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掃光
偷果子這種事，周群老有經驗了。
想當年他偷過野地里的地瓜、鄰居的黃瓜、山上的蘋果、大棚里的櫻桃，可謂經驗豐富，很少有過失手。
最驚險的那一次是偷山上的蘋果，看山的老田頭髮現了他，在身後一通狂追。
周群跑了三里地，愣是被一老頭給追上了。
人是被追上了，但蘋果被周群一面跑一面啃了，全填進了肚子。
有本事你從我肚子里再把蘋果拿出來啊？
敢不敢給我開膛破肚？
要不等我拉出來還給你？
周群的無賴態度可把老田頭給氣瘋了，
老田頭把他狠狠削了一頓，然後當個屁給放了。
這件事讓周群記恨在心，他是個有仇不過夜的主兒，第二天約上鄰家的小弟拴柱又去了，
兩人被老田頭很快發現，又是一通狂追。
周群跑不過老田頭，還跑不過拴柱嗎？
拴柱被抓住了，周群卻跑了，他為人很仗義，等拴柱被放回來，把自己的蘋果分他一半。
然後第二天倆人接著去偷。
故事繼續重演，拴柱被抓，周群跑掉，等他放回來倆人再平分蘋果。
那個秋天，老田頭的果園減產一半，他找上拴柱家吵了一架。
結果拴柱被他爹揍了個半死，從此再也不和周群玩了。
一個長得像妖怪的人，自然帥到沒朋友。
如今周群成了真妖怪，經過數百年積澱，偷果子的技巧當然更上一層樓。
人蔘果比老田頭的蘋果貴重多了，
要是被鎮元子知道他偷吃了人蔘果，估計會把他全身的羽毛拔光。
所以，做壞事首先考慮的不是成功，關鍵是想好退路。
周群眼珠一轉，心裡有了主意。
他念動咒語，搖身一變，瞬間變成了一個道童的模樣，正是鎮元子座下最小的弟子，明月小道童。
變成明月的模樣全憑記憶，周群不放心，去庫房找來一面鏡子照了照，覺得沒什麼破綻，拿了金擊子和托盤錦帕，直奔後花園。
院門落鎖，這可難不住周群，從圍牆一躍而入。
一棵巨大的果樹挺拔矗立，枝繁葉茂，亭亭如傘蓋，一個個果子閃爍靈光，散在枝葉之中。
四周連個看園子的都沒有，可能是鎮元子身為地仙之祖，沒幾個有膽子來偷人蔘果吧？
很不幸，今晚來的是周群，他別的沒有，就是有賊膽。
他一躍上樹，就近看清了一枚狀如嬰兒的草還丹，一股濃郁的清香撲鼻，頓時饞涎欲滴，將托盤放在果子下，用金擊子輕輕一敲，人蔘果像降生一樣掉入盤中的錦帕上。
周群坐在樹枝上，抓起盤中的人蔘果，一口咬了下去，汁液滿口，只覺唇齒之間香氣馥郁，一股靈氣順著咽喉降落腹中。
臟腑之中一股暖意沖向四肢百骸，全身如同浸入暖洋洋的溫水裡，渾身四萬八千毛孔洋溢著酥麻的快感，舒暢的長出一口氣。
這草還丹如此美味，是周群從沒體驗過的舒暢，一口一口吃了下去，一個果子落肚，大有意猶未盡之感。
「要不再吃一個？」
周群看著樹上的果子，大約還有二十多個，少了一兩個，短時間內應該無人發覺吧？
他心癢難當，又敲下一個吃掉，一抹嘴的功夫，隱隱感覺不妙，自己闖了大禍了。
人蔘果是何等珍貴？常人別說是吃一個，聞一聞都是大造化，他卻一口氣吃了兩個。
周群一溜煙下樹，疾步從園牆飛躍而出，去庫房將金擊子和托盤原樣放好，回到鳥籠子旁瞅著四下無人，幌身變成烏鵲，嗖地飛了進去，將籠門一爪子拉下，小心肝噗噗急跳。
第二天一切如常，鎮元子大仙按時登壇開課，眾弟子聆聽默記，各自領悟修鍊，沒人發現園中的人蔘果樹少了兩隻果子。
這一天把周群緊張的，鎮元大仙講完課，差點忘了喊『鼓掌』，被清風明月一眼瞪過來才想起來。
提心弔膽的過了四五天之後，周群逐漸放心了，院子里根本沒人看守，也沒有攝像頭功能的法器監控，可以放心大膽的私吞了那兩枚人蔘果了。
第一次的成功讓周群的膽子大了不少，而且那果子的美味就像饞蟲一樣勾引的他心癢難耐，當晚開了籠子，變成了清風的模樣潛入園中，又偷吃了一枚。
做壞事最怕染上習慣，周群越吃越上癮，每天不吃一個，就覺得渾身難受。
他變成清風明月去偷果子，存有嫁禍於人的心思，但總不能只坑這倆人吧？
後來就不斷變化成另外的弟子，每天換個模樣去偷果子。
不到一個月功夫，鎮元子的四十八位弟子，周群還沒冒充完，果子卻快吃完了。
這一晚，周群捧著最後一枚果子，感慨不已，
以後有人要想再吃到人蔘果，除非一萬年之後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五百年之後，孫悟空保三藏去往西天路過這兒，沒了人蔘果，他們這場劫難該怎麼歷練？
九九八十一難少了一難，如來是不是就不給經書了？
算了，如來老和尚會想辦法湊上一難的，
最後那一難不就是湊上去的嗎？
這老和尚就是矯情，少一難會死啊？
真是的!
我就不信那經書能普度眾生。
與其讓如來把經書傳到中土毒害廣大勞動人民，我還是把最後這枚人蔘果吃了算了……
最後一枚果子落肚，周群感覺自己完成了一項史無前例的壯舉，心滿意足的一躍出了園子。
他雙腳剛落地，就見明月在園牆外一面撒尿一面奇怪的看著他，
「三，三師兄，你大晚上進園子幹嘛了？」
周群今晚變化的人是鎮元子座下三弟子清泉上仙，他白了明月一眼，懶洋洋道：
「天太熱，吃個人參果解解渴。」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明月一臉懵逼，
人蔘果可以這麼隨便吃嗎？
我咋不知道?
還有這好事？
明月尿到中途就收了水龍，提上褲子撒腿跑了回去，把還在呼呼大睡的清風搖醒，
「師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人蔘果可以隨便吃了！」
清風睡眼朦朧，一臉不爽，「你發什麼神經？誰告訴你的？」
「我剛才看見三師兄從園子里跳出來，他說天太熱，吃個果子解解渴。」
「什麼？快去園子里看看果子少了多少？」清風一下被嚇醒了。
兩人急匆匆去庫房取了鑰匙，挑了一盞氣死風燈，開了園門進去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兩人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樹冠之上，光禿禿只剩一片樹葉，那些閃著靈光的人蔘果，一隻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