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逼宮(1)
咸王與百里燕同時被刺的消息迅速傳開,山道上混亂不堪,彥聰忙著將百里燕與咸王火速送下山去,只想著當今醫術高明,能保住性命。
鮮血染紅了山道,所有使節無不被此所震驚,甚至有人在想,會否是咸國為了刺殺天子,而發生的意外。
巳時六刻,司馬堂盧皋桌上的電話急促的響起鈴聲,似乎今天的鈴聲也變得與眾不同,隱隱間透著焦急和慌張。
盧皋拿起話筒,不等他開口,電話那頭傳來薛鍾急促的哭喊:
「司馬大人,司馬大人吶,大王和司農大人登山時遇刺,二人恐怕快要了……」
「什麼啊!」盧皋立身而起,左手緊扣在桌上,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國都呀,眼看形勢一片大好,卻遭此厄運,這是為什麼呀。強忍悲痛,盧皋忙問:「刺客抓到了嗎!」
「沒有,刺客使用了消音器,遠在數百米外,根本無從找起。」
盧皋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立即包圍妙天山,給我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來!」
「諾……」
此時司馬堂眾將與郎官無不被盧皋怒火所震,其子盧翔不解問道:
「父親,發生了何事。」
「電令國內各軍,沒有我之命令,不得調動。」
「父親,究竟發生了何事。」
「莫要多問,即刻執行。」
「諾。」
話音落下,盧皋潸然淚下,他火速離開司馬堂,前往宮中禁軍大營,他要穩住彥平,以防生變。
彥平今年七十,自從升任禁軍大將后一直在宮中,已很少參與公開的政治活動,全心給彥家子弟鋪路。
但其手中依然掌控著數萬裝備精良的禁軍,在第十鎮軍也頗有影響力,咸王、永興侯同時遇刺,最壞的結果將是無人能制約王位繼承帶來的權利鬥爭。
而與此同時,消息經由電話迅速傳往陔陵、永興、軒雲、瑞田等地。
「大夫人,大夫人……」
薑蓉得知消息便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喬郡主驚慌之下給母親蘭淵公主打去電話,她哭喊著:
「娘,燕子,燕子出事了,被人在妙天山行刺了……」
蘭淵公主聞訊大吃一驚:
「馫兒啊,娘沒聽錯吧。」
「真的,真的呀……」
蘭淵公主癱坐在榻上面如死灰心,她知道,一直以來撐著的天,這次真的要塌了……
不久,鹵侯接到了相同的消息,反應與蘭淵如出一轍,但這樣的結局超出了姜亥臨終前託付給他的重任。
而與此同時,還有一人也為此感到憂心忡忡,那就是西寰。
當下女人是不能參與祭天這等重特大政治活動,西寰因而呆在了宮裡,聞訊消息一刻,震驚之餘,不免匪夷所思:
「什麼啊,百里燕與咸王同時遇刺,這禁軍怎麼搞的,都活膩了嗎!」
「王後殿下,國政有變,您要做好完全準備呀。」季錦昇道,他並沒覺得這會是什麼機會,畢竟百里燕如果死了,就沒有力量再能限制咸國的軍人勢力和兩侯驅逐晉國勢力,更何況要是這個屎盆子扣在西寰頭上,等著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西寰也是聽出了季錦昇的深意,她忙說:
「速去將拓兒、平兒帶回宮中,派人聯絡長史高吉,速速來我宮中,同時嚴令禁軍守住內宮。」
「諾!」
吩咐過季錦昇,西寰試圖給晉國打去電話,但此時一切對外聯絡被司馬府接管,除通往前線的電話線路外,所有通往國外專線全部中斷,以免變故引發更大範圍的政治浪潮。
而與此同時,趙安陵倉惶沖入宗伯泰家中,左腳絆在右腳上,險些一個踉蹌栽在宗伯泰跟前:
「宗伯兄,宗伯兄,出事了,出大事了,侯爺與大王同時遇刺生死不明。」
宗伯泰先是眉頭緊鎖,后又起身道:
「如此說,果然還是發生了。」
「事到如今你還這般淡定,侯爺與大王同時遇刺,倘若雙雙生亡,這前線壓著數十萬大軍,國內群龍無首,倘若再生奪位之變,這可,可如何是好呀。」
「走,去永興城。大王與侯爺應該第一時間送往永興城施救,那裡距離妙天山最近。永興君也會趕去永興,到時候一切都該水落石出了。」
姜蟄與百里燕中彈后火速運往了山下,由隨行醫官做了緊急處理,用卡車拉往永興城益草堂分號救治。
