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甘

看著走到近前的兩名男子，偉哥雖然被罵了也沒敢還嘴。

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手捂著腦袋上的傷口，嘴裡連連叫屈：「羅所長，今兒這事兒可真不賴兄弟啊，你看這小娘們兒給我打的，都開瓢破相了，而且我現在覺得天旋地轉的，還一陣陣兒的噁心，指定腦震蕩了。」

「滾尼瑪的蛋，趙偉你特娘的嘴巴給老子放乾淨點，要不是上面三令五申的要文明辦案，老子早把你卵蛋捏爆了。」

這位姓羅的警官，是附近片區的派出所所長，不過他顯然對趙偉一伙人不怎麼感冒。趙偉被羅所長一通搶白，不敢繼續賣慘，只能站在那裡恨恨的看著董儷跟邵洋倆人。

「都傻站著幹嘛啊？走吧！」羅所長身邊的警察想笑又沒好意思，畢竟這裡大庭廣眾的正處理問題呢，多少得注意點兒形象不是，儘管他們羅所一張嘴講話，什麼形象跟文明執法都是浮雲，但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李臨聰還是深諳『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的道理的』。

只是一想到趙偉他們這邊四個男的，被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開了瓢，李臨聰的腮幫子就忍不住一陣抽動。

從董儷跟這幫人起衝突開始，邵洋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兒了，直到正巧被警察碰上，他這心才被重新按回肚子里。

「警察同志，是這些人先挑釁在先的，我同伴為了自衛才動的手。」

邵洋見董儷一聲不吭，光顧的在那跟被打的偉哥大眼兒瞪小眼兒了，只好上前解釋兩句，想要給這倆警察留下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行了，這幫孫子什麼揍性我比你清楚，不過你們也確實把人家打了，先跟我回所里再說。」

對上邵洋，這姓羅的所長倒是沒張嘴就問候全家，最起碼沒像跟趙偉說話似的，張嘴就是一串兒素質三連。

邵洋無奈的嘆了口氣，明白今兒晚上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老闆，結賬，把我的串兒打包了。」董儷從褲兜里摸出三百塊錢，隨手拍在桌子上，臨走還沒忘了自己的肉串。

眾人一陣無語，姑娘你心真大。目測一下胸圍，這也不科學啊？

派出所倒是不遠，拐個彎走兩步就到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倒也沒必要給幾個人上銬子，再說羅所跟人出來吃串，也沒帶那玩意兒。其實，他們平時基本上也用不上那東西。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派出所里，羅所吩咐李臨聰把人都帶進屋裡，轉身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其實像今晚這種情況，派出所大多會大事化小兩邊調解一下，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吆喝，真當基層的警力富裕到閑得慌呀。

羅所之所以當時出面阻止趙偉他們一幫人，現在又把人帶進所里，也是怕置之不理會造成什麼惡劣後果。當時趙偉已經沖昏了頭，真打起來，這對好像小情侶的青年怕是要吃虧，對面畢竟四個大老爺們兒不是。

兩撥人分左右，在房間里站定后，羅所才端著個大搪瓷缸子進門，裡面應該是剛沏的茶水，還能看見冉冉升起的熱氣。

三兩步走到椅子上坐下，羅所把手裡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這才開口道：「說說吧，今兒這事兒怎麼解決。」

羅所的話音一落，趙偉就再次叫起屈來：「羅所，今兒這事兒真不賴我，我就是跟這倆小孩兒開開玩笑，誰知道那女的上來就朝我丟個啤酒瓶子，沒啟開的那種，當場就給我砸昏過去了，現在這大口子還淌血呢。」

