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浮生長恨歡娛少
柳好好作為四川平章府的女校書，隨汪壽昌在雲南平息叛亂兩年有餘。直到元至順三年[1332年]的秋天，她才回到了成都。
當她知道紀緒家的遭遇后，急忙拉著柳如煙去尋找紀緒的下落。她倆一直找到申時，才在江邊找到了紀緒住的茅草屋。
【一】《聲聲慢.尋尋覓覓-上闋》李清照.詞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凄凄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
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
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
卻是舊時相識。
茅草屋，簡潔而寧靜，冷冷而清清。歲月斑斕的白牆上刻畫的是年邁的裂痕，被雨水沖刷后更顯得凄凄慘慘戚戚。
柳好好剛剛跑了一身汗而暖暖的身體，迅速變涼了，她不由地打起了寒顫，一種悲涼、凄慘的氛圍籠罩了她的全身，久久不能抑息。
茅草屋的門緊緊地關閉著，窗戶卻是打開著的。
柳好好來到窗前往屋裡看，只見一個頭髮泛白的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桌子上還擺著酒罈和酒杯，不知這人是喝醉了還是睡了。
秋風從窗戶吹進屋裡，這三杯兩盞的淡酒，又怎能低擋得住這陣陣寒風？
此時，一群大雁從頭頂上飛過，悲切地鳴叫著。它們好像是屋中人的老相識，又彷彿是在向他人訴說屋中人生活的艱難。
【二】《聲聲慢.尋尋覓覓-下闕》李清照.詞
滿地黃花堆積，
憔悴損，
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
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
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
怎一個愁字了得！
窗下的菊花堆積滿地，也沒有人來打理它，都已零落憔悴不堪了。它們獨自守著那清冷的窗欞，從天亮到天黑，不知何時是盡頭？
柳好好上前敲了幾下門，過了很久，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開門的正是紀緒！
雖然他還是玉面星眸，但卻比從前消瘦了許多。二十歲的年紀，頭髮卻已全白了，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終也逃不過殘酷命運的碾軋。
看到紀緒因窮困潦倒而憔悴的樣子，好好都有些不敢認他了：「紀哥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的頭髮怎麼都白了。」柳好好關切地看著他。
「好好，是我。」
柳好好激動地撲向他的懷裡，心疼地哭起來......
柳如煙見狀悄悄地走出了屋外。
「你別哭！你這般傷心叫我如何是好？好好不哭，我倆又見面了，你應該高興才是。」柳好好偎倚在他的肩上，還在抽泣著，「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嗎？我說我是紀緒，你是怎麼說的來——我想他應該蓄著山羊鬍須，頭髮差不多全白了……」紀緒學著柳好好當時說話的樣子，「現在的紀緒和你當時想象中的紀緒差不多了吧？」紀緒逗弄著她，好好破涕而笑，「對啦，我喜歡看好好的笑，那對小酒窩可不是用來盛淚的，再笑一個給我看。」他愛憐地看著這個讓自己鍾愛一生的小女孩，她還是沒有長大，依然那麼可愛，只是眼睛里多了幾許愁怨和傷感，而這些愁怨和傷痛都是他帶給她的。
「紀哥哥，你的家沒了，你要離開嗎？帶上我一起走，好嗎？」她噙著淚眼巴巴地看著他。
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分離，年幼的她已嘗夠了。這一回，無論如何她也要跟定他，決不再放手。
「我本想去投奔舅舅，但我總想見上你一面，跟你告個別再走。所以我就等啊，等啊，今天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那我們現在走吧！」好好掙脫了他的懷抱，拉著紀緒的手來到屋外。
如煙蹲在窗下拾掇著那些敗落的菊花。
「你先別急呀！」紀緒阻止了她。
「我得回去拿東西收拾行李呀，噢~你也需要收拾行李，那我先回去吧！你可不許偷著跑了，反正這次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哎~」紀緒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先不說，汪大人能不能放你走，就是放你走，我們能去哪裡？我給舅舅寫了好多信，讓他先給我送點錢來，快兩年了，一點信兒都沒有。我看我這種情況，他是不會管我了，他是想讓我自生自滅吧！」紀緒無助地嘆息道。
看著不知所以的兩個孩子，此時，老天爺也愁得掉起淚來，淚水滴到梧桐葉上。
紀緒拉著好好又回到了屋裡，好好順勢倒在紀緒的懷裡……
屋外的柳如煙站在屋檐下，近貼著牆根避起雨來。
【三】《浣溪沙.勸酒》舒亶.詞
雨洗秋空斜日紅，
青蔥瑤轡玉玲瓏，
好風吹起岷江東。
且盡紅裙歌一曲，
莫辭白酒飲千鍾，
人生半在別離中。
[轡pèi韁繩]
夜幕降臨了，雨還在下。細雨柔柔地親吻著薄如蟬翼的紗簾，有節奏地淅瀝在窗欞上，更增添了無限的意念，意念中的紀緒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溫存。
此刻，窗外的雨不再是清冷的秋雨了，在他的眼裡變得溫柔了起來。這樣的時光，這樣的時刻，心不經意間便醉了，醉在這如曼妙輕盈舞步的秋雨中……
懷抱著溫柔似水的愛人，紀緒艱難地開了口：「要不，你先回平章府，等生活稍有好轉，我就去接你？」
柳好好幽幽地說：「不，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陪著你。」
「這種苦日子，我怎麼捨得讓你跟我一起遭罪？」
「我不怕，就是跟你去討飯我也願意！」
紀緒多少有些狐疑：「你過慣了舒適生活，肯放棄衣食無憂的生活，跟我過乞討的日子？」
