都一一給鐵蛋詳解了。

鐵蛋也從宋祁的口中大概知道了村子的概況，例如誰家的狗狗比較兇猛，哪家的大白鵝不好惹之類的，甚至村子里有多少狗洞，宋祁都給鐵蛋盤列了出來，即使鐵蛋根本就不感興趣。

在長篇大論下介紹完自己之後，宋祁對鐵蛋的來歷十分的好奇。

鐵蛋含含糊糊地說自己在森林中迷路了，並未將自己被惡狗的靈魂俯身的事情輕易地告訴宋祁。

宋祁得知了鐵蛋情況的宋祁便領著鐵蛋來到了這個如今居住的草棚，這本是個廢棄的牛棚，裡面殘留著許多乾裂的糞便，散發著怪異的味道。

即使打掃感覺之後，數十天之內鐵蛋都不敢住進去，若不是碰上下雨，怕染上風寒，恐怕這個時間還會再延長一些。

牛棚在打掃乾淨之後勉強可以住人，並且鐵蛋也沒有挑剔的資本，所以這個草棚變成了他的「家」。

鐵蛋也盡自己所能的裝點了一下自己的「家」。

也不知道從哪個人口中走漏了消息，鐵蛋來到了這個村莊的消息被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村莊的人都知道了鐵蛋的存在。

這當然對於鐵蛋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在意他的到來，卻有一小部分十分抵觸鐵蛋這個來歷不明的訪客。

就在鐵蛋入住了幾天之後，便有人尋上了門來，這些人就是剛剛胖揍鐵蛋一頓的矮胖男子及他的同夥。

在每個村子里都會有這麼一兩個整天遊手好閒的人，這個村子也不例外。

這些人往往活在人們的口中，卻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如果桀驁不馴可以形容他們的話，那麼年輕有為都可勉為其難的加給他們。

這些人尋上門來，自然不是要與鐵蛋做朋友的，單從進門第一腳便踢碎了宋祁剛剛給鐵蛋送過來的碗便可以知道。

可能有時候打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單單是看不順眼便可以作為全部的理由。

鐵蛋就抱著這樣的想法，被這幾個素不相識的人給狠狠地揍了一頓。

在接下來的日子，鐵蛋也與這些人慢慢地熟絡了起來。

他已經摸清了每個人出拳的輕重和出招的方式，這些人也習慣了鐵蛋蜷縮在地上打滾的方式。

鐵蛋的到來無疑對於他們是快樂的，就像是一大早打開門，發現上帝給自己準備了一份自己夢寐以求的禮物。

這個不知道來歷的少年正是矮胖男子一直想要的出氣包，心情好時過來拳腳相加，心情不好時更是棍棒相加，每每都能從欺負弱小上得到在生活中得不到的優越感。

在這不得安寧的環境下，鐵蛋居然度過了一個春夏秋冬，並且身體相較之前都強壯了些許。

身上也沒有了剛剛來時的細皮嫩肉，怵目驚心的傷口比比皆是。

天還未亮，遠處傳來的的交疊的雞鳴聲將鐵蛋叫醒。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吃過肉的緣故，每每聽到這洪亮的雞鳴時，鐵蛋的內心便會躁動不安。

看到這些公雞時，愈發的清晰，甚至鐵蛋能夠感覺到，若不是自己主動抑制，自己可能會情不自禁地想要撲上去撕咬它們的衝動。

還好衝動不算強烈，鐵蛋向來都能夠輕易剋制下來。

在天邊雲層中慢慢蠕出的荷包蛋一樣的太陽的照耀下，鐵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重拾了自己的小計劃，光著腳丫坐在了地上，藤條像是絲線一樣在手中不停的穿梭。

鐵蛋正用藤條在編織一個類似籠罩的東西，這是從村裡獵戶那裡偷來的技藝，是個簡易的陷阱，僅僅由藤條編織的罩子和一個粗細大小合適的樹枝組成。

雖然鐵蛋沒有敢向吝嗇的獵戶詢問如何編織陷阱的方法，但是從暗中觀察和獵戶留下的殘破的陷阱也能將這個僅由手工編織的陷阱給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一邊編織著陷阱，烤熟的野兔便在鐵蛋的腦海中來回的飛舞。

是那麼的唾手可得，只需要完成眼下的最後一步。

「鐵蛋，鐵蛋。」聽到熟悉的聲音，鐵蛋雙眼一眯，看向了一個固定的方位。

果然不過多時，宋祁的小腦袋很快從樹叢中冒了出來，僅有的幾縷頭髮上還沾著幾片新鮮的樹葉。

宋祁總不愛走大路，像個野孩子，彷彿叢林才應該是他的家。

「你沒事吧，鐵蛋。」宋祁圍繞著鐵蛋轉了幾圈。

每次鐵蛋被毆打過後的數天，往往都是宋祁過來給不能起身的鐵蛋送來吃的。

但是這次鐵蛋卻好像格外的有精神，像是碰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沒事。」鐵蛋炫耀式地揚了揚手中快要編織好的陷阱。

