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破爛貨
青梧青楓面面相覷,似是不同意,又不敢忤逆,青梧猶豫一會,最終還是點頭。
主子身子骨愈發差勁,不能惹她生氣,免得再生出什麼禍端來。
顏疏雨不知她們心裡的小算盤,接過青楓取來的仙鶴白錦衣走到屏風后換上,「你們與我說說規矩,一字不落。」
「是,主子。」青梧款款說起規矩,這些都是出嫁之前,宮裡的嬤嬤教過主子,誰曾想主子會突然失憶,好在當時她在身旁服侍,不然要到哪裡問去。
「走吧,時候不早了。」顏疏雨勉強自己挽起一些笑容,任由青梧扶著她走出房間。
她看見荒敗的院子,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放眼望去,竟全是枯黃的雜草,門也七零八落地散落,有些倚在門口,彷彿只要輕輕吹一口氣就會掉下來。
青楓見主子的笑容逐漸凝固,急得慌,脫口而出:「主子莫急,奴婢和青梧一定會整理好的。」
青梧附和點頭。
顏疏雨回過神來,淡淡笑道:「慢慢來吧,不甚著急。」
「哎。」青梧與青楓暗自鬆了一口氣,扶著主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她磕著碰著,顏疏雨感覺自己像個瓷娃娃,笑出聲。
可是轉念一想,想到這個孱弱的身體,笑容突然變得苦澀,她和瓷娃娃除了會說話,其餘的,也沒什麼差別了吧。
顏疏雨一路胡思亂想,七彎八拐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青楓的提醒下,停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屋子前。
抬頭凝望匾額,三生屋?爛俗得與她的長情軒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她笑了笑,抬起腳步想跨過門檻,青梧伸手攔住她,打了個眼色,微微提起裙擺,跨過門口快步走到走廊上清秀女子身邊,言笑晏晏卑微地說著什麼。
顏疏雨看了,心裡有些不忍,那個女的也不知是誰,態度甚是傲慢,停下腳步的時候,她看見了,四目相對,對方仍敢雙手環抱胸前,微仰著下巴看她。
想來是哪個侍妾吧,顏疏雨如是想著,此時,青梧走回來暗地裡拽了拽她的衣袖,「主子,您身上還有銀兩嗎?」
顏疏雨感到疑惑,要銀兩作甚?正當她愣得沒法回神時,青楓蔥要代理取出幾文錢放到青梧手上。
青梧轉身走到那女子身邊,顏疏雨這回聽清了她們的對話,只聽青梧說道:「還請甘棠姑娘多多包涵。」
那個被稱作甘棠的女子掂了掂重量,眉頭一皺,嫌惡道:「就這麼點?」
青梧卑微道了個萬福:「請甘棠姑娘通融,稟報王妃。」
說完之後,彎腰懇求:「奴婢求您了。」
甘棠揚起下巴,傲慢地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顏疏雨,冷哼一聲,「等著吧。」
顏疏雨當然是生氣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畢竟搶了人家的老公,實在心虛,有氣也咽下了。
甘棠很快從屋子裡走出來,來到顏疏雨面前,顏疏雨看著她不屑的眼神,也沒有多說什麼,問了一句:「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甘棠放肆地打量顏疏雨,好半晌才回答:「進去吧。」
顏疏雨不想與她計較,跨過門檻的時候,聽到甘棠罵她破爛貨,她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只是看在愧疚的份上,才勉強容忍,手握重拳,握了又放,咬著牙往前走。
區區一個侍女都敢這麼欺負她,如果背後沒有王妃指使,她是不會信的。
走了幾步,她忽然發現青楓沒有跟上來,疑惑回頭看,只見青楓取下耳墜放到甘棠手裡,求她在王妃面前多說幾句好話。
顏疏雨既心疼又難受,化為一聲輕嘆,轉身走進三生屋,小碎步走到王妃跟前,顏疏雨一直不敢抬頭,直到行了叩拜禮,奉茶的時候,她才得以瞧見紀楚楚的容貌,當真是個麗人。
她淺抿了一口含香茶,隨手交給侍女后,伸手扶她起來,又囑咐侍女賜座,整個過程她都是笑著的,顏疏雨感覺如沐春風,對她的好感直線上升。
「妹妹可算來了,姐姐已經等候多時了,」紀楚楚柔軟甜糯的聲音傳來,好聽得彷彿浸入蜜糖里,「可是身子不適?」
顏疏雨看著她的容貌出神,很久沒有回話,青梧急得滿頭冒汗,只好假裝自然地咳嗽,顏疏雨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有勞王妃掛懷,妾感覺好多了。」
紀楚楚臉上浮現恰到好處的笑容,「妹妹為何總是看著姐姐?」
顏疏雨立即展露笑顏,眉眼彎彎,「王妃生得國色天香,妾一時晃了神,還請王妃恕罪。」
紀楚楚掩嘴輕笑,「妹妹的小嘴真是甜得很,真叫人喜歡。」
「王妃見笑了。」顏疏雨打量之後,也收斂許多,只在心中暗暗讚歎她的容貌,怪不得玄天權寵她,生得如此容貌,若是自己,也會醉於她一顰一笑間。
「若是論容貌,姐姐哪裡比得上妹妹十分之一,」紀楚楚笑容不改,依然溫潤如玉,「當初皇上聽聞妹妹精通音律,硬是要賜婚王爺,給他解個悶,如今看來,就連容貌,也將姐姐比下去了呢。」
紀楚楚一番話,說得顏疏雨汗顏,這就是女人之間的商業尬吹嗎?
想著自己搶了她的丈夫,她還要裝出大度的樣子溫柔以待,顏疏雨越發感到愧疚,情不自禁將心裡話說出口:「王妃放心,妾一定一定不會與您搶王爺。」
紀楚楚一愣,隨即恢復笑意,「妹妹說的哪裡話,妹妹嫁入王府,便是王府中人,與本王妃情同姐妹,一同為王爺分憂才是正理,妹妹說,是也不是也?」
顏疏雨起身道了個萬福,「王妃說得在理,妾受教。」
紀楚楚吩咐侍女倒了一杯熱茶給她,顏疏雨充滿感激,謝了恩典之後,淺抿一口,紀楚楚淡淡問道:「妹妹大婚之日,為何要自縊?可是不滿這樁婚事?」
突如其來的犀利問話使得顏疏雨心驚肉跳,差點嗆到,青梧拍了拍她的後背,顏疏雨擺手示意青梧停下,撲通跪到地上,「妾不敢,妾自縊只是因為害怕,一時想不開。」
皇上賜婚,她哪敢有個不字?要是傳到皇上耳邊,她還要不要命了?
紀楚楚這麼問,是想害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