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慈母猛如虎
佟氏坐在旁邊冷眼看著，似乎十分嫌棄兒子和女兒，土豆塊子也夾來夾去的讓。
看來看去，她突然伸手，從旁邊蘸醬菜簍里翻出一個煮雞蛋，「啪」地敲在吳小玉面前，沒好氣地說道：「吃吧，沒弔死你噎死你！省得整天氣我！」
吳小玉和吳大山全都驚訝。
家裡有兩隻母雞，正常時候一天能撿兩個雞蛋，給吳大山的兒子吳正正煮一個，剩下一個留著，攢夠了拿到村西佟氏的娘家，給她的老娘、吳小玉和吳大山的姥姥佟老太太吃，別人一口都撈不著，怎麼今天煮給吳小玉了。
吳小玉錯愕地看著她，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待遇，自己分明惹娘生氣了，她應該打自己、罵自己，把自己關起來的，怎麼這次也變了？
佟氏還是沒好氣，瞪眼睛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有雞蛋你都不吃，就想著趙玉成，他都給你什麼好吃的了，他家有雞蛋么，雞籠子都被他爹賭輸出去了，嫁給他，他爹得把你們兩口子都賣了！」
兄妹倆都熟悉娘的性格，知道她說話向來沒好氣。
吳大山畏怯地低頭看母親，小聲對吳小玉說道：「小玉你吃吧，娘是心疼你，怕你尋死傷身子……」
他話沒說完，就被佟氏打斷：「我心疼個屁心疼！當我會心疼她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就是想把她弄死，讓她做鬼也跟不成趙玉成！」
吳小玉不作聲，默默地摸過雞蛋，在桌上輕敲，然後把蛋剝開，知道娘最愛吃蛋黃兒，把完整的蛋黃夾到母親的粥碗里，然後又把蛋清分成兩半，大的一半夾給哥哥，自己小口咬著另一半小的。
吳大山不好意思吃，連忙給她夾回：「我不吃，娘給你煮的。」
一邊說一邊偷眼看母親，好像他若是吃了這蛋黃，就罪大惡極似的。
佟氏沒理他，也把她碗里的蛋黃夾開，分成兩半兒，一半夾回吳小玉碗里，說道：「吃吧，長這麼大都沒吃過幾個雞蛋，今兒要是死了，都對不起你的肚子。」
這句話她說得比之前柔和多了，吳小玉聽得出她那硬裝都裝不出來的冷淡，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悶頭吃她的雞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頓飯吃完，三口人的氣氛緩和了很多，吳小玉主動起身收拾碗筷，佟氏隨手端著菜笸籮，對吳大山說道：「外屋還有一個雞蛋，你拿去給正正，看她們娘倆今天回不回來，不回來就在那兒住吧，你丈母娘愛說啥說啥，說難聽的轉身就走，別受她那份閑氣！」
媳婦回娘家一下午，吳大山知道不去不行了，不然何家真以為自己跟她鬧脾氣了，只好到外屋揣上雞蛋走了。
吳小玉在外屋洗碗，洗完又把廚房一通收拾。
這一次她表現太好，佟氏沒再像上次一樣把她鎖在裡屋，幹什麼都隨意。
洗完碗她提了一桶髒水到出屋，往院門外的溝渠里倒。
只是平平常常的倒桶水，什麼事也沒有，倒完了她提桶就要回院，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壓低聲音叫：「小玉，小玉！你沒事吧？！」
吳小玉轉頭看，見竟然是趙玉成躲在那邊的樹后。
她完全不想理，轉身就進了院子，回手要關院門。
趙玉成見她回院急了，快步跑過來，躡手躡腳地躲在她身前，生怕被屋裡的佟氏看見，抓著她的手急切地說道：「小玉，你沒事吧？我聽說你下午上吊了，你咋這麼傻，要是真弔死了怎麼辦！不是告訴你來的我么，今天晚上咱們把親成了，你娘不同意也沒辦法了！」
吳小玉沒好眼瞪他，這都算什麼想法，想生米做成熟飯，硬別著自己娘，上輩子怎麼就看不清，這樣的人都想嫁。
她用力抽回手，說道：「找什麼找，之前的話都不算了，我不想嫁你了，以後別再來找我！」
趙玉成愣了，驚訝地看著她，問道：「小玉你說什麼？為什麼不嫁了？我們說得好好的，要儘快成親，以後好好過日子，等把日子過好你娘就消停了！」
吳小玉沒好氣，說道：「什麼儘快成親，你那是要真心想娶我么，就是想把我騙到家，糊弄個媳婦，不然我上弔死的那會兒你怎麼不來？住得這麼近，滿村子人都知道了，你會不知道，直到現在才來看我，還不敢進家門兒，你就那麼怕我娘？真心喜歡我，哪怕頭拱地、哪怕被我娘千刀萬剮，你也應該到我跟前來！」
「我來啊，我這不是來了么，就在你跟前！你倒是跟我走吧，趁著這會兒你娘不在，你跟我回家吧！」
「回什麼家回家，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家在這裡！」
吳小玉還是沒好氣，轉身就想走。
可是她剛一轉身，就聽身後有人大叫：「好哇，我就知道你不死心，趁我不注意，都跑我家門口來了，是找死咋的！」
吳小玉一個愣神兒，沒想到會遇到突髮狀況！
上輩子自己上吊后被娘關在屋裡，不知道趙玉成來沒來找自己，更沒發生這種事，不知道娘會突然出現。
她這一愣的工夫，前方一個黑乎乎的物件飛來，從她身旁擦過去，直奔院門外的趙玉成。
「哎呀！」
趙玉成見到佟氏出現轉身就跑，知道自己騙吳小玉，佟氏這母老虎恨透了自己，真是恨到可能殺了自己，見她比在山裡遇到野豬還危險，所不等看清飛來的是什麼轉身就跑！
他還真跑對了，佟氏擲過來的可不是普通東西，而是一把鏟豬屎的鐵鍬，鍬頭比二碗還大，上面還帶著新鮮的豬屎。
原來她剛才在豬圈裡鏟豬屎，發現吳小玉跟趙玉成見面兒才出來。
幸好吳小玉果斷地拒絕趙玉成，她才沒責怪女兒，把一肚子的火都發向趙玉成，不管不顧，把鐵鍬擲了出來！
饒是趙玉成跑得快，鐵鍬撞在院門上，上面的豬屎震飛出來，還是落在他身上兩點。
趙玉成嚇得魂飛魄散，生怕佟氏追出來，繼續用鐵鍬砍他，那可就真沒命了。
他撒丫子就跑，話也不敢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