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想通了?想開了......(求支持)
出了籤押房的門,一直到蹙著眉的陳銘,忍不住開口向何瑾抱怨:「小子,你今日為何要這般打擊大老爺?」
「我打擊師父?......」何瑾一臉誇張和幽怨,道:「老爺子你說話要摸摸良心的好吧,師父一廂情願地差點把我弄成書獃子,這事兒我找誰喊冤去?」
一聽這個,陳銘也無話可說。
但隨後他一捋山羊鬍,又狐疑了起來:「還是不對,你小子極為隱忍、一步三計,行事必有所圖。」
「當初汪卯明、劉不同那般搞你,你都藏得不露分毫。況且大老爺還是你師父,對你也算不錯,你不會無緣無故就來這一齣兒的。」
何瑾聞言,才不由嘿嘿一笑,道:「知我者,陳師爺也。實不相瞞,這次略微打擊一下師父的觀念,其實是想謀一下明年縣試的案首。」
「案首?......」陳銘先是一愣,隨即便恍然大悟:「你小子,果然奸詐奸詐的。看來,明年的秀才功名,你是志在必得了。」
身為衙門師爺兼一位老秀才,陳銘當然知道從平民考秀才,要連闖三關:分別是由知縣主考的縣試、知府主考的府試、本省提學官主考的院試。
雖然最後的決定權不在知縣手裡,但是官場也有一個不成文的潛規則――縣試時由知縣選定的案首,哪怕再差,府試和院試都不會被淘汰,肯定可以拿到秀才功名。
尤其像姚璟這般簡在帝心,上任第一年便聲名鵲起、政績斐然的知州,知府和提學官為結個善緣,更是會大開綠燈。
如今已近年關,明年縣試將至。何瑾屬於臨時才抱佛腳,沒有十足的把握憑真本事兒考取功名,自然想從潛規則這裡圖謀一二。
但這前提便是,姚璟必須改變一些觀念,否則何瑾基本上是沒什麼希望的。
「你小子深謀遠慮,步步為營,真是令老夫汗顏不已。」
望著眼前這位青蔥少年,陳銘真是不得不感慨:人跟人之間,有時差距實在太大了。
人家才十四歲,便考慮著為自己的未來,抓住一切時機......當初自己若有他十之一二的聰慧,恐怕也不會半生潦倒。
不過,這話剛說完,他又不由面露難色:「小子,你可莫要忘了福禍相依的道理。」
「身為大老爺的弟子,你可以在衙門裡橫行無忌;可若是在考試中,這便是大大的弊端了。」
「師父點了弟子為案首第一名,傳出去必然會受人質疑和指責的。大老爺就算是為了避嫌,也不太可能將這個案首給你。」
何瑾聞言,卻不由嘿嘿一笑:「師爺,你覺得這個難道我就沒想到嗎?」
陳銘一愣,旋即苦笑起來:不錯,自己都看出來的事兒,這個算無遺策的小子又怎可能沒料到?
隨後,他不由張了張嘴,想要問問何瑾究竟有啥打算。
可剛要開口,就忍不住又苦笑起來了:還問什麼問啊......這小子一貫的作風就是『有困難要上,沒困難製造困難都要上』。而且行事前密不透風,自己就算問了,他也不會透露半分的。
陳銘這裡不說話了,可何瑾那裡卻開始了,眨動著靈活的眼睛,道:「既然師爺全都看出來了,那知道接下來怎麼做了嗎?」
陳銘一愕,反應過來后,就忍不住輕抽自己的嘴:讓你嘴賤,讓你沒事兒問他這個作甚!這不,一下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縣試案首這種事兒,何瑾親自去向姚璟討要,當然是不太合適的。
最合適的人選,便莫過於自己這位大老爺的智囊、老牌兒的心腹。而自己又吃了何瑾那麼多的好處,這事兒肯定推脫不得......
