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出痘·一

塞和里氏離開之後，玩兒整日無所事事，逗弄著佘延玩耍。

這一日，宛兒正坐在看書。

「不好了，不好了……」

抱月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坐在一旁刺繡的青蕊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一臉正色道：「什麼就不好了？你這個丫頭，說了你多少次了，還是這莽撞的性子。」

「姑姑，你就別去說她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的抱月丫頭哪能這麼容易就改了。」宛兒手持書卷，掩嘴輕笑，「什麼不好了？東西送到了嗎？」

前些日子貴妃賞了一套擺件，上面到刻著嬉笑玩鬧的孩童，宛兒看了如鯁在喉。思來想去，宛兒便想把這一套擺件送給太子。

抱月也不說話，猛地搖頭。

「抱月，怎麼了？」

宛兒看抱月兩眼無神便覺得不對勁，放下書卷問道。

抱月沉默著，身子抖個不停。

果然不對勁。宛兒走過去扶著抱月坐下：「抱月，到底怎麼了？」

抱月緊緊拽著宛兒的衣袖不放，低聲道：「主子，太子……太子出……出痘了。」

「什麼？」宛兒大驚失色，「好端端地，怎麼會出痘了。」

出痘也就是說太子染上了天花。天花可以說是世界上傳染性最強，同時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傳染病之一，傳染性強，沒有患過天花或沒有接種過天花疫苗的人，均能被感染。雖說在21世紀，天花已經被徹底消滅，但現在，天花仍然是殺人無形的劇毒，令人聞風喪膽，談痘色變。

一定會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宛兒坐立難安，心中擔心著太子。

她只知道康熙出過痘，從來沒有聽說過太子也出過痘啊。

「宛兒，你去哪裡？」

青蕊叫住宛兒。

「姑姑，我擔心得緊，要去看看太子。」

宛兒低聲道。

「胡鬧，這可不是兒戲。」青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抬高聲音道，「抱月，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攔著你主子。」

「哦。」

抱月趕緊擋在宛兒的跟前。

「姑姑……」

宛兒哀求道。

「宛兒，我知道你擔心太子殿下，但你現在去也只是添亂罷了，你又能做些什麼？」青蕊冷靜道，「再者，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你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剛出生的小阿哥怎麼辦？永和宮上上下下怎麼辦？」

「姑姑，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哪裡是那般莽撞之人？姑姑，我出過痘了，肯定不會再染上了。」

宛兒答道。那一年宛兒就是出了痘，臉上才剛冒出出疹子，就因為高燒不退昏厥了過去。她再次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三百年前。更加奇怪的是，染了天花，出了三四個疹子就痊癒了，塞和里氏喜得燒香拜佛，直言蒼天有眼，佛祖顯靈。

「宛兒你生過痘？」

青蕊一臉的懷疑，看著宛兒白皙無暇的臉，怎麼看都不像是生過痘的樣子。

「姑姑，自然是真的，我怎麼敢拿這事開玩笑？」

宛兒正色道。

青蕊思索片刻，還是同意了：「也好，你去吧，行事小心一些。」

生過痘的人就不會再染上了，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

「我明白的，姑姑。」

太子染上痘瘡，移到了較為偏僻的咸安宮。

宮外，有兩位帶刀侍衛嚴加看守，不讓無關人等隨意進入。

「站住。」一位帶刀侍衛攔住了宛兒，板著一張木然的臉冷然道，「無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

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往這裡跑？另一個侍衛漫不經心地想到。他回過頭來，看見宛兒時，心裡一驚，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你沒事吧？」

另一位侍衛聽到這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問道。

那位侍衛咳得漲紅了臉，平靜下來之後搖頭道：「沒事。」

「你怎麼還在這？還不快離開？」

侍衛看著仍然站在那裡的宛兒，語氣不善道。

旁邊的侍衛一聽他這話，又咳了起來。他推了推這木頭疙瘩的手臂，低聲道：「這位是宛小主。」

「宛小主，這不是奴才不讓您進去，實在是萬歲爺有旨意，閑雜人等不得進入。」侍衛堆起一張笑臉道，「宛小主，奴才若是讓您進去，這萬歲爺怪罪下來，奴才可擔當不起。」

看來這門還真是不好進。宛兒嘆了一口氣，正欲離開之時，宮門開了，太子的奶娘凌氏走了出來。

「這傅大人還沒有到嗎？」

凌氏一臉焦急地問道，說話間拿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凌氏口中的傅大人是傅為格，本是候選知縣。此番太子出痘，此人乃是查痘章京推薦上來的人。

康熙年幼之時便出過痘，對天花極為的重視。在太醫院下專門設痘診科，廣徵名醫，在北京城內設專門的「查痘章京」，負責八旗防痘事宜。

「凌嬤嬤，太子如何了？」

宛兒出聲問道。

凌嬤嬤聽見宛兒輕語，以為自己幻聽了，眨眼一看，人可不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嗎？凌氏激動道：「宛小主？你怎麼來了？」

太子正在出疹子，又高燒不退，哭喊著要宛小主，就連皇上都哄不好。

「太子狀況如何？紅疹發出來了嗎？」

宛兒擔心道。

「宛小主，疹子是發出來了，可是高燒不退，許是太子又癢得狠，忍不住要去抓。」凌氏的腦海里飛浮現出太子那慘然的模樣，淚水就忍不住落了下來，「宛小主，您快回去吧。若是您也染上了……」

宛兒看凌嬤嬤的模樣便知太子不太好，心下焦急：「嬤嬤，無礙的，我出過痘了。」

「您也出過痘了？太好了，太好了……」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凌嬤嬤急切道，「宛小主，您快去看看太子吧，他正哭著喊您呢。」

一旁的侍衛依然攔下宛兒：「可是嬤嬤，皇上的旨意……」

凌嬤嬤睥睨一眼那個侍衛，氣勢十足道：「太子若是有什麼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奴才不敢。」

那侍衛當場就跪下了。

「皇上那裡我自會去稟報。」

凌嬤嬤道。

「是。」

侍衛這才放行。

「一會兒傅大人來了，趕緊讓他進來。」

凌嬤嬤又囑咐道，唯恐這木頭把傅大人也拒之門外。

「是。」

侍衛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