趙偉手裡指著自己腦袋上的傷口，一臉的苦大仇深，此時他頭上的傷口其實已經不怎麼流血了，就是被砸的腫了個挺大的包，看著的確是挺慘的。

羅所抓起缸子，先吹了吹茶葉沫子，然後才『吸溜吸溜』的嘬了口茶水：「那你想怎麼辦啊？要不我幫你把這倆人拘幾天，再罰他們個萬八千的賠給你看病怎麼樣？」

「那感情好，羅所處理問題就是公正啊。」

趙偉一聽，頓時就樂了，自己雖然被砸了一瓶子，還流血了，可其實就是表皮組織上那點兒傷口，根本沒什麼大事兒，回去買點消炎跟止疼葯吃了就行了，頂不濟回頭縫兩針到頭了。

這要是能訛個萬把塊的，想想倒也不錯，算是筆意外之財了。

「滾一邊兒去，想特么什麼好事兒呢？你當老子瞎是怎麼的？就特么你是什麼玩意兒我還能不清楚？挨打了也活該，當老子沒看見怎麼回事兒咋的？」

羅所把手裡的茶缸子往桌子上一頓，連茶水都灑出來了。

「也不瞅瞅自己那副德行，還特娘的有臉說什麼做好事兒。你特娘的那是想做好事兒么？你那明明就是想耍流氓！」

羅所虎著臉一通臭罵，趙偉頓時就不吭聲了。顯然，整件事的全過程，人家羅所都看在眼裡，只是當時事發突然，沒來得及阻止罷了。

「那我們偉哥也不能讓這丫頭白打了吧？這都開瓢破相了，留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

趙偉雖然不吱聲了，可他們四人里那個滿臉猥瑣的傢伙倒是不虛，開口就直指問題的關鍵。

其實說一千道一萬，確實是董儷先動的手，而且還把人打傷了，這真要是掰扯起來，董儷還真不佔理。

羅所橫了這傢伙一眼，沒理這茬兒。

「你倆哪兒的人？」羅所轉過頭，看向邵洋和董儷，可這一看之下，羅所差點沒氣樂嘍。「我說，你幹嘛呢？當我這是燒烤攤么？你給我把肉串收起來，我說怎麼一股燒烤味兒呢，我特么還沒吃呢。」

董儷囫圇著把嘴裡的肉咽了下去，又把光禿禿的釺子塞回塑料袋，這才抹了把嘴，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警官同志，我這不是餓了么？你也沒吃啊？給，我請你吃。」

羅所看著董儷手裡舉向自己的肉串，嘴角一陣抽抽，而旁邊的李臨聰再也綳不住了，『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邵洋一臉無語、羅所滿頭黑線，就連對面的偉哥一夥都忍不住連連咋舌。

該說這姑娘心大呢，還是該說她缺心眼兒好？這都進了派出所了，還有心思擼串，而且這才幾分鐘，你之前打包了整整一百串吧？才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消滅了三分之一？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收起來收起來，少跟我打馬虎眼，說說今兒這事兒你們想怎麼解決吧。」羅所看著董儷手裡那把肉串就心煩。

要不是碰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兒，現在自己應該坐在酒桌上，就著噴香的烤串喝冰鎮啤酒。

邵洋上前一步，然後開了口。

「既然整件事情您都看見了，那您就做主吧，我們沒什麼別的意見。」

看這個羅所長之前的言行，像是對那幾個跟己方起衝突的人不怎麼感冒，而且聽話頭羅所似乎多少對自己和董儷有所偏幫，所以邵洋乾脆就順水推舟，把決定權交給了羅所，看看他會提出什麼意見。

「那行，既然如此，你們雙方就私了吧。你們賠點兒醫藥費，讓人家去看病，怎麼說也是把人家打傷了，掏點錢也是應該的。」

「可以。」邵洋倒也沒覺得羅所的要求過分，確實是董儷先動的手。

「我這邊也沒問題，不過你們給少了可不行，我都這樣了，怎麼也得在家休息半個月，這營養費、誤工費的可都得算里。」

「給你兩萬好不好？」見趙偉似乎想獅子大開口，羅所眯著眼睛揶揄到。「別以為自己挨打了，就想訛人家，今兒晚上這事兒誰挑起來的，你心裡沒點逼數么？」

被羅所這麼一擠兌，趙偉臉上一陣陰晴不定，他知道有這個王八蛋在，今天自己恐怕是討不了好了。

他挺不甘心的，在橫店混了這麼久了，他趙偉也算有那麼一號，最起碼往日里，被手底下一群人跟著他開工的人捧著，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閑氣。