「哈！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好，鐵蛋你真的太厲害了。」宋祁抱著鐵蛋的脖子，親昵地用腦袋蹭著鐵蛋的臉蛋。

卻不小心觸及了鐵蛋的傷口，鐵蛋輕嘶兩聲，並沒有推開宋祁。

「還沒有做好呢。」鐵蛋推開了宋祁想要從自己手裡搶奪過去的小手。

宋祁訕笑了兩下，將小手背在了身後，也不亂動了，靜靜地看著鐵蛋做完後續工作。

「終於做好咯。」鐵蛋剛剛停下，宋祁的小腦袋便竄了過來。

將陷阱高高地捧起，嘴上咧著大大地微笑，雙眼巴扎巴扎看了半天。

「放在哪裡呢？」鐵蛋撓了撓腦袋，這最後一步，便是陷阱擺放的位置。

如果放在獵人放置陷阱的地方，很可能會被獵人給順手牽羊給帶走了，可是遠離獵人陷阱放置的區域便不是小動物頻繁活動的區域了，所以鐵蛋有些苦惱。

「我知道有個地方。」宋祁卻胸有成竹的說道。

說完宋祁便捧著陷阱，拉著鐵蛋向著大山的更深處而去。

因為村子處於大山深處，所以四周都是密林。

雖然平常也會到森林中玩耍，但是一般不會離開村莊太久，能看到村子的方位便是孩子們的活動距離。

宋祁可不一樣，宋祁像是傳說中那種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熊孩子，只要是他能夠到得了的地方，他都會留下自己的腳印。

「慢點。」鐵蛋在後面追趕，宋祁撒開了腳丫子在前面狂奔，絲毫不因為這是崎嶇的密林而放慢腳步。

「來追我呀，鐵蛋。」宋祁看著身後上氣不接下氣的鐵蛋，時不時會停下來朝著鐵蛋做上幾個鬼臉，再捧起陷阱繼續奔跑。

似乎孩子的世界里，好像沒有累這個說法。

兩人大約追逐了半個時辰左右，宋祁才停下了腳步，用來估測活動範圍的村子早已消失在天際了。

宋祁帶著鐵蛋來到了一個巨大洞穴前。

這是個天然的洞穴，頂部掛著幾根從上方垂下的藤條，四周的草木很稀疏，還有些莫名枯死的根株。

鐵蛋抬頭看了看頭頂高達數丈的的洞穴的頂部，感覺洞中時不時吹來森森的陰風，心裡有些發毛，向後退卻了幾步，不願過於靠近洞穴。

「這裡真的會有野兔嗎？」鐵蛋疑惑地問道，周圍詭異的氣氛讓鐵蛋感到極為不適。

「應該會有吧。」宋祁也顯得有些遲疑。

「就在這兒，我上次看見幾個小兔子跑了進去。」宋祁看了看洞穴，也有些不太確定，上次離得較遠，這次接近了洞穴之後，發現這實在不像是有野兔的地方。

「那我們趕緊走吧。」鐵蛋從宋祁手中接過陷阱，倉促地放在了洞口，不加任何掩飾，便拉著宋祁朝來處狂奔。

他一秒鐘也不想在那個陰森森的地方多待。

「你在害怕嗎？鐵蛋。」同樣臉色不好看的宋祁看著臉色煞白的鐵蛋，哈哈大笑了起來，緊張感頓時煙消雲散了。

這讓鐵蛋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好反駁，因為他知道自己就是在害怕，可是被比自己小的宋祁嘲笑又覺得有些生氣。

「鐵蛋是個膽小鬼。」宋祁躍上前方的樹根，朝著鐵蛋吐著舌頭做著誇張的鬼臉。

鐵蛋更加的生氣，並未理會宋祁，一聲不吭地朝自己的草棚走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感覺到很害怕，彷彿那個洞穴中藏著一頭老虎一樣。

「鐵蛋是個膽小鬼。」宋祁在鐵蛋的身後不住地歡呼著，鐵蛋加快了腳步，刻意拉開了與宋祁的距離。

「哼，膽小鬼。」宋祁又怎麼會罷休，一路小跑來到了鐵蛋了面前。

「你也不是回來了嗎？」鐵蛋有些勢弱，沒有底氣的說了一句。

「我之前進去過。」宋祁大聲地嚷嚷道。

「那裡面有些什麼？」

「裡面。」

「裡面有妖怪。」宋祁突然一叉腰，底氣十足地喊了出來。

「瞎說，怎麼會有妖怪呢？」

「就是有妖怪。」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鐵蛋也大聲嚷嚷了起來，兩人友誼的小船在驚濤駭浪間隨時都可能傾覆。

宋祁想了想那個巨大的洞穴，有些害怕，但是卻不想在鐵蛋面前表露，生氣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小石子，負氣地砸向了鐵蛋的腦袋，然後朝著村莊的方向跑了過去。

鐵蛋被擊中了腦袋，捂著有些紅腫的腦袋回頭時，卻只能看到宋祁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