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收留
「無名？」聽到這話李佐有些怒火起，這個世間還能有人沒有名字的嗎？！
尤其還是這樣一個看著就像是貴族的青年？這不合常理。
「鄭叔，這廝辱你，待我將他項上人頭取來，以儆效尤！」李佐提起長槍便是大喝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還不納命來！」
說罷，李佐當即一拉馬繩就要領著身後將士衝殺而去。
「慢著！」鄭據一揮手制止了李佐。
「鄭叔，您這是......」李佐有些不解。
「我還有些話問他。」鄭據上下打量著面前青年，開口問道：「你說你是那熱氏之人，有何證據？」
青年本來見安西軍中一將領似乎就要領軍衝殺，本來內心驚出一聲冷汗，正要喊停，此刻聞言，擺擺手喚來一人，然後便道：「有！」
鄭據定晴一看，沒想到居然是個老熟人：朅盤陀國大貴族，代國主斯納。
從前在於闐沒有淪陷之時，兩人就已經認識，朅盤陀國每年向安西繳的賦稅以及向朝廷提交的貢品都是經過斯納交給鄭據，鄭據再轉交給郭昕的。
所以兩人見面也算是熟人相見。
「鄭會府，此子的確是那熱氏的貴族。」斯納現身之後說道。
「看來的確如此，不過你怎麼跑到天山以北去了，朅盤陀國淪陷與大食之後，我與都護曾經派人去朅盤陀國搜救過，都沒能找到你。」鄭據點點頭，只是對斯納為什麼會待在黠嘎斯軍隊中感到有些好奇。
斯納面露尷尬之色，有意迴避這個問題。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恐怕一天是說不完。」
「那便不說了。」鄭據沒有繼續探究下去的慾望。
李佐在一旁是一頭霧水，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鄭據如此糾結於這個青年是不是那熱氏人，難不成這個氏族的蠻夷都是沒有名字的嗎？
許是看出李佐的疑惑，鄭據解釋道：「那熱氏族長是沒有名字的，他們繼承與自己部落的名字，也就是那熱，此人一開始說自己無名，不是無禮，而是想展示自己的身份，希望引起我們重視。」
「不過黠嘎斯在數十年前已經一蹶不振，被回紇人趕到北漠以北的冰原，那裡只有每年夏天兩個月才冰雪消融，最近才重新崛起，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佐點點頭，也算是張見識了。
鄭據再度轉頭看向那熱氏青年，開口說道：「所以呢？你來犯我邊界，不會只是來蹭吃蹭喝的吧？」
那熱與斯納對視一眼，公主低下頭有些緊張的手抓著裙擺。
「我想以朅盤陀國代國主的身份收留黠嘎斯的勇士們，不知鄭會府意下如何？」斯納表面鎮定，內心卻有些緊張地問道。
原因無他，他若是朅盤陀國淪陷之後逃亡安西，安西助其復國之後再這麼說話，憑藉著關係、人情與自己代國主的身份收留一支黠嘎斯潰敗是很容易的，而且以朅盤陀國的國力多養兩千兵馬也並不困難。
只是他朅盤陀國淪陷之後，壓根就沒想過安西都護府能撐下來，直接逃去了黠嘎斯，此刻再說這話總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三分把握的，因為駐守焉耆、龜茲的既不是對土著王國沒什麼好感的郭昕，也不是受過回紇前可汗幾次幫助的楊日佑，亦或者是跟自己沒什麼交情的魯陽。
而是跟自己有些交情，且自己比較了解的鄭據。
這也是他提出這個要求的底氣所在。
他先前託人打聽過，郭昕撤除了姑墨國與龜茲國兩國國主的王位，其中一人伏誅，一人生死不明，但偏偏因為自己跑路的緣故，朅盤陀國雖然已經被戰火毀滅，可姑墨的那位國主之位還在，也就是說名義上自己還是代國主。
嚴格按照規矩辦事的鄭據，有極大可能會同意自己的請求。
果然鄭據略一沉吟之後，便說道：「我允許你們暫時進入安西，但我會派人跟隨你們一路前往朅盤陀城，一路上你們不允許騷擾百姓，若是被發現鎮守在疏勒的魯陽會告訴你們什麼叫王法！」
「多謝鄭會府，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斯納趕緊抱拳謝到，然後他便轉頭將這消息高聲地告訴身後的黠嘎斯騎兵們。
黠嘎斯騎兵們歡呼起來，不懂漢語的公主此時也長舒一口氣，一抬頭卻發現鄭據若有所思看著自己，不禁往後靠了靠，又因為跟那熱同乘一匹馬，就這麼落入他的懷中。
不過那熱此時高興之下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
至於鄭據自然不可能是貪圖美色，他只是驚奇於這一支潰敗中居然有女人，而且衣冠齊整，顯然沒有遇到非禮，也是貴族無疑。
公主嗎？
不過看著黠嘎斯眾人如此高興的樣子，鄭據忍不住澆了一盆冷水：「雖然我允許你們前往朅盤陀國避難，但是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一下，這裡發生的事情我之後會稟告給都護，如果他也允許你們待在安西，你們才算真的被允許待在安西之中，如果他讓你們走，我不希望你們賴在這裡。」
「明白嗎？」
「明白。」那熱鄭重地點點頭，然後說道：「大恩大德，來日必將報答！」
鄭據冷哼一聲，顯然不太把他的承諾放在心上。
「我還有一事相求。」那熱繼續說道。
「什麼事？」鄭據一挑眉。
「我想要覲見你們的都護。」
「你想幹什麼？」
「求援。」
「這得他同意見你才行。」
「我可以跟著您的信使一起過去，只要都護願意見我，我就可以最快的見到他，他若是不願意見我，我調頭便走如何？」
鄭據一陣沉默，目光望向斯納，然後一瞪眼。
你教的？
斯納尷尬地轉過頭，望向天空。
今天的風甚是喧囂。
「可以。」鄭據點點頭。「李佐，正好你要領軍前往龜茲，那就再麻煩你一下把他們一路送到朅盤陀城去。」
「鄭叔這是哪裡的話，我定然不辱使命！」李佐領命道。
那熱聞言向著之前貌似想領軍衝殺自己的那名將領抱拳行了個禮，李佐雖然不屑，但依然禮數周全的回禮。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