可人在屋檐下，他還得在姓羅的這片管區里混飯吃，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回頭再找這倆人算賬。

「羅所，您說笑了，這樣，您給定個數，您說多少我拿多少，肯定沒二話，您看行么？」

聽趙偉這麼說，羅所才沒有繼續針對他，又喝了口茶水之後這才開口：「那小姑娘，你掏兩千的醫藥費吧，以後脾氣別那麼沖，真要把人給打壞了，就不是錢的事兒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你們幾個，趕緊拿錢滾蛋。」

一聽羅所才開口跟對方要兩千，趙偉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卻最終沒敢吱聲。有這姓羅的在，今晚這事兒也就只能這樣了，呆會兒走的時候，讓二毛子盯著這倆人，這口氣要是出不來，趙偉可不甘心。

「沒問題，這個錢我們該給。」邵洋答應的很痛快，摸出手機掃了趙偉的收款碼，就把錢轉給了對方。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支付寶，但支付軟體還是有的。

董儷也沒什麼意見，反正今兒晚上她也沒吃虧，倒也不介意花點兒錢趕緊把事兒解決了，再墨跡下去，手裡的串兒都涼了。

「行了，事兒解決完了，你們在這簽個字就可以走了。」羅所端起茶缸子，起身就走了出去。

兩撥人走出派出所的門口，趙偉斜眼看著邵洋和董儷，陰陽怪氣兒的說道：「今兒算你倆運氣好，趕上姓羅的給你倆撐腰，咱以後走著瞧。」

撂下這句話之後，他們四個人轉身就走了，邵洋沒跟對方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反正橫店這邊兒的事兒都辦完了，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今兒就收拾東西回京華。至於答應唐熙的那頓飯，先欠著唄。

至於董儷，她才沒工夫理會那孫子呢，此時的她正一臉可惜的看著手裡的肉串，心裡想著：『那個羅所真啰嗦，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油都凝了，不熱熱是沒法吃了。』

兩人攔了輛車趕回酒店，雖然邵洋一口肉串都沒吃上，整晚就灌了幾口啤酒嚼了幾顆花生，還賠進去兩千快錢，但只要董儷沒事兒就好。

一路無話，兩人回到酒店之後，就各自回了房間。他們誰也沒注意，這一路回來，計程車後面都跟著一個小尾巴。

那是一輛破舊的老式麵包車，開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頭髮挺長的，眼看著邵洋跟董儷下車進了國貿酒店，他連忙把車停在路邊，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頂棒球帽戴在頭上，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人一進大堂，一眼就看見在等電梯的邵洋和董儷，他放慢腳步，等董儷跟邵洋進了電梯以後，他才抬起頭，望向上面的層數顯示。

眼見數字指示燈在9層停止，此人這才轉身離開酒店，回到車裡，他摘下帽子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偉哥，我跟著你說的那倆人到了國貿酒店，他倆住9層，房間號就不知道了，我沒敢跟的太緊。」

「行，我知道了，二毛子你給我盯好了，他倆要是再出來了，就趕緊給我打電話。」趙偉冷聲吩咐到。

今兒這件事，趙偉可不想那麼容易就揭過去，早在派出所邵洋給他轉賬的時候，他就偷摸的聯繫了這個二毛子，讓他來派出所門口替自己盯倆人。

這個二毛子是他手底下的一特型演員，接過不少刑偵類的片子，人挺機靈的，而且演罪犯的次數多了，還真就讓他摸出點兒門道來，最起碼盯個梢查個人什麼的，還挺有一套的。

偉哥吩咐他替自己辦過好幾回類似的差事，每次都挺乾淨利落的，在趙偉看來，自己吃了這麼大虧，不打那倆人一頓，那是怎麼也出不來這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