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初雪

八·初雪

或許當我們心底已經有了一個人的身影之後，再說出來的那些找另一半的標準就格外的具體。

「所以……你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封苡苡小聲問著。

「也許吧……」徐景旭走在封苡苡前面踱著步子，像是沒聽到封苡苡語氣中的難過，他突然一愣，轉身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封苡苡心中接著說道，因為你拒絕我了啊，隨即覺得太不矜持，便整理了一下表情，對面前的那個男孩兒說，「因為剛剛我問你理想型的標準，你回答得太具體了。」

具體得就像是有那麼一個人一樣。封苡苡心裡暗想著。可惜不是我。

男孩兒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眉頭微撇：「太具體了？」

封苡苡沒再說話，似是覺得這麼淺顯的道理男孩兒不能不懂，於是輕笑一聲：「我們回去吧。」

一點冰涼落在了徐景旭的臉上。

他抬頭看向有一些灰濛濛的天空，一陣風吹來，他打了個冷顫，連忙裹緊衣服，向前走去。

「沒暖氣可真遭罪。」

男孩兒低聲自言自語。

這幾年的初雪來的越來越晚了，但冬天的風卻從來不曾溫和過。沈芮芮坐在宿舍暖氣包旁邊，愣愣地望著外面開始飄落的雪花。

「喲，沒去圖書館啊？」唐雙脫下羽絨服，看到了坐在窗戶邊上的沈芮芮。

「嗯……」沈芮芮答應著，「下午沒課了，想休息一下，就沒去。」

唐雙換好拖鞋走過來，和沈芮芮一起趴在窗戶邊兒上往下看。她們宿舍剛好能看到宿舍樓門口，估計全中國的大學女生宿舍門口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無數對情侶或抱、或摟、或親，能多黏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不肯放過一秒鐘的時間。

「這些熱戀中的小情侶啊……」唐雙感慨著，老氣橫秋的氣息散發出來，「恨不得長在對方身上。」

沈芮芮覺得好笑，撐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聽說我們唐大小姐沒有經歷過熱戀。」唐雙翻了個白眼兒：「我們那時候高中，我倆都是通校走讀生，不住宿舍的，學校里又管得嚴，哪有功夫卿卿我我。」

「現在他在北京，我在山東，沒那個機會……」唐雙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隨即又擺好架子，「再說了，我們現在老夫老妻多久了，還跟這些年輕人這般做派，實在是……有辱斯文。」

「噗哈哈哈哈哈！『有辱斯文』這個詞用得實在是精妙絕倫。」沈芮芮還是沒憋住，沖著鼓著掌，「……就像是詞窮了不知道說啥了一樣。」

唐雙哼了一聲沒說話。

「咱也不知道國慶節誰男朋友來看她，在宿舍樓底下摟摟抱抱了一個多小時。」沈芮芮湊到唐雙的耳邊悄悄說著。這下子給她鬧了個大臉紅，惱羞成怒之下，她一下跳起來：「哇呀呀！沈芮芮我看你是欠撓了！」說著伸手撓向沈芮芮的咯吱窩。

在大戰了三百回合之後，兩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才終於休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時不時地又沖著天花板傻笑兩聲，似乎是剛剛撓痒痒的「後遺症」。

「誒，給你講個八卦。」唐雙坐起來。沈芮芮聽到「八卦」兩個字眼中就泛綠光，連忙催促道：「快說快說。」

「茉茉的事兒，」唐雙喝了口水，潤了潤剛剛大腦喊得有些疼的嗓子，「她男朋友追她的時候，為了在食堂偶遇，早上六點半就起來趴我們宿舍門口等著，看到茉茉出來然後再跑去食堂。」

「嚯！六點半就到咱宿舍門口了啊？」沈芮芮一陣姨母笑，「本來我以為茉茉七點出門就已經夠早夠變態的了，六點半也是真豁得出去啊。」

唐雙挑了挑眉頭：「那可說呢。不過啊，茉茉說她早就發現這事兒了……」

「也是芳心暗許了。」沈芮芮接上一句。

「沒錯兒。」唐雙和她一唱一和，像極了說相聲的。兩人頗為滿足，哈哈大笑起來。

林琳也吃晚飯從食堂回來，看見在床上笑得像哈巴狗一樣的兩個人，好奇地湊上來：「聊啥呢，這麼開心。」

沈芮芮盤著腿小聲對她說：「我們在說茉茉男朋友怎麼追她，太甜了也。」

「害！」林琳滿臉的不以為然，一副我都知道了的表情，「她男朋友追她啊，我路上都見過好幾次。」

「嗯？」沈芮芮瞪大了眼睛，「你早上哪次不是我和雙兒連哄帶騙半強制才把你拖起來？人家六點半趴在門口等著，你咋就見到過？」

林琳瞪了她一眼：「我說的是其他的時候。」

「說來聽聽。」唐雙眼中的八卦之火又燒了起來。

「又一次我們去唱K你還記不記得，就軍訓剛結束那個周末，我們宿捨去的。」林琳坐下來，聲音壓低。

沈芮芮、唐雙兩人急忙點頭。

「我們當時結賬完回宿舍的時候，路上碰到兩個喝醉酒的神經病，拉著我們要去睡覺。」

唐雙突然回憶起什麼，瞪大了眼睛：「對我想起來了，好像我們碰到的也是唱K回來的那幫男生就是茉茉男朋友他們宿舍的對吧……在校門口分開之後你不是還特意拉著茉茉跑過去感謝人家？」

「我去……那次該不會也是她男朋友設計好的吧？」沈芮芮也滿臉吃驚。

林琳不可置否地點點頭：「我們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們在說『還好跟過來沒出事兒』什麼的，她男朋友滿臉后怕，但也很興奮，興奮得蹦起來了，在空中還轉了一圈。後來好像轉圈的時候看到我們了，然後沒控制好中心，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噗哈哈哈哈哈哈……那看到你們兩個豈不是很尷尬。」唐雙捂住嘴巴。

「對啊哈哈哈哈哈！」林琳興奮起來，「他就跟傻了一樣，旁邊兒他宿舍仨兄弟架他都起不來。」

沈芮芮也傻笑著，她很喜歡聽這些愛情來臨之前的小故事。

不知道為啥她好像聽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

好像自己也曾早上很早很早爬起來，就是為了看上某人一眼；也曾火急火燎地一下課就跑出來，就是為了在拐角的地方和某個人說一句「這麼巧哇」；也曾摔跟頭，坐在地上傻傻地都不知道站起來……

窗戶外面風好像更大了一些。

許茉也告別了男朋友回到了寢室里，三人不免又羞臊她一頓。

沈芮芮側頭看著窗外的天空——還是如往常一般灰濛濛的。

飄下來的白色晶瑩好像又多了一點，唐雙三人拿起手機對著窗外一頓猛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北方的雪變成了細小的顆粒，不是那種鵝毛一般的大雪。

三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尤其是林琳，從廣東來到山東見到的第一場雪。

下初雪了。

武漢那邊也會有初雪嗎？

或許有吧。

這個冬天還是不要摔倒了。

沈芮芮默默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