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雲泥之別
珍饈樓前,飯香特有的香氣,一陣又一陣地撲鼻而來。下得馬車,看什麼都新鮮的倪卿卿,忍不住張臂吟詩一首:「我有一壺酒,足以慰平生。此生,唯美食與孟二不可辜負也。」
「壺酒慰平生?幾日不見,姑娘行事倒是越見張狂。」溫潤的聲音略帶了笑意,突兀地從身後響起。
倪卿卿回首望去,見孟由檢正對著她,謙和有禮地淺笑。
丟臉了,又丟臉了。
倪卿卿紅著臉,也不知羞的,還是激動得,趕緊站得規規矩矩,標標準准地福身行禮。
「孟二公子安好。」
「滾!」
站在孟二身旁一直被忽略的華服世子,忽然冷哼一聲,黑著臉徑直往前,狠狠撞了倪卿卿的肩,進了珍饈樓。
「混賬東西!」倪大仁瞪了眼,轉而又對孟由檢拱手行禮道,「小孫女冒失,讓孟二公子見笑了。」
「哪裡哪裡,倪姑娘倒是直率可愛得緊。」孟二拱手回禮。
天啊,天啊!
孟二公子誇她了,誇她直率,誇她可愛!倪卿卿哪裡還顧得上和那混賬世子計較,此刻幸福得簡直又要暈過去,黑亮眸子里的精光,透過帷帽的薄紗,統統朝孟二發射過去。
倪大仁看自家孫女那花痴的模樣,重重咳了一聲,作勢要動身往珍饈樓里走,道:「孟二公子,您先請。」
「倪太醫客氣了。」說著話,孟二已邁步前行。倪大仁特意放緩了步子,幸福得發暈的倪卿卿由靈丹扶著,慢慢跟著倪大仁。
倪卿卿一雙冒星星的眼啊,一直追隨著孟二那夢幻的身影。
「孟二公子,您樓上請。」儀錶不俗的堂倌不卑不亢地上前,將孟二引著往樓上去。
倪卿卿眼裡沒有旁人,傻乎乎的,只追隨孟二的身影。見孟二要上樓,也跟著往樓上去。
「客官止步。」樓梯口處,兩個健壯的男人,果斷又不失禮數地將倪卿卿攔了下來,「您的位置,在這層靠窗處,請跟我來。」
「咦,」倪卿卿見孟二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不由失望地抱怨道,「為什麼孟二公子去得,我就去不得?」
「客官見諒。」之前那堂倌從樓上下來,恭敬道,「樓上是貴客,進食不喜人打擾,還請客官見諒。」
倪卿卿暈乎乎的腦袋總算正常了些:「貴客,貴客?說吧,多少銀子才能上孟二公子那層樓?」古往今來都差不多,客官與貴客之間,不就是平民玩家和人名幣玩家的區別嘛。
「好說好說,」堂倌一面領著倪卿卿往她的席位去,一面不急不緩地解答道,「珍饈樓共五層,這第一層,大都接待平民商賈,每次只需付十兩定金;第二層,大都接待富商官眷,每次需付百兩定金;第三層接待巨賈大官,每次需付千兩定金;第四層,也是接待巨賈高官,每年支付萬兩白銀;而最高的第五層,只接待皇親貴胄,終身制,費用不便透露。」
靈丹聽得直咂舌,多少人一輩子的銀錢湊在一起,也只夠在第二層付個定金,酒席錢還得另算。
倪卿卿也深吸一口氣,難怪她祖父倪大仁說,孟二門第高,高得倪家攀不上。這五層的珍饈樓,就是五層的金字塔啊,而她目前在金字塔的底樓,但她的孟二,卻在金字塔的頂端。
雲泥之別啊!
「客官也莫要嘆氣。」那堂倌言語中頗帶了些自豪,「即便是這第一層的菜品,都是由宮裡首席御廚的徒孫掌廚,道道都是人間美味,保證物有所值。」
「嗯,那倒是。」倪大仁捋著花白鬍須,咽了咽口水,表示贊同。
倪卿卿可不關心這一層由誰掌廚,急切道:「那你直說吧,孟二公子那層,倒底什麼價?」
堂倌正色,突然壓低了聲音,彎腰湊到倪卿卿跟前,道:「百兩,黃金。」
這麼貴!靈丹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倪卿卿趕緊咽了咽口水,神神秘秘地問:「那堂倌依你看,我有什麼法子與孟二公子鄰桌吃飯?」
那堂倌直起身子,認真想了想,答道:「姑娘莫怪,依小的看,怕是只有兩條路。」
「快說,快說。」倪卿卿催問。
「嗯,第一條路,是嫁個皇親貴胄。」
倪卿卿搖了搖頭,這個不現實,就她臉上的這條疤,能否嫁得出去都是問題,更別說嫁個皇親貴胄。畢竟瞎眼的皇親貴胄人間少有。
「第二跳路嘛,是重新投次胎。」
「呃,這個行!」倪卿卿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她可不就是重新投了次胎嘛。
重新投胎,不就是駕鶴西去嘛,這小醫女腦子壞了?堂倌遺憾看了她一眼,禮貌拱了手,又去迎新的客人。
菜上來得很快,倪卿卿終於嘗到了兩輩子最好吃的飯菜。尤其是那紅燒鯰魚,簡直了,甚合她的口味。真是術業有專攻,同樣的醬料,大廚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好菜就著好酒,倪大仁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綻開,帶著孩童般的哭腔道:「卿卿啊,祖父就只有你啦,你這次醒過來,祖父也不求你繼承你爹的遺願,只求你開開心心的,健健康康的。你想和孟二同席,來來來,祖父告訴你一個偏門。」
「好祖父,快些說,快些說。」倪卿卿收起酒足飯飽的愜意,立馬附耳過去,屏氣凝神地領悟祖父話里的意思。
原來這珍饈樓背後的老闆,姓穆,是宮裡首席御廚的兒子。這穆老闆十年前建了這珍饈樓,雖日進斗金,但至今卻膝下無子。這是想要子承父業,也沒有孩子來承啊。穆老闆那個愁啊,愁得不到四十,腦袋都愁禿了。換句話說,若是誰能讓穆老闆得子,那別說在珍饈樓頂層吃飯,就是頓頓讓穆老闆親自掌廚,也是可以的。
「原來是不孕不育啊。」倪卿卿聞言,心思立馬活泛起來。這不是巧了嗎這是,這不是巧了嗎這是。真是太巧了,她本來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