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8 打驢球(上)

1328 打驢球(上)

「難怪——」她躲在甘園裡,放下窗帘子,自己拿著球杆兒打球,愁得不行。

她不太會打驢球。

現在練根本來不及吧。她轉頭,隔著帘子都能聽到傅娘子們騎驢打球的歡笑聲。傅淑娘的妹妹真是太粗野了!

碰的一聲,球打到了她的窗格子上,她氣炸了。

這是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在挑釁!

鄭歸音覺得不能忍了,一定要欺負回來。

甘老檔從殿中省里出來,坐著毛驢兒回家,他這回是讓殿中省里借了最初泉州府和福建路的選女的風評冊,他看得一邊呵呵笑著。

牽驢的小廝兒回頭望一望,暗暗想著英雪殿上徐押班託了人來打點了,他和小杏兒——甘老檔跟前兩個小廝兒——他們都得了禮要問問鄭娘子的風評,也不知道老爹這回借的風評冊子上寫的是什麼。

方才天武衙門的齊武齊都頭,也問了一句呢。

甘老檔翻了翻,果然就翻看了備選鄭氏女的風評:

頭一條還是老規矩,籍貫和年齡、住址之類。

鄭氏女,原籍福建路,泉州府,蕃坊歸正籍,這裡還用藍筆補了一句,是在京城裡補的。淳頤六年按《蕃坊律》取得大宋民籍。去年轉籍到京城定民坊水仙巷。

鄭氏家族:一夫一妻二子一女。鄭氏為家中養女,第二女。鄭氏六歲由鄭父在海難中救下收養,這小丫頭本來是陪伴鄭家親子第三子的奴婢。

這一句也是藍筆補的。一看就是最近幾天才加上去的。

甘太監還是呵呵笑了:「這可不好。」

小廝聽了這一句,就尋思著要不要向徐押班報個信,說甘老檔不大喜歡鄭娘子?他又一想,覺得這太嚇到了徐押班,說不定不相信呢。

應該說,甘老檔本來就難得喜歡人,只喜歡自己兩個乾兒子,其他的人只要不被抓到把柄就好。但鄭娘子怕是被抓到把柄了。

然而,還沒回到甘園,半路上被蔡太監追上來,接著爹進了旁邊一處茶館子,甘老檔就知道壞事了,進了包間后坐下來,先擺了擺手,把一盞熱茶慢慢吃了,才問:「出什麼事了?」

蔡太監早就站不穩了,這時侯腿一軟卟嗵跪下,嚎哭著:「爹,兒子被彈劾了。」

甘太監一怔:「是殿中省里,你得罪誰,有人在德妃面前告了你的狀。還是小全在御葯里沒做好,把你連累了。是洪老檔那一夥子,排擠你和小全?」

「不是,爹,是外朝上的給事中,是御史台里的御史——」

蔡太監磕了頭,哭得不能自己,「爹,救救兒子——御史台的許老大人會看爹的面子的!」

甘老檔一瞬間又老了,他閉了閉眼,想伸手去摸腰間的煙槍,但一摸是空的,只有精細綉袋一隻,裡面是上香的檀香,他收回來了手,慢慢搖頭:「你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外朝上——」

「胡說!」甘老檔驀然暴怒,把桌上的茶砸在了他的身上,尖著嗓子叫,「你也知道許老和我有交情?如果是他的人彈劾你,必不是他主使,他占著那個位置,多少還能遞個風給我。也讓你在陛下面前有個辯解自清的餘地,現在呢!」

甘老檔氣得手都顫抖,拍在桌子上站不穩,蔡太監哭著移上去扶他:「爹,你沒氣壞了,否則兒子就是萬死了——」

「你還死什麼死,我也要被你連累了!你還不說實話!」

「兒子,兒子不敢說——」

「你這事,我竟然半點不知道——!起因怎麼會是御史台?你說,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禍害京城裡哪一家的小民百姓了?必不是御史們第一個彈劾,你從沒出過京城,你能得罪誰?必是臨安府和兩縣的知府和縣官,是民事官!你以為我老了,糊塗了,連這都想不通——?」

仁和縣知縣湯大人與臨安府通判謝平生聯名上奏,彈劾內官陳公正、蔡敏俊二人,圈佔西湖水面,堵塞水道,以糞土污染湖水,奪佔小民水田二百六十二畝。引得朝野大嘩。御史台的小御史們也聞風上奏,痛罵太監害民誤國。

傅九得知這消息,也不用去找謝平生、儂秋聲夫妻打聽消息,他自己就頭痛地地去了甘園,和鄭歸音私下裡埋怨,長嘆:「刑國公通敵的案子還沒有審結,他又得罪人,去管這個事?彈劾太監這不是御史台的差使?讓那縣官湯世臣一個人出頭不也行?」

鄭歸音從書堆里抬起頭來,擺出女學究的臉,分外嚴肅指了指東面的牆,上面正掛著臨安城的地圖,因為京城地圖是有禁令的,只是簡單地把仁和、錢塘兩縣劃出來,又把城外的西湖、錢塘江並城裡的運河畫了出來。還標了城中十幾卒大寺院和各坊巷的地名。

傅九一瞟,也不知道她在寫什麼文章。

她順著傅九的眼神,連忙掩了掩自己的文章,頓時被傅九瞪了一眼。

「不能看?寫什麼了——」傅九問。

「不是,怕寫得不好——」她羞澀表示,甘老檔出的第一題是詩經新論。她的文章,已經和選女們一樣在大行春的湖屋上,用別針釘在牆上了,只等互相之間品評,等於是交了。「那一篇,我修改了七八回,才敢拿出來。這一篇我剛修改了兩三回。寫得不通。怕你看了,覺得我笨——」

總之,這是為讓傅九一直以為她聰明機靈,所以不能讓傅九看。

傅映風愕然大笑起來:「知道了。八娘天天說你難對付呢。」

她虛偽煩惱著:「我會騎馬,騎得挺好。這也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非要會打驢球呢——?」

甘園的第二題,是打驢球。她天天在練。但總是練不好。她惱起來,一拍桌子想了新的辦法。她讓馮虎放假,把馬車上的兩匹馬都解下來,一匹讓馮虎帶著,另一匹是她最喜歡的老骨朵兒,黑長毛,高高大大,不是養馬的老手根本看不出這馬是軍營里不堪用的軍馬,她給老骨朵兒吃得好,馬兒的鬃毛長得又直又長,幾乎都拖了地。她讓馬兒留著長長的毛,是為了隱藏馬身上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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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二娘子艷名洗白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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