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番外(十一)
哈延福很快被推入了手術室,因為可能會早產,宋關恬和原逸宗雙雙在手術室門口轉,像兩隻無頭蒼蠅似的,看得進進出出的護士最後火了:「你倆到底誰是裡面產婦的丈夫?」
「我。」宋關恬想也不想地衝上去:「她怎麼樣?」
「可能會難產,需要剖腹產,你快去簽字……」
護士話說到一半,裡面就又人出來了:「快拿血包,產婦大出血。」
那一瞬間,原逸宗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地崩塌了,他聽不到世界的任何聲音,只感覺到眼前的影像轟然倒塌,就此他的世界跟著黑了下來,彷彿那個明亮可以當做太陽的笑容漸離漸遠——
他以為自己將會永遠在那道黑暗之中,卻沒有想到光明竟然再次來臨。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先是聽到了一陣小孩兒的哭聲,然後就是一陣兵慌馬亂,再然後他聽到了熟悉的彷彿生命在永無止盡躍動的歡快聲音:「我的天,你居然比我醒得還晚,到底是我生孩子還是你生孩子啊?」
他一轉頭,就看到了熟悉的笑臉,那張笑臉有蒼白,明顯是氣血不足,可是笑容卻依然是那麼鮮活,明麗得讓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福子……」
「我讓大夫把你的病床移到我這裡來,就是想要讓你一睜眼睛就能看到你的外甥,怎麼樣?帥吧?」
說著,她把還在襁褓里包著的哭鬧嬰兒往他眼前一顯擺。
以前原逸宗看到過剛出生的小孩兒,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可是眼前這個倒是有點不一樣,從眉眼上看,很有其父的風采,而且頭髮茂密,眉毛也很濃,只是此時正在閉著眼睛哭,一時間也看不到眼睛是什麼樣子的。
這時病房門開了,親家雙方的父母從外面走進來,一看到哈延福抱著孩子顯擺,哈媽媽走過直接就往閨女後腦勺拍了一下:「你要謀殺我外孫子啊?有你這麼抱孩子的嗎?」
哈延福順勢把孩子交到了婆婆的懷裡,回頭委屈地看老媽:「媽,我才是你親生的。」
「親生的不如隔代的。」
哈延福覺得自己的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朝著婆婆撲過去:「媽媽,我往後就您一個媽媽了,您可要好好疼我。」
宋媽媽和哈媽媽是兩位性格截然相反的婦女,只見她溫暖地拍拍她的頭,像是哄小孩兒似的溫柔道:「乖,以後媽媽會疼你的。」
此時哈延福的臉色還很蒼白,原逸宗回想到當時醫生的話,兩者結合一下,幾乎能想象得當時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樣子,這一想,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又有些沉重,手捂著心口,慢慢地倚到了床上。
哈延福雖然在和父母們說話,可是他這邊一點都沒有落下,趕緊問:「怎麼了?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這時所有人都朝著他這邊看過來,雖然大家都不認識他,可是每個人的目光都很關切,他搖搖頭:「沒事。」
「沒事個毛啊?我在手術室戰鬥的時候,你不給我在外面打氣加油,居然把自己送上的病床,你還好意思跟我說沒事?」
原逸宗的嘴唇輕輕顫了顫:「我怕……對不起。」
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事情已經做了,說什麼有用呢?
哈延福眨眨眼睛,好像沒懂他的對不起來自哪裡,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而後她歡快的面色慢慢沉靜下來,原逸宗的心突然又跟著震蕩了一下,此時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她的還要白。
雙方父母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便把剛剛哄睡著的小嬰兒放回了嬰兒床那裡,四人陸續走出了病房。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和一個睡著的嬰兒,一時間沒有什麼動靜。
房間外,宋關恬站在門外,看著四位老人走出來。
哈媽媽問宋關恬:「這小夥子是咱們家福子在外面認的那個弟弟?」
很明顯,哈延福還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們說清楚。
宋關恬也沒打算解釋得太仔細,只是點點頭:「這孩子心裡有些心結,得慢慢解開,讓他們相處一會兒吧。」
說完,他稍微走到遠一點的長椅上坐好,距離剛剛好,裡面要喊的話聽得到,說話又清不到。
原逸宗低著頭,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最後只能再說一句:「對不起。」
哈延福走到他床邊坐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就像小時一樣。
「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事兒。」她笑嘻嘻地朝著他伸出了手:「那些你還有嗎?」
原逸宗錯愕又疑惑地看著她:「什麼還有沒有?」
「那些視頻和圖片啊?你不知道網上全部都給刪除了,我想找都找不到,你有沒有還存著的啊?」她有點小心地往門口望了一眼,聲音放低,似乎很急切。
原逸宗還是不太明白:「福子,你到底要什麼啊?」
「當然是葉哥和我家宋神的CP視頻和圖片啊?你不知道當初我每天都要上網刷幾副,後來事情真相大白了,都刪了,我居然一副都找不到了,早知道我全都下下來就好了。」她一臉痛惜地拍大腿,像是錯過了一張中獎五百萬彩票似的。
原逸宗傻眼地看著她扼腕不已的神情,久久不能回神,而他的錯愕最終漸漸化成一道溫柔的笑意,他的手輕輕地撩起她的一縷頭髮,動作並不曖昧,似乎只是拿起了一個什麼好玩的東西,他靜靜地低頭,說:「福子,你不要總這麼溫柔,我會……」永遠都放不下。
「我會……越來越任性的。」
最終,那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他想,就算能永遠看著她這樣的笑容,一直這樣被她的溫暖包圍,即使是以另外一種形式,他也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哈延福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這些年,原逸宗把感情藏得太深,她幾乎都快要忘了,曾經的少年承認總是用憂鬱又愛慕的眼神追隨著她。
她只是覺得這孩子只是依然對曾經在黑暗中將他拉回現實的那個聲音有所依戀。
人總是這樣,在最無助的時候,如果有一雙手朝著自己伸過來,那麼那雙手也許就不只是一雙手,而是一個可以支撐天地的柱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少年心中的那根柱子,但她慶幸,那時自己的聲音把少年給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