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終究是天下
從遠處停止開火的兩座巨城收回注意力,呂曄鴻冷笑著看著將他包圍起來的眾人。
「沒想到那些傢伙還算聰明,這麼快就發現了天空中的只是幻象。」
說實話他的境況並不好,吟遊詩人、盜將、前代魔皇、李莞萱,再加上后趕來的楊刀和柳葉,這世間沒有誰敢說自己敢同時面對六名第九境的修行者,哪怕是天下第一人也不行!
而境界低一層的張婉心則自覺地懸在了外圍,雖然她也恨不得將這個殺害她師兄和師弟的兇手碎屍萬段,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參與這一戰,帶來的只會有麻煩。
「哦,這麼說你知道神真正的位置了?」
吟遊詩人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呂曄鴻已經被他們徹底包圍,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他不介意再耗一點時間。
「想要套我的話?可惜我也確實不知道,主子會對僕人無話不說嗎?」
「既然你不說這個,那就說說你的遺言吧,雖然我們不能保證幫你實現遺願,但聽聽還是可以的。」盜將還是如一個說書人般閑散,似乎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集一些千奇百怪的故事再改編成說書的談資。
呂曄鴻再次環顧四周,如果按常理來說他今天確實是在劫難逃了,但今日在場的都不是常人,今日更是非比尋常,不能拿常理比較!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今天死的一定是我呢?!」
一股絕倫的氣勢從呂曄鴻的身上擴散開來,彷彿這世間天上地下唯他獨尊,元氣就是他的威下之臣,他就是元氣的君王!
這突然的變化讓在場幾人心頭一顫,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呂曄鴻竟然跨過鴻溝晉入第十境了?沒有人見過只存在於想象中的第十境,但直覺卻告訴他們這就是第十境!
「哈哈哈,區區螻蟻也敢以為自己能夠以下犯上了?你們真以為我這麼多年白活了是吧?!」
他本就是天選之人,擁有天縱之才!當年若己境的恥辱從未從他的心中消失,被一個隨手撿來徒弟超過甚至是踐踏在他看來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哪怕她已經死到魂飛魄散,他也絕對要超過她!讓事實證明他也是一個合格的天選之人!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周圍的這些人眼中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和意外以外很是平靜,沒有哪怕一絲一毫懼怕或是退縮。
這讓本就懷著炫耀之心的呂曄鴻臉色陰沉下來。
「你們在小看我?」
「不是小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這所謂的『第十境』也是在神的幫助下才…」
「閉嘴!無論有誰的幫助,它最終依靠的都是我的力量!」呂曄鴻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炸開了毛,前代魔皇只好無奈地把嘴閉上,但這不代表別人不會把話接下去。
「不是依靠誰的力量的問題,你不覺得你這『第十境』有些太不出乎意料了嗎?」
像是探討修行經驗一樣,吟遊詩人竟然仔細地分析起來,黑著臉的呂曄鴻按捺住心中的憤怒轉頭看向吟遊詩人,他也想知道這傢伙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納氣境,從一個普通人變為一個可以主動納元氣入體的修行者。」
「築脈境,構築能夠讓元氣順暢通行的經脈並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修行者的體魄。」
「御氣境,能夠在體外大規模地操控元氣。」
「若己境,開始操控天地元氣,入魔境說白了就是御氣境的補全罷了。」
「而越五境,我想你也清楚,超越五境沒有固定的方式方法,每個人都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但歸根結底還是將元氣的操控精度深入到入微的級別,同時大大地提升對天地元氣的掌控。」
大家都是站在修行界最頂峰的人物,對於吟遊詩人如數家珍般說出的諸多境界沒有什麼疑議,只見吟遊詩人抬起手抓向空無一物的半空,天地元氣在他的手中不斷變形,彷彿一團小孩子手中隨意揉搓的泥巴。
「每一境都有一次質變,那麼請問你,除了操控天地元氣的能力增強了以外你還有什麼變化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條路應該是神給你指的,在得出結果之前這條路不能說錯,因為誰也不知道第九境的後面是什麼,哪怕是神。」
「可惜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它是錯的。」
「夠了!」
呂曄鴻面容扭曲地指向正在合城的兩座巨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接下來將會面對巨大的麻煩,你們不如去幫他們而不是跟我一個局外人較勁。」
「你不是局外人,那裡也不需要我們。」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盜將和前代魔皇的一唱一和讓呂曄鴻的臉色陰沉到了谷底,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周圍的天地元氣被隔絕了,這也是這些人有恃無恐的原因,就算他是真正的第十境,沒有了天地元氣后能夠怎麼樣?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若己境以後的修行者最大的倚仗就是天地元氣。
「你說我沒有質變,那就讓你們看看…」
「快攔住他!」
呂曄鴻沒有瞬移也沒有傳送,而是直接高速移動沖向包圍圈之外,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就連第九境的幾人都竟然來不及反應,偷偷構築的屏障直接被鑽出了一個窟窿,用來破壞元氣的機械對於他也沒有多大的效果。
呂曄鴻現在的狀態很神奇,他的體內充滿的不是元氣而是另一種陌生的能量,或許讓神庭的研究員來的話可以認出這是元氣中的哪種能量,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半物質半能量狀態的呂曄鴻就飛出了數十里,如果不是依靠瞬移的話幾人甚至都連他的尾巴都看不見!
