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窗外夕陽餘暉,染紅了天際的雲,一簇簇絢爛的綻放著。
程曉雪呆坐在半新不舊的書桌前,看著桌上沒動幾個字的中考衝刺習題集,思緒混亂。
她真的不敢相信那輛沒牌照的皮卡車沒有撞死她,而是讓她回到了一九九六年,十六歲的身體里。
就在幾個小時前,那種撕碎一切的撞擊感后,她便發現她躺在了小木床上,車禍放佛成了幻覺,而這裡的一切,真實得可怕。
記憶從混亂到奇迹般的清晰,回到這身體前,程曉雪已經三十好幾,對於十幾歲的事情,只記得重要的,但現在她甚至記得今天中午媽媽徐芳說晚上吃紅燒排骨的事情。
媽媽,一想到此時的徐芳還好端端的,沒被程林峰和他的白月光蘇玥逼瘋,也沒有病死,程曉雪就高興得熱淚盈眶,恨不得立刻出去抱住徐芳,抱個夠!
「啪!」,「砰砰——」
忽然,隔壁屋子傳來一些雜亂的聲音,還有女人壓抑的抽泣,程曉雪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心已經收緊,這哭聲是徐芳的!
她的記憶中,上一次的這個時間,她和同學出去玩兒了,可沒有在屋裡發獃,因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嘩啦——」又是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連那壓抑的抽泣都戛然而止。
程曉雪猛地推門而出,繞過狹小的廚房,便到了另外一間屋門口。
一個搪瓷碗在地上滾來滾去,醪糟荷包蛋和湯汁濺得到處都是,往裡走了一步,便踩到了碎裂的鏡片,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啪!」一聲清脆的皮肉聲音,伴隨著女人壓抑的慘叫聲。
眼前的一幕,讓程曉雪指甲情不自禁的掐進掌心,血液倒流,整個人都要炸開一樣。
上輩子,她只知道程林峰一個月回不了幾次家,對她們母女冷言冷語,離婚時趕緊殺絕一般的讓她們凈身出戶,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幕——
徐芳的老公,她的親生父親程林峰,手裡高高的舉著腰間抽下來的皮帶,狠狠的抽在徐芳的身上,第一下,第二下……
「住手!」程曉雪一聲怒喊,操起擋門的矮凳,用盡全力的就朝著程林峰砸了過去。
「碰!」
沒有防備的程林峰被砸了個正著,猛的盯向了程曉雪,雙眼通紅,青筋暴起,提著皮帶上前兩步,一把擰著程曉雪的領子,就想抽下來。
「不要!」眼睛鼻子通紅的徐芳尖叫,瘦小的身體不知從哪兒爆發的力量,撞向了程林峰,將他撞得一個趔趄,沒站穩,跌坐在了床上,「你打我可以,不許動曉雪!」
程曉雪看著如母雞護小雞護著自己的徐芳,心疼不已,已經鮮少流淚的她,覺得鼻頭髮酸。徐芳的臉上有巴掌印,手臂不知被什麼東西劃破了,一滴滴的滴著鮮血。
「呵,反了。」程林峰再次站了起來,冷笑著,眼神如同看著仇人,一腳把房間的門給踢得關上,轉身殺氣騰騰的走向她們。
「不、不要……」徐芳無助的流淚,卻也堅定的擋著程曉雪,「曉雪你出去,你爸在生氣。你別動曉雪,有什麼氣出我身上。」
「把錢拿出來,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程林峰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提起了皮帶,「不然今天,我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皮開肉綻。」
誰會想到長得人模狗樣正直俊朗的程林峰,從村裡到廠里都出名的「有素質有教養的文化人」,竟然有眼前這副模樣?
就連程曉雪都是第一次知道程林峰曾對徐芳施以這樣的暴行!徐芳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她從前粗枝大葉,也沒留意過。
「錢是我省吃儉用準備給曉雪去市裡念高中的學雜費,不能給你。」徐芳聲音都在顫抖,卻依舊堅持著,「曉雪是你女兒啊,她去市裡念書,你也有面子……」
嗯,程林峰最在意的,就是臉面。
「你手裡一分一厘的錢都是我賺的,賞你們一口飯吃,已經仁至義盡!」程林峰冷漠的說道,手裡的皮帶再一次揚起,狠狠的抽在地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我數到三,你不把錢拿出來,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
他一米七五的個子,身強力壯,徐芳和程曉雪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徐芳哆嗦了一下,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你不要動曉雪,錢我……」
「一個子兒也不會給你!」程曉雪打斷了徐芳,上前直面程林峰,死死的盯著他,「拿錢去給你養小三嗎?想都別想,做夢!」
程曉雪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她剛上高一,徐芳就和程林峰離婚了,程林峰將他們母女攆出來,不到一個禮拜就接了一個女人去市裡買的房子住下,迅速扯了結婚證。
這個女人,就是蘇玥,是程林峰的大學同學。
蘇玥在逼瘋徐芳的事情上功不可沒,程曉雪在成了某跨國公司的西南片區經理后,暗中深入調查過她,她的所有情況,程曉雪可能比程林峰都更了解。
面兒上出身書香門第,看起來氣質不凡知書達理,妥妥的女神形象。但暗地裡的臟事兒不勝枚舉,行事手段更是陰狠毒辣不擇手段。
後來的程林峰說是坐擁好幾處中心區商場樓盤的大老闆,實際上資產百分之九十都掌握在蘇玥的手中。
「你說什麼?」程林峰一愣,「你從哪兒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紙包不住火。我說什麼,你聽得清清楚楚,那個小三,蘇玥。」程曉雪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著名書法家蘇裕和的女兒蘇玥,沒想到居然給一個農村出身的有婦之夫做第三者,不曉得蘇家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猜猜……」
「你閉嘴!」程林峰如同被動了逆鱗,一聲怒喝,揚起手來,「不許說她小三!」
「你敢!」程曉雪仰著脖子,看著高了她十公分的程林峰,「你敢再碰我和我媽一下,我就敢去蘇家,告訴蘇老,她女兒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