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人面獸心
當初建設學堂,陳升記得清楚,父母為了這學堂的建設,四處求人不說,還將唯一的一點積蓄也給掏了出去。
那段時間,他們家可是整整一年,都沒能看到幾次葷腥,幼小的他面黃肌瘦的樣子,著實心疼壞了父母二人。
學堂建設完之後,村長帶頭殺了頭豬,分給了出力的各家各戶,然後就美其名曰接下來的事情他來忙活,將學堂劃分到了陳家村,實際上也就是他的名下。
其後學堂的學費等,雖然不多,卻也盡數落入了他的口袋裡,哪裡是一頭豬就能相提並論的。
被陳升一句話堵回去,村長張嘴半天,也愣是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他以為陳升一向腦子都是真的不好,現在陳升父母去世,這些事陳升不懂,卻不知道,這些事情,陳升看的比誰都清楚。
「胡,胡說八道。」村長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屁來,那些擁護村長的,卻急了,「當年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豈能聽你一個人在這裡信口胡說,污衊村長。」
「你趕緊的,把你父母的棺材抬走,反正不能就這麼放在陳家村,更不能葬在村裡的墓地中。」
陳升抬起頭,看向開口的人。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開口的男子,名為陳雷,他應該尊敬的稱呼其為一聲舅舅。
陳雷是他母親的親大哥,也是當初他父母離世之後,他第一個去求的人。
此刻那些村民被陳升幾句話懟的說不出話來,陳雷身為陳升的舅舅,卻站出來說出這樣的話來,讓那些村民心中的自責感,瞬間消散一空。
「對,對,不管那些事到底是誰做的,到底真相如何,反正你父母已經死了,沒有遺像,就不能葬在墓地里。」
「沒有遺像,葬在墓地里,就會引起那些妖魔的注意,前陣子剛剛聽說有妖魔在這片區域出現,絕對不能把妖魔引過來。」
「何止是現在啊,你想啊,他父母屍體沒有遺像坐鎮,那些妖魔就算現在不找過來,以後也肯定會找過來,到時候妖魔吃的起興,我們自己父母的屍體,還能保住咯?」
「嗯,在理,說的在理,」越來越多的人喊了起來,應喝起來,「陳升,不管你父母生前做了什麼,就算他們真的做了那麼多善事,好事,那他們應該也不想死後還為我們村子裡帶來災難吧?」
聽著眾人的叫喊聲,村長不動聲色的,給陳雷使了個眼色,陳雷連忙點頭,恭敬的向前走了一步。
見到陳雷走出,村民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眯著眼掃了兩具棺材一樣,陳雷道,「陳升,你要還當我是你舅舅,就聽舅舅一句話,你父母生前一生樂善好施,你可不要在死後,壞了他們的名頭,讓他們背上罵名!」
轟!
聽著這些人的話語,看著陳雷此人的面目,陳升睚眥欲裂,雙手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拳打過去,將這些人面獸心之人,盡數屠殺。
「陳雷!」他大吼一聲,怒視對方,「你還記得七年前,你小兒子生病的時候,是誰背著你兒子,日夜兼程,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磨穿了兩雙鞋子,送去邊城看病?」
「還有你,陳超,你還記得四年前的冬天,你不慎滑落入冰窟之中,是誰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將你救了上來,然後在家裡躺了一個月的時間,才緩過勁來,險些死去?」
「還有你,陳明,一年前,你妻生娃難產,妻子死了,孩子咳嗽不停,嚴重到咳出血來,是誰,日夜嘔心瀝血的替你照顧孩子,讓孩子挺了過來?」
「還有你……」
陳升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一句比一句憤怒,一句比一句扣人心弦,發人省醒。
這些,只是他父母為了這陳家村的人,做的九牛一毛。
而現在,這些人僅僅是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危險,就集中在一起,要讓他將父母二人的屍體拋屍荒野,不管不顧。
「你們說的好聽,村西頭畫師何在?」陳升大吼一聲,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最終落在一個老者的身上。
「他畫一幅遺像,需要幾個錢?只要你們這些得過我父母恩澤的人,能夠稍微施加援手,我父母,豈會沒有遺像用來鎮棺?」
那畫師被陳升盯著,常年抓著筆桿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陳升,你放肆!」見此,村長刷的一步走了出來,「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畫師的地位,要比同等的修者的地位,還要高上一些,像陳家村這樣的村子里,就多少有兩三個鍊氣境初期的武者,比如村長等人,
但是這麼多年來,卻只有這一個畫師,據說也是當年陳家村好不容易迎回來的。
陳升見過這畫師畫畫,和墨老的手段,那是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這陳家村老老少少上百人,卻都指望著他來畫遺像,所以地位自然高的很。
陳升哼了一聲,輕蔑一笑。
他知道,村長這是顧左右而言他,要讓這些人去收錢,那保管連一點油腥都不剩下,但是要讓他們從自己懷裡掏錢,那比殺了他們還難。
「你笑什麼?」見到陳升頭腦忽然這麼的清醒,村長和陳雷互相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棘手,「不管你怎麼說,我身為陳家村的村長,都要為整個村子負責,沒有遺像,你父母就不允許葬在這裡。」
人死之後,就如那落葉,落葉不能歸根,豈不是孤魂野鬼?
在這期間,梁浩一直冷眼在一旁看著,或許也正是因為他這份鎮定,震住了村長等人,這才始終沒有對陳升直接出手,但是話說到這裡,從陳雷幾人的腳下動作來看,要是陳升依舊不做出讓步,他們是必然要出手的了。
「呵呵。」陳升忽然冷笑一聲,「到底是誰告訴你們,我父母沒有遺像的?」
陳升這一個問題忽然拋出,村長和其舅舅陳雷等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將頭轉向了那老畫師。
「果然是傻子,胡言亂語!」老畫師被他們一看,頓時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伸著手指抖個不停的指著陳升父母的棺材,「我畫了幾十年的遺像,難不成連個遺像的力量,都察覺不到?」
「給我收起你的爪子,就憑你,還沒資格指著我父母的棺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