「該死,你們誰能追上他?」
吟遊詩人傳音道,他和楊刀、柳葉、李莞萱一樣都只是第九境初期,不清楚早就晉入第九境的盜將和前代魔皇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但很可惜,他們的答案是不能。
緊緊追在呂曄鴻身後的幾人猛然回頭看向巨城的方向,那裡的天地元氣突然發生了可怕的異動,甚至比柳青自爆時的場面還要可怕!
「不要管他們,我們的任務就是把呂曄鴻除掉,以絕後患!」
前代魔皇將幾人的注意力喚了回來,僅僅是耽擱了這麼一瞬他們和呂曄鴻之間的距離就被拉大了數百里。
高速飛行的呂曄鴻得意地看向身後,這幫蠢貨絕對不敢繼續追下去,只要自己飛上天空去到地外,區區地面生命怎麼敢和他硬耗?只要趁他們不注意自己再悄悄回到大地上,到時候一個個解決掉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呂曄鴻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象,因為祂準備出手了,在祂的手下不會留有活口。
得意的呂曄鴻抬起頭,眼前的景象卻將他嚇了一跳,一把巨大的漆黑鐮刀出現在他的眼前,那不是實體,是和自己一樣的能量體!
「媽的!」
在半能量體狀態下他根本沒法操控元氣,不得已,呂曄鴻退回到物質狀態,操控天地元氣直接迎上了漆黑鐮刀。
嗞~
遇到元氣的鐮刀就像是被澆上熱油的白雪,眨眼間就被「融化」得乾乾淨淨,這讓呂曄鴻鬆了口氣,這傢伙能量化的程度看起來自己還高,但實際的戰鬥力撐死也就是入魔境的水準,這種級別的存在還不被他放在眼裡。
只是當他看清這個能量體的樣子后眼皮也不禁跳了一下,一身黑袍將這個奇怪的傢伙包裹,黑袍之下沒有腿,兜帽里卻是一個嚇人的骷髏頭,手持大鐮刀的則是一對白骨手臂,呂曄鴻當然不會被他嚇到,但卻也對著奇怪的樣子嘖嘖稱奇。
「嘿嘿,不管你是哪來的,既然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一個元氣大手抓向死神,只要把這傢伙研究透徹了或許對他未來的道路有非常大的裨益!
轟!
只不過另一股天地元氣直接將大手潰散,呂曄鴻轉頭看向來者,吟遊詩人他們還來不及追上來,這是一個頭上長著貓耳的小姑娘。
「我是應該叫你毛毛還是叫你璃璃?」雖然樣子會改變,但他不會忘記這種熟悉的元氣操控方式。
「我是毛毛,如果我記憶中的璃璃知道你還記著他的名字的話不知是會高興還是噁心。」毛毛是毛毛,毛毛永遠都是毛毛,從毛毛在靈城得到那份記憶開始她就明白這件事情。
那段記憶只是依靠某種秘法在一代又一代妖族的某個個體間流傳,最終輾轉到了她這裡,太多的記憶曾讓毛毛險些迷失,但正如最初的那樣,她永遠記得毛毛就是毛毛。
毛毛繼承的只是璃璃和數不清的其他妖族的記憶,所以她做什麼完全是沒有束縛的,但她認可了璃璃的理念,並選擇將之繼續下去,直至終點。
「哼,不管你是貓還是狐狸,今天都不可能阻止我!」
「她不能我們能,拘神陣!」
以前的陣法不可能以神命名,更不可能起「拘神」之名,這一陣是李莞萱研究出來專門對付呂曄鴻的!
