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嚇退
「……小崽子怎的還不回來，」宋氏嘀咕一句，轉身陪著笑臉，為來客添了茶水，「趙老爺，您甭客氣，用些？」
趙媒婆笑眯眯地沖著宋氏擺了擺手：「哎呀好姐妹兒，你就坐下歇歇吧，想必那孩子在路上耽擱了會兒。」
「嘿，你是不知道，丫頭淘氣皮緊，以後趙老爺還得多擔待！」宋氏搓著手，以為此事絕對萬無一失。
「無妨，淘氣些才有朝氣。」趙老爺笑得眯起眼睛，貪婪的模樣同趙媒婆眉宇有幾分相似。
趙媒婆同宋氏解釋：「我族家大兄弟有前途得很！才年過三旬就有良田十幾畝，在村裡赫赫有名！就是家中小妾多了些，大約有三四個了……」
說著，趙媒婆伸出五個指頭：「不過你放心，五十兩銀子提親，絕對沒問題！」
宋氏瞪大眼睛，又驚又妒：「五，五十兩？」乖乖，她本來想著十兩就頂天了！
「咋，嫌少？」趙老爺挑了挑眉，有點兒不滿，「你們家閨女是金子做的不成？」
「滿意滿意！再滿意不過了！」宋氏頭點成了撥浪鼓，激動不已！
說是年過三旬，趙老爺看起來更像四十齣頭，眼下青黑不褪，臉色暗沉，一副縱慾過度的老色鬼模樣。
年紀大得都能當她爹了，躲在廚房帘子後面偷看的雲輕彤被噁心得吐了吐舌頭。
單憑五十兩就想把她發賣了，還是個有好幾個小妾的老頭子，雲輕彤秀氣的小臉氣得鐵青。
死老女人，敢給我來陰的？決不能讓宋氏的心思得逞！
雲輕彤在廚房轉了兩圈，低頭看到了調料盒，計上心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雲輕彤從廚房繞回前門，拿著掃帚掃地，發出些許響聲吸引房內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宋氏的大嗓門透亮：「雲輕彤！」
壯碩的女人掀開帘子，瞅她低著頭，怒道：「幹什麼呢磨磨蹭蹭的，家裡來客人了，進來！」
「地髒了，」雲輕彤的表現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怯怯地，讓宋氏的心放下一大半兒。
中年女人一把拽住人連推帶搡地帶入屋中，生怕雲輕彤跑了。
雲輕彤也沒躲，順著她的力道進了屋。
宋氏不曾注意，低著頭的雲輕彤唇瓣悄悄勾起一抹壞笑。
「這丫頭，咋還低著頭呢？來，讓趙姨瞧瞧！」趙媒婆徑直上前摟住小姑娘的肩膀。
哪兒是真的要看雲輕彤啊，那是為了讓對面的族兄瞧瞧新鮮呢。
趙媒婆的話可算問到了趙老爺心坎兒里。
打從雲輕彤進來，趙老爺的視線就沒從她的身上繞開，秀氣的身段，白皙的脖頸，竟是不大像農村裡生養的丫頭。
男人的目光更加急切，難掩心中竊喜，勾著脖子想看看雲輕彤的模樣，偏生她一直低著頭，就是瞧不見臉。
「好丫頭，抬頭讓老爺瞧瞧。」趙老爺忍不住開口催促。
雲輕彤偷偷抬了抬眼帘，好，這可是你們要看的。
她緩緩抬起頭，露出整張小臉。
趙媒婆定睛一看，猛然撒手，臉色大駭，忙不迭後退兩步跟雲輕彤拉開距離！
「你，你臉上那是什麼東西？」
雲輕彤原本秀氣的小臉密密麻麻都是褐色的斑點，正面脖頸上、手背上，全都是！
宋氏背對著雲輕彤，還不知曉這一突然驚變，眼巴巴地望著趙老爺推銷雲輕彤：「您看我家大閨女，可清秀了！」
趙老爺像是見了鬼，忙不迭從椅子上跳起來，顫抖著手：「她，她臉上是什麼鬼東西？！你就給老子看這個鬼丫頭？」
第二句話，是沖著趙媒婆吼的。
趙媒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發現了什麼髒東西一般，不住地往衣服上蹭。
「你臉上起得是什麼東西？」趙媒婆的聲音都帶著顫意，莫不是什麼可怕的傳染病吧？！
宋氏一愣，扭頭對上雲輕彤無辜的水眸，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密密麻麻遍布褐色斑點，可怖至極！
她嚇得忙不迭鬆開手，臉上的肥肉都跟著顫了顫，指著雲輕彤的臉頰：「你，你的臉？」
早晨明明還好好的！怎的不到半天功夫，就多了這麼些個鬼東西？
雲輕彤依舊渾然不知的表情，「我的臉怎麼了？」
「這，這莫不是水痘？」趙媒婆根本不敢湊近了瞧，模模糊糊掃了一眼，尖叫出聲。
雖然還沒發出來，但是水痘初期都是褐色的斑點成型，最容易上臉，現在雲輕彤這模樣便是如此！
趙老爺臉色驟變，「水痘？」
水痘雖然死不了人，村子里偏方就能治好，可水痘易破，萬一破了就會留疤，對女孩子而言，起了這一臉，稍有意外，就無異於毀容！
趙媒婆還不曾得過水痘，若是被傳染了，這臉還能保住么？她下意識地盯著自己的手，尖聲質問宋氏：「她得了水痘你怎的不說？」
宋氏張口結舌，「沒，沒有啊！趙家姐姐，她白日里出去還是好的，怎的……」
怎的一個中午不見就冒了一臉痘？
趙老爺也沒出過水痘，見著雲輕彤這個傳染源就跟躲瘟疫一般，怒氣沖沖地道：「結什麼親？這樣的醜八怪如何結親？五十兩？倒貼給老子老子也不娶！」
說完，男人拂袖離去，走的時候繞開雲輕彤拐了個大彎。
「哎趙老爺，不是，這小賤人早上還是好好的，斷不會是得了水痘啊！」
宋氏想拽住趙老爺，那可是活財神，整整五十兩呢！
趙老爺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宋氏一眼，嚇得宋氏忙不迭收回了手。
「趙姐……」宋氏轉而看向趙媒婆，親熱地想挽住對方，趙媒婆憤憤地甩開她的手。
「你可莫要碰我！說不定你已經被傳染上了，走開走開！」
說完，趙媒婆憤憤地嘟噥著：「晦氣死了晦氣死了！族兄，你等等妹子！」
說完，這兄妹二人一溜煙地離開了雲家小院。
雲輕彤見對方那狼狽樣，憋笑得臉頰通紅，還不過癮，故意追出去大聲問：「二娘，趙老爺是要用五十兩納我為妾嗎？」
還沒走遠的兄妹聽得分明，腳下生風，跑得更快。
「趙姐！哎，趙老爺！你們別走啊！價錢好商量！」宋氏怎麼叫對方都不回頭，反而跟後面有狼攆似得，顛兒得更快。
今日這場婚事，怕是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