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靈素箋

顧少游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摸了摸嬰兒肥的下巴，悠然道：

「王東兄別急，聽我詳細道來。合不可合，分不能分，愛不可愛，離不能離，近情情怯，倍受煎熬者，情怯之氣也。」

這不是欺負老子古文差嗎？忍住把酒杯子扔他臉上的衝動，詢問道：

「少游兄可否直接用口語說，我一聽詩歌就想拉肚子。」

張銘看來也聽不明白，搭口道：

「我是粗人，家師傳我仙法口訣的時候都是哥哥替我翻譯一遍，才能聽懂。少游兄的文才我很欽佩，只怪我太粗，還是請用口語說吧。」

『我太粗』，聽著這話我不禁暗暗發笑，要是藏劍在，肯定回問一句『有馬那東西粗嗎？我都沒說粗你敢說粗。』，可見藏劍才是最粗的。

顧少游臉上永遠都帶著微微淺笑，讓人討厭不起來。

「就是說：兩個人想結合在一起，卻因為什麼原因不能結合，想分開又辦不到。想相愛但不可以愛，想離開又不忍離開。這感情給他們很大的折磨，就會產生情怯之氣。」

聽他所言，到如同在說菲龍公主和掏景。我腦際靈光一閃，暗道：不好，抓錯人了。傾國之眼並不是掏影的眼睛，而是菲龍公主額頭那情怯之氣所化的第三隻天眼。菲龍並不是什麼妖孽，而是內心煎熬過度，怯氣凝結，成了病。

我低頭不語，顧少游環視了桌上眾人一眼，輕聲道：

「大家可能猜到菲龍公主為何得病了吧？我在景王帳下呆了兩年，對他們之間這段感情看得很清楚。兩個人都是受盡了煎熬苦楚，人前卻要裝著無事一般，偏偏天上地下，誰也無法可解。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感情糾葛，高昌王又怎麼可能把王位傳給掏啟。兩年前那個風采攝人的景將軍，已經是高昌王了。」

沒想誤打誤撞終於找到了傾國之眼，這場雨沒有白淋。我看掏景菲龍這兩位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慌，非要給自己定那麼高的要求做什麼？順便找個人嫁娶不就完了嗎？弄的掏景做不成高昌王叛變，全國老百姓都跟著受戰亂之苦。這不是把個人的幸福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之上嗎！

顧少游又喝了杯酒，嘆道：

「景王驚才絕艷，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更視部下有如親生兄弟，確實是一個千古難遇的開疆帝王。如果他能放下這些情情愛愛，一統西域又有何難。」

張銘過去挑開帳簾，一陣陣水氣從外面涌了進，又吃了幾杯酒，望望帳外，依舊是暴雨如注，半點沒有停歇的跡象。這時候從雨幕里飛出一個藍色物件，一頭衝進了帳中。那物晃悠悠飄在空中，竟是一隻濕漉漉的藍色紙鶴。紙鶴在空中轉了一圈緩緩停在我的面前，然後鶴身展開，變成一張素箋，上面寫了幾行娟秀的小字：

五指碧峰下，四淚泣瀲瀲。

與君離別後，三心兩地懸。

海天一萬里，兩眼**穿。

三更寒，四合丹，五月灘，待郎還。

等我們把字看完，素箋慢慢化成片片紙綃，最後在空氣中變成星碎的光點，消失不見。看來這沒跑是秦香和綠珠寄來的情書了，一定是薔薇在信簽上施仙術，這紙鶴才飛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裡。信前面說想我想的眼睛都穿了，後面提到了四合丹，是薔薇在詢問事情進展。現在正是四月，不知道五月能不能煉成四合原丹，在南海的沙灘上與她們相會。

顧少游依舊淺笑著，輕聲說：

「這是王兄弟的紅顏知己發來的『鶴靈箋』吧？還不止一個紅顏知己，太風雅了，令人艷羨啊…」

說完三人相視哈哈大笑，我知道他們是嫉妒。不過這『鶴靈箋』也來的真是時候，它怎麼不挑兩軍對壘的時候來呢？要是我正在和某個小心眼的閨女卿卿我我，這『素靈箋』飛過來，還不整出『馬上風』啊！

顧少游大笑完，又開始淺笑，一定要把這傢伙弄哭一回，憑什麼他就該長期幸福啊。

「玄天宗果然無寶不落，王兄弟也是沖著這『傾國之眼』來的吧？能取走『傾國之眼』固然好，菲龍公主只是失憶，對她本身也是一種解脫。不過王兄弟可不要硬來，你師尊法華大師自有萬全之策。雖然景王失落，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顧少遊說完不再笑了，反而面露憂色，張革，張銘兩兄弟也是情緒低落。這叛亂的掏景是搞傳銷的么？怎麼他的手下都似被洗過腦一樣。沒理會他們，一心想著這法華有沒有把『傾國之眼』給取下來，要是他也覺得那東西妖邪之物，一把火給燒了，那可真是撞他老禿驢***鬼了。情況緊急，不容有失！

「三位將軍吃好喝好，兄弟我先去了。」

說完掉頭衝出大帳，一頭栽進雨幕里，睜大眼睛朝伊吾城方向飛去。還好目標夠巨大，沒一會到了王宮上方，瞅准地宮門就落了下去。誰知道剛落下地面，天空一聲乾雷爆響，雨停雲收，太陽公公露出了笑臉。法華看來成功了，佛爺爺啊，您老可千萬亂動我那寶貝傾國之眼。

身如一陣疾風卷進一層地宮，士兵們一連串暴喝：

「叛軍來襲，大家殺無赦。」

我不是剛才才來過嗎，這些士兵裝失憶還是乍的？情急之中也顧不得許多了，原神凝聚雙掌，見誰擋路就一掌劈將過去。路上普通士兵和那些不起眼的剛凝聚原神的小武將被我接連劈翻在地。我如一股颶風旋進最後一層的門口，卻見一面如冠玉的金袍武將手捏一柄金色天方畫戟，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站在路口，端的是威風凜凜，如人中呂布一樣勇猛不凡。

沒工夫跟這哥們廢話了，我運起三分原神，一道光劍輕飄飄地飛了過去。這兄弟沒跟我客氣，天方畫戟立即脫手，整個人口噴鮮血，直接倒飛進了地宮，只聽到遠處傳來屏風和牆壁碎裂的聲音，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搶救的必要。

一頭鑽進公主的房間，公主和丫頭已經進了幃帳之後，啟王喜極而泣，跪在地上不知道感謝祖宗還是感謝上蒼。法華這老傢伙正對著案上一晶光閃閃的事物念咒，那物閃爍不定，光芒好似在慢慢減弱。我衝過去抓起法華往邊上一扔，法華一聲哀號，可能腦袋撞上了牆壁。我沒管他，從懷中掏儲葯玉盤來。

那亮晶晶的物什就象一隻眼球，藍光青芒閃爍不停，緩緩滾進了玉盤眼形空洞，玉盤發出如撥動琴弦一樣的脆響，滿意地接納了『傾國之眼』，空洞的玉蒙合閉，如一隻飽滿的美女眼睛，泛射出幽怨的柔光。

我長舒了一口氣，元神回歸體內，渾身放鬆，終於趕在法華這老禿驢胡來之前收了傾國之眼。四合元丹完成了四分之三，今晚可以跟藏劍慶賀一翻了。啟王在邊上緊張道：

「法華大師，你沒事吧，腦袋流血了，快傳御醫給大師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