「只要和你天天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只要我們相愛，就足夠了！」好好天真地看著他，努力地想讓他相信她的決心。
紀緒搖了搖頭：「可我現在連飯都吃不飽，怎麼談情說愛？飢腸轆轆的時候，哪還有愛情？」
「我會！」柳好好堅定地表態。
「瞎說！」紀緒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兒說：「小孩子，你懂啥！等我有了安穩的生活，再回來娶你，現在你先回去，好嗎？」
「哼~不嘛！」柳好好扭動著身子撒起嬌來。
「聽話！」紀緒撫摸著好好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其實他心裡明白，這輩子不可能和好好在一起了，等下輩子吧！
「我不！我就想現在跟著你。」好好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心裡在不停地、搜腸刮肚地想一個能夠讓他接受她的理由：「哎！如果我現在嫁給你，是不是可以做你的大老婆呀？」眼睛卻淚汪汪地盯著紀緒的眼睛。
紀緒笑了起來：「你才多大呀！怎麼心裡全是些妻呀妾呀的事情，羞不羞!」
被紀緒這麼一說，好好害羞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因為當時社會，伎是不能做妻的，只能做妾。
「好好還是笑起來好看，好久沒看到你笑了，快把小酒窩露出來，讓我聞聞上次唇封的酒還在不在？」他輕輕捧起這張梨花帶雨的臉，無限愛憐地吻在她的香腮上。
以前紀緒吻她，她都害羞地躲閃，迅速逃離。這次她卻回應得那麼熱烈，那麼纏綿，象一根藤緊緊纏繞著他，似要嵌到他的身體里去。
她，還是當年那個為愛痴狂，卻又潔身自愛的小丫頭嗎？是不是已經和汪壽昌……
紀緒不敢往下想，心有芥蒂地移開了嘴。「好好，能為我跳一支舞？就是你我初見時跳的那支，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永遠永遠都會記得。」
紀緒拿出了竹簫吹起了一曲憂鬱的旋律，好好隨著他的旋律舞動起來——
【四】《一萬個對不起》祁隆.詞曲歌
[歌曲]「天空在下著細雨，滴滴落在我心裡，想想我們的過去，一起有過的甜蜜。冥冥註定的愛情，卻要選擇去逃避，只能把你放心裡，下輩子我們再繼續。
一萬個對不起，不是我不愛你，看你流出的淚，我知道你很委屈。一萬個對不起，不是我不愛你。看你溫柔的美，我心痛如血在滴。」
[說唱]「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不得已，看你流出的淚，我知道你很委屈。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不得已。看你溫柔的美，我只能說聲對不起！」
[歌曲]「一萬個對不起，不是我不愛你，看你流出的淚，我知道你很委屈。一萬個對不起，不是我不愛你，看你溫柔的美，我心痛如血在滴。看你溫柔的美，我真的真的捨不得你。」
柳好好跳完舞后，好像有點口渴，端起碗中的半碗酒，喝了起來，「天已經冷了，你怎麼連窗戶都不關？」
紀緒解釋道：「關上窗，屋裡暗，沒法讀書了。」
好好瞅了紀緒一眼說：「那你可別感冒了。」
「沒關係，我現在身體棒著呢。」紀緒苦笑了一下。
紀緒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又倒了一碗酒遞給了坐在書桌邊的柳好好。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柳好好問道。
「我明年還想去赴試，一定要考中，乞個雲南的官職，到烏蒙山把殺我爹娘的土匪都給剿了，為我爹娘報仇。」
「好！我支持你。」好好鼓勵道。
「可是，沒有錢，什麼也幹不了，眼看就該動身去京城了，唉！」紀緒無望地嘆了口氣。
「你需要多少錢？」
「最少得一萬兩銀子。」
「這麼多？」柳好好有些不解。
「除了食宿盤纏，這次我還想打點一下關係，不然我還是入不了闈。」
「是嗎！」好好笑了起來「你這正人君子也知道走關係了？」
紀緒苦笑了一下，談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他就像一個孩子在向母親傾訴著自己的無助，說著說著，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柳好好沉思了好大一會兒，堅定地說：「沒關係！錢，我幫你想辦法，我那兒還有一些，我再向他人借一些，差不多能夠湊齊。」
紀緒聽到柳好好有了湊錢的辦法，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看來，紀緒家原來不是一般地有錢，不然為何一萬兩銀子從他嘴裡說出來是那麼地輕鬆。在當時那個年代，家裡有一百兩銀子就是富豪了。一萬兩銀子讓一個歌伎去哪兒湊借？但柳好好卻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這真是：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痴絕。
柳好好端起那碗酒，喝了下去，她看到牆角的古琴，拿了過來，她彈了一首愛情的離歌——
【五】《一萬個捨不得》樂晴/祁隆.詞祁隆.曲庄心妍.歌
[歌曲]「不要追問對與錯，畢竟我們深愛過，有你陪的日子裡，我真的好快樂。你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你怕我難過，而我卻不能給你，給你想要的結果。
一萬個捨不得，不能回到從前了，愛你沒有後悔過，只是應該結束了。一萬個捨不得，我是永遠愛你的，愛你我覺得值得，只是不能再愛了。」
[說唱]「不要追問對與錯，畢竟我們深愛過，有你陪的日子裡，我真的好快樂。你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你怕我難過，而我不能給你想要的結果，而你永遠都是最好的。」
[歌曲]「一萬個捨不得，不能回到從前了，愛你沒有後悔過，只是應該結束了。一萬個捨不得，我是永遠愛你的，愛你我覺得值得，只是不能再愛了。
分開了，不代表不愛你了，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