管你是物質還是能量,統統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裡面!
一道道元氣繩索從幾人的體內飛射而出,以第九境修行者的本源元氣為索,這是世間任何陣法都無法比擬的奢侈配置!
見勢不妙的呂曄鴻又變回了能量狀態想要溜,但那黑袍死神又好死不死地擋在了他的身前,雖然這傢伙在能量狀態似乎也只能揮動鐮刀攻擊,但呂曄鴻可是根本就不能攻擊的!
「干!」
在心底暗罵了一聲,為了逃走,呂曄鴻硬吃了這一刀,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刀並沒有將他切為兩半,而是勾住了他的身體,能量鐮刀竟直接將他給拽了回來。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這個形象似乎是某個邪教中接引魂魄的死神…
「不!」
退回物質體的呂曄鴻輕易擺脫了死神的束縛但卻被七人操控的天地元氣死死擠在了裡面,只要他敢外放哪怕一丁點元氣就會被破壞成混亂的能量!
七道「繩索」將呂曄鴻捆成了一個粽子,每道繩索的樣子都不太相同,有粗有細有長有短,甚至就連顏色都不太一樣,每一根「繩索」都是一個第九境修行者基於元氣卻脫胎於元氣的理解,七種不同的能量混合在一起將一切的物質與能量束縛在其中,哪怕是空間石也必須硬撼上面的能量!
只要呂曄鴻敢變回能量體就會被「繩索」毫不留情地吞噬,因此他不得不以最本初的樣子面對眾人。
噗!
呂曄鴻震驚地低下頭,一把沾血鐵刀從他的胸口破出,刀的主人是他原以為最沒有威脅的那個徒弟。
「這一刀是為四師兄、老六和老七報仇的!」張婉心咬牙切齒地半吼半喊道,可以說她是十個師兄弟中最無知的一個,但她也是最真實的一個,從噩耗傳來以後她每晚都夢到曾經與師兄、師弟、師妹們朝夕相處的美好時光,但往昔越是美好,今朝就越是心痛!
「他們那是活該,欺師滅祖,就該死!」
噗~嗞~
刀身旋轉著,將一道刀痕擴大為圓洞,多少年沒有受這種皮肉之苦的呂曄鴻差點暈過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你自找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都是無辜的!」怒吼變成了哭泣,李莞萱見此嘆了口氣走上去拍了拍張婉心的肩膀。
「姐,現在大仇已報,就不必傷心了,這件事你本身就不需自責。」
「哼,要不是你們兩個躲了起來,就連你們我也殺!」
噗嘭!
呂曄鴻瞪大了眼睛,刀傷是可怕的,但現在,他的心爆了…
李莞萱把手從呂曄鴻的胸口拔出來,嫌棄地在他的衣服上蹭掉血跡。
「這一下是為了雲霜姐,當初你逼得她不得不隱藏到那見不到陽光的地方時可曾想過今天?可惜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
「放心,你不會死的,因為還有人要找你算賬。」
噌!
鋒利的刀刃毫無阻礙地從左貫到右,「繩索」將呂曄鴻的身體死死固定住,不讓他因為腰斬斷為兩截,但鮮血可不管那些,汩汩的從裂口流出,一時間呂曄鴻的腳下下起了血雨。
「雖然我的父親是柳青的意識體之一,但這一局卻是你布的,柳青只不過是一個打手罷了。」
「說實話,我並不恨你,但你的所作所為對不起他,這一刀必須要斬!」
楊刀轉過頭向吟遊詩人點了下頭。
「呂曄鴻,念你也算是一世梟雄,還有什麼遺言可說嗎?」
「遺言?哈哈哈!遺言?」
「我的遺言就是你們全都不得好死,得罪了神沒有一個能…」
呂曄鴻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變成了「繩索」下的一股青煙。
這一世間最大叛徒的死讓這些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落寞下來,因為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早就走在神所預定的道路上並已經來不及脫離的他們面對神時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哥,剛才你為什麼不出來?」
在某處空無一人的地方,楊刀小聲說道,一個身影逐漸浮現。
「與他的恩怨都已報,我沒有再出現的必要。」
「好吧,這柄刀現在就還給你了,接下來才是屬於你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