永興城益草堂一直是益草堂總號所在,總號搬遷到軒雲后,永興城益草堂的規格並未降低,設備和醫療水準完全比肩總號。
近些年工業發展,導致職業病和工傷大量增多,永興城總堂分號在某些外科領域甚至要強於總號。
杜淡、杜濟、姜璨三人得知消息,火速從軒雲攜帶最強醫師隊伍,最好的藥物和器械趕赴永興為姜蟄、百里燕實施手術。
而與此同時,更多與二人有關的個人蜂擁而至,但只有極少數人被允許入城。
咸王送達益草堂不久,便被確定已無生命體征,擊中百里燕的鋼芯彈威力巨大,子彈貫穿前胸後背,近距離內再度命中姜蟄顱骨,並停在右腦入口處一寸的深度,彈丸翻滾了兩周半。
百里燕手術持續整整持續十一個時辰,消耗四萬六千毫升血漿,至第二日黃昏,仍未脫離生命危險。
鮮血還未凝固,圍繞權利的爭奪已經展開。
咸王遇刺身亡的消息被嚴密封鎖,盧皋、鹵侯、張佑三人碰頭后,請出了姜亥臨終時的王旨,隨即調動鎮軍入城,接管了城防與輔兵,將彥平的禁軍圍在了宮中。
「盧司馬,你這是何意,大王與我兒呢!」彥平質問道,身後禁軍荷槍實彈攔在宮牆之外。
「本官奉先王遺照,擁立新君登基。」
「什麼先王遺照,本將怎不知道!」
這時鹵侯手持王旨,站到盧皋身旁說道:
「此乃仁武先王遺詔,彥平接旨。」
目光落在王旨上,彥平心中疑竇頓起,他根本不知道鹵侯還有先王遺詔在手,若是沒有,他大可以與鹵侯對峙,身後的鹽梟子弟還是會擁護他。
但若有先王遺詔,鹽梟子弟忤逆先王,鹵侯可大開殺戒無需擔責,如此將牽連到數萬子弟家眷。
見彥平遲疑,鹵侯果斷沉下臉色厲聲質問他:
「彥平,難道想抗旨嗎!」
「我怎知此遺照是真是假。」
這時張佑上前說:
「大都督蔣傑有同文遺詔在手,兩份遺詔內容一致,可證真偽。彥將軍看過便知。」
彥平此時仍半信半疑,如果是兩份內容完全一致,他將無可辯駁。
雖然心有不甘,他仍只得硬著頭皮從鹵侯、張佑手中接過兩份遺詔,隨後小心退回軍中仔細對照,兩份詔書隻字不差,內容和落款均為姜亥親筆,還有印璽加蓋,姜亥手詔無疑。
根據遺詔,姜蟄在位但凡有大逆不道,對永興侯不利,對國不利之舉可廢之,立中興君姜璨為王,不可令王位落入晉人或被晉人所控。王位若有不測變故,由鹵侯薛崇亦或鹵侯繼任者薛亦等自斷之。
通讀全文,彥平底氣蕩然無存,王旨已經清楚寫明王位傳給姜璨,更要命的是現任姜蟄聯繫不上,甚至已經遇刺身亡,否則以這些年姜蟄治政的功業,和三侯的政治和解,鹵侯、盧皋斷然不會發動政變,百里燕也不會同意,顯然是姜蟄已經身亡。其若身亡,此時他根本指望不上外援。
思考若久,彥平手持遺詔來到宮門與鹵侯說:
「大王怎樣了?」
「彥將軍心中應該清楚,若非重大變故,本侯也不願如此。」
「如此說,大王已經……」
彥平話音未落,鹵侯點了點頭說,臉色略顯無奈和可惜,他說:
「事發突然,我恐有變,不得已出此下策。你也知道,大王他確乃有為之君,若非不測,本侯也不想如此。
你若尊先王遺詔,今日之事我等絕不追究,日後絕不加害你彥氏,一切依然照舊。但若你執迷不悟,本侯作為族長,有何等權利你是知曉的。永興侯尚且要讓我七分,我要處置你們,永興侯也不敢說一聲。」
鹵侯講話說道這個份上,彥平知道哪怕百里燕還活著,確實不敢幹涉鹽梟的家務事。
百里燕執政以來,但凡涉及權貴之事,都是繞開行事,迂迴解決,對鹵侯勢力更是十分忌憚,根本不敢碰,甚至還要拉攏。
鹵侯既然說出口,便是做得出來,根本不會顧及王法和情面。薛崇畢竟還是老一輩的鹽梟,並沒有受過先進教育和理念的灌輸,面對後院失火,果斷起來,依然是心狠手辣。
考慮再三,彥平又問:
「我兒如何。」
「彥聰安然無恙,就在永興城中,尚不知此處變故。我薛崇說一不二,從不食言,你可想清楚了。」
「那好,鹵侯只要保我彥氏與其他子弟安然無恙,我彥平願尊先王遺詔。」
「既如此,禁軍退往宗廟,交出機槍等重武器,輕武器仍可自留,隨後讓出西門與南門。」
「諾。」
得到薛崇保證,彥平隨即下令讓路,將禁軍調往宗廟與東、北兩門,盧皋、張佑、鹵侯得以率軍進入宮中。待大軍至後宮,盧皋只攜兵士數百人,奔赴西寰寢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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