於是乎,陳銘面色一苦,笑著嘆道:「好了,老夫曉得了。待有機會,就會向大老爺透露一下,探探大老爺的口風。」
何瑾這才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工藝精巧的鎏金簪子,道:「那便多謝陳老爺子了。這簪子可是秀兒陪在下一塊兒挑選的,用來送給風韻猶存的廚娘,可比什麼羊雜碎有用多了!」
陳銘一看那簪子,不由靈海開竅兒:是呀,就算徐娘半老,人家曾經也有過少女夢。尤其她出身貧寒,最架不住的就是這等貴重的首飾攻勢。
自己腦子進水了啊,每日只知送些不值錢的東西,費而無用還顯得猥瑣。哪比得上如此這般雷霆猛攻,一下敲開她的芳心之門?
看著何瑾悠悠離去,陳銘真是忍不住再度深深感嘆: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啊。有些人不僅比自己會謀划、能辦事兒,更是在泡妞兒方面,也勝過自己百倍......
回到刑房后,何瑾這次再沒苦讀聖賢書。而是將七天積攢的雜務,全都細細地捋上了一遍。
發現刑房一切運行良好,尹悠和端木若愚兩人已能獨當一面后,他便勉勵了兩句,打馬直奔州學。
到了州學,當然看到韓訓導黑著一張臉,訓斥他道:「何瑾,昨日下午你為何未來此聽講?」
韓訓導說這話時,內心是很幽怨的。
因為他第一次發現何瑾這樣早慧伶俐的學子......這簡直就是一塊璞玉啊,假如悉心教導一番,日後必然會成為光彩奪目的美玉!
尤其看到何瑾最近也潛心苦讀,韓訓導更是滿意不已。
可就在昨日他費盡心思,整理好一套專門兒為何瑾打造的課程后,卻左等右等都看不到何瑾前來。
韓訓導敢發誓,當初自己談戀愛的時候,都沒有過那般焦灼又期待的心情!
你說,他這會兒臉能不黑嗎?
幸好,何瑾早有說辭,趕緊上前致歉道:「訓導勿怪,昨日衙門刑房接到了一樁大案。在下分身乏術,不得已才曠了課。」
韓訓導登時心頭一堵,卻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駁。
但看到何瑾身後那匹駿馬時,又忍不住借題發揮道:「此乃州學聖地,當淡泊以明志,你弄來這等奢華良馬,豈非擾亂學子心神?」
何瑾不由奇怪地望了韓訓導一眼:怎麼了啊這是?......難道男人也有那麼幾天不舒服,脾氣會格外暴躁?
「回訓導,這良馬並非在下所購。乃是師父見在下於衙門州學兩處奔波辛苦,才賜給了在下代步,以節省時光,不負訓導的一番敦教之心。」何瑾還是謊話張口就來,但態度從始至終恭敬謙遜。
韓訓導畢竟也是個男人,不會太過無理取鬧。
得了何瑾的「合理」解釋后,也便舒緩了神色,將一套書交給了何瑾,道:「這是老夫為你準備的一套學習方案,你拿去好生研讀。業精於勤而荒於嬉,若你用心照此去做,不出五年,必能考一個秀才功名出來!」
何瑾當然躬身稱謝,可回到座位后,連看都沒看一眼:開玩笑啊,好不容易才不用忍受精神摧殘了,您又送來了這些......怕我精神分裂來得不夠快啊?
他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郝有錢,眼中露出大灰狼盯著小白兔的喜悅,小聲言道:「有錢,之前說請我去小秦淮喝酒,還算不算數兒?」
郝有錢一聽這個,更是雙眼放光:「老大,你想通了?」
何瑾一愣,隨即忍不住嘿嘿淫笑,道:「嗯,我想通了,小秦淮的姑娘們,應當也想開了......」
「嗯?......」郝胖子讀書沒天賦,這方面卻無師自通,一咂摸何瑾的話,忍不住拍案贊道:「妙啊!.....男人想通了,女人想開了,才能陰陽交合,成就無上美事兒啊!」
可郝胖子忘了,這可是州學學堂。
前面的韓訓導一聽這話,登時覺得滿心幽怨有發作的地方了,拎起戒尺怒喝道:「郝有錢,你不是想通或想開了,我看你就是皮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