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這可是你說的，別忘了。」相笙頂著他，似是想要從他的面容中找到一絲一毫的猶豫。
但冷默涵臉色平常，他輕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他點頭了？
「小默涵，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相笙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裡怪異。
冷默涵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說：「先洗漱吧。」
相笙點頭，他不想說，那她不問就是了，反正人在身邊，他也幹不了什麼壞事。
叫人將洗漱用品送進來后，相笙就三兩下收拾好自己，然後拉著人從解語樓後門溜出去，想要去浪里個浪。
冷默涵全程跟著她，她幹什麼都沒皺一下眉頭，但他很多時候都是看著她玩就是了。
他想，她若是想起了獄界的事情，還會如此歡快嗎？
罷了，多想無益，不管她如何，都與他無關。
因為他和她，隔著的不止是天與地。
安排好一切后，他們就快馬加鞭趕往南國。
一家不起眼的小小衣鋪之中，戴著白紗冪籬女子輕攏了攏衣袖。
「琉璃閣下，我們為什麼要花費如此之多時間布局？」
一身貴家公子裝扮的轉輪王表示不解，他提醒道：「天界已經注意到我們做的事情了，若是繼續下去，閣下會被他們針對。」
「無妨。」
琉璃語氣淡漠，她道：「不足為懼。」
確實是不足為懼，您能強行逆轉時間，不知不覺之中就將遠古神魔的魂魄投入其中，還從輪迴之中將殘魂引入，豈會懼怕？
而且，那兩位就是有天規地律阻攔都被您帶到同個世界之中，您又怎會覺得天界會威脅到自己？
只是，現在設下的劇本全部改變了，您還要去闖墨魂海！
要是您一個不小心炸了墨魂海把整個地界淹了怎麼辦？
這才是他擔心的啊！
「留下看住。」
琉璃餘下這麼一句話，然後身影就隨之不見。
「公子，接到了新的訂單。」
聽到這話的轉輪王笑眯眯道：「不接了，讓他們另請高明吧。」
「比如北國的藥王谷，那裡葯也挺多的，讓他們去那兒買吧。」
轉輪王笑了笑，然後就起身離開。
他是不是應該去見一見冷默涵呢？
黑白無常已經安排好了，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去尋寒心草。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三月後相笙就從時易寒口裡得知了寒心草的下落。
她的嘴角是抽了又抽，因為那地兒不就是當初琉璃說的地方嗎，只是琉璃還沒說完，她就跑了，然後撞上了「好運」的冷默涵。
相笙捂臉，這無處不在的巧合啊！
對此，再臨舊地的冷默涵尤為淡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窘迫。
順著河流走，直至一被雜草掩蓋的山洞面前。
冷默涵安靜的走在潮濕的路上，這不聲不響的樣子叫相笙忍不住道：「你這是在緊張？」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就是以往脅迫他時，他也一直保持那副淡定的樣子。
「沒。」
冷默涵看著前邊飄過來的霧氣，輕聲說道。
霧氣愈發的濃，直到身邊人都只能看到一層濃濃的霧。
相笙伸手拉著冷默涵往前走，她道：「時易寒說了，這裡邊寒氣很重，忍忍就好。」
冷默涵沒有回答，默不作聲的跟著她的步子走。
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直到寒潭前，相笙才看清了旁邊的人。
不知為何，這寒潭裡邊壓根兒沒有冰冷的霧氣，四周的石壁更是點綴發光的寶珠。
但同時，寒潭之中有沒有所謂的寒心草，這讓相笙疑惑的看向冷默涵，試圖從他那裡得到建議。
但這一看，相笙就震驚了，因為她抓著的根本不是冷默涵，而是一個木偶。
水幕前邊，穿著白衣的溫雅公子看著不知所措的相笙，指尖在水幕上細細勾勒出她的模樣。
「你動情了。」
溫潤如泉水的男聲傳入耳簾，他轉身，清雅的墨眸看著那白髮紅眸的儒雅男子。
「雖說情理之中，但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時易寒語氣溫和的問：「要去跟她說再見嗎？」
「不了。」
冷默涵淡聲拒絕，他說：「徒增煩惱而已。」
她想要的自由，他會還給她……以另一種方式陪著她。
時易寒看向寒潭上邊，那一個接一個出現的酷似冷默涵的木偶，被生氣的相笙一個個的丟入寒潭。
他眉眼彎了彎，宛若紅寶石似的眼眸含有笑意。
「本來想等你們解決佰春秋再做的，不過，現在就做也無傷大雅。」
說完，冷默涵的身子就被一股推力推動進入水幕。
「你！」
看著冷默涵沒入水幕的時易寒溫和的笑了笑，「別擔心，我只是想要看看她的反應。」
而且，他也不喜歡悲劇，哪怕浩宇中的悲劇千千萬。
「小默涵！！」
剛把木偶往前一送，那木偶就突然變成了冷默涵，這讓相笙趕緊衝過去想要拉住冷默涵。
但還是慢了一步，冷默涵沒入寒潭后，整個寒潭的水瞬間成冰。
相笙跪坐在冰冷刺骨的寒潭上，看著那冰層中眼眸合起的白衣公子。
她抬手，臉上一股溫熱劃過，這是……眼淚？
心，為什麼會痛呢？
越看冷默涵的樣子，她越是感到悲哀，就像是失了色的油畫，覺得生活已經沒有必要了。
淚水落在的地方，是冷默涵的心口處。
似是被淚水澆灌，一朵橙色的彼岸花緩緩長出。
葉落花開，花敗葉生。
她顫抖的手輕撫摸上邊翠綠的葉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撿起冰面上枯萎的花瓣。
心是真的痛，宛若刀絞般。
「你不是說過，不會跑嗎？」她輕聲道。
呼出的熱氣液化成霧，眼眶承載淚水，她露出個慘白的笑：「我不想要這種陪伴啊。」
冷默涵說的不錯，這是盤棋，在棋手眼中，佰春秋只是枚小小的棋子。
下棋的人啊，是她親自選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願望。
她當初許了什麼願望來著？
一要有身份。
二要身手好。
三要自由的戀愛。
身份？最原本的她是什麼身份來著？
身手？她需要身手這種東西嗎？她是殺的獄界血流成河的魔，也是逼得神界萬仙隕落的神。
自由的戀愛？呵呵，可笑啊，她只是個沒有心的殘魂，哪來的戀愛？
她個受人人可誅的殘魂，就是有他的咒誓存在，每次輪迴之中都無法真正享受自由，陷入黑暗，被黑暗的枷鎖禁錮，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