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獲悉成仙機緣

「小哥，來二十個燒餅！」一個面色幽黑的中年人站在燒餅攤前，伸手遞了三十個銅板過去。

燒餅攤后的少年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嘴裡吆喝一聲：「好嘞！」

他沒有急著伸手去接銅板，而是彎腰在自己的燒餅攤上翻看起來。

看著只剩下十多個燒餅，他眉頭微蹙，隨即抬頭看向中年人，歉意的笑道：「這位大叔，實在抱歉，只有十三個。」

聞言，中年人微微一愣，隨即擺擺手，「十三個就十三個，給我包起來！」

「好嘞！」

少年麻利的包好燒餅，遞到中年人手裡。

中年人接過，順手把一把銅板扔在他燒餅攤上，轉身離去。

「哎，大叔，多……了！」

少年數了數銅板，足足有二十枚，他急忙抬頭，想要告訴中年人給多了，可是卻只能看到中年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看著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流，少年沒有因為今日早早賣完所有燒餅而高興，反而眉頭緊鎖，扭頭問旁邊賣糕點的老婦：「王大娘，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城裡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陌生人？」

「人多了才好哩，你看現在才過午時，還來得及回去再做兩籠小米糕，瞧這勢頭，一定能賣完。」

老婦說著，麻利的收拾一番，挑起已經賣完的糕點挑子，快步朝一個巷子走去。

邊走，她邊用沙啞乾癟的聲音喊道：「小李七，你也趕緊回去再做一挑燒餅來，別錯過了這賺銅板的機會。」

少年敷衍的應付了一嗓子，低著頭，用眼角餘光裝作不經意的打量著街道上的人流，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想要聽聽來往的人們在交談什麼。

觀察了片刻，他發現，這些來往的人流，步履間甚是匆忙，行走時卻都不開口說話，即使相熟的人之間交談，他們也盡量把聲音壓得極低。

少年名叫李七，在這座偏僻荒涼的邊城中賣燒餅度日營生。

平日里，這座偏僻邊城少有外鄉人來此，他的一挑燒餅往往從日出賣到日落，都還會剩下好幾個。

今日邊城裡不但多了很多外鄉人，而且這些外鄉人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這讓十七八歲的李七忍不住心生好奇。

「邊城中一定有大事發生！」李七暗自嘀咕一句，眼珠一轉，挑著空挑子，如一條滑溜的鯉魚一般，混入了人流之中。

他的燒餅挑子比較佔地方，在擁擠的人流中顯得甚是礙眼。

凡是他路過的地方，來往的人都盡量避開他，這讓他想要混在人流中打探消息的計劃瞬間成為泡影。

無奈之下，他只能把挑子放在一條雜亂的小巷子里，然後再次隻身混入人流。

他如同一葉小舟，在擁擠的人潮中起伏，隨著來往的人流隨意飄蕩。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從擁擠的人潮中探知到任何消息，這些行色匆匆的人潮，要麼是悶頭趕路的人，要麼是在行走間低頭私語的人。

低頭私語者，都很警覺，見他靠過去，馬上閉口不言，有的甚至會冷眼相向。

見狀，李七止住腳步，目露思索之色。

少頃，他一拍腦門，自罵一聲：「蠢蛋！」

隨即便見他竄出擁擠的人潮，拐入了一條小巷子。

城中的巷子非常多，並且彎繞複雜，即使是久居城裡的居民，也經常會被這些駁雜的巷子繞的暈頭轉向。

李七是外來者，剛來邊城居住一年，他之所以能夠在迷宮一般的巷子中準確的找到最精確的路線，全因他有一項天賦——記憶力極佳。

極佳是「好」字的形容詞，他的記憶力究竟好到何等地步，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那就是他現在依舊能回憶起從記事開始經歷過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天中的所有細節，他都能清晰的記住。

不過他絲毫沒覺得這項天賦有什麼了不得之處，只是在生活上多了一些便捷。

比如現在，他就憑藉恐怖的記憶力，輕鬆的在駁雜的巷子中找到了一條他所需要的捷徑。

他在潮濕髒亂的巷子中七拐八繞，一刻鐘之後，從另一條巷子鑽了出來。

緊挨巷子口，有一面迎風招展的三角形旗幟，旗幟上書有一個大大的「酒」字。

在酒招旗的下方，有一塊匾額，上書四個大字——有家酒家。

打探消息，當然得去客棧、酒家之類的地方。

這「有家酒家」，便是邊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

李七沒有貿然進入酒樓，而是先用洗的發白的衣袖擦拭了面龐，再仔細的整理一番儀容，伸手按在懷裡的錢袋上，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走了進入。

進入酒樓，他飛快的掃視一番，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樓內已是人滿為患，沒有任何空閑的酒桌。

酒樓大堂內一片嘈雜，充斥著食客的呼喝聲，店家小二的吆喝聲，酒客的交談聲。

李七見沒有空桌，當即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信步走在酒桌之間，露出一副搜索之色，裝作是在找尋空位。

他盡量走得緩慢，把全部注意力都擊中在耳邊食客的交談聲中。

「據說仙人已經入駐城主府，不知是否為真？」

「千真萬確，我親眼見有仙人乘風御劍而下，城主都在府門前迎候呢！」

「你見著仙人了？趕緊說說，仙人長何等模樣？」

「要說那仙人吶……」

角落裡一桌食客的交談，引起了李七的注意。

特別是他們說的「仙人」二字，更是讓他的心臟忍不住「砰砰」直跳。

他知道，這個世上是有仙人的，傳說中仙人可以日行千里，飛天遁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難道這些外鄉人來此，與仙人有關？

一個念頭湧上他的心頭，同時裝作不經意的，靠近了那桌食客。

靠得越近，他聽得越清晰。

可是他聽了半晌，再沒有聽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只聽先前說見過仙人的那名食客，對仙人的不凡一陣吹噓。

而他同桌的食客，則是聽得津津有味。

李七不想浪費時間，所以放棄了繼續偷聽的打算，又開始在轉悠起來。

這一次，他在酒樓的另一個角落，有了新的發現。

「據說這次仙人允諾，只要採到一株仙草，就可以無條件加入仙門，修鍊仙法。」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我遠房表侄子在城主府內當差，他剛才……」

聽到這個信息，李七的腳步猛然停住，雙目微微圓睜，再沒有注意後面的話語。

採到一株仙草，就可以無條件加入仙門，修鍊仙法。

這句話，讓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仙人，可以長生！

成仙，是所有人的夢想，當然也是李七的夢想！

但是他想要成仙，卻不是為了長生，而是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

正在他愣神之際，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個窮小子，何時混進來的？趕緊滾！」

隨著聲音響起，李七隻覺得有一股力量從肩膀處傳來，他扭頭一看，看到一個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正推著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往外面推去。

他本想立即反抗，用賣燒餅的銅板狠狠的羞辱一番這個勢利的小二，可是念頭一轉，立即放棄了這個打算。

如今已經探知到外鄉人聚集邊城的原因，得知了仙人已經降臨城主府，更多細節可以去城主府外打聽。

「有家酒家」的消費可不便宜，沒必要因為這勢利小人，而損失自己好不容易賺取的銅板。

想著，李七伸手一把拍開肩膀上的手，面色微沉，冷聲道：「客滿了你不早說？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怎麼做事的？」

說著，他厭惡的拍了拍被小二觸及過的肩膀，彷彿小二的髒了他的衣衫一般。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周圍好幾桌的客人都聽清，他見周圍的食客朝自己看來，當即淡然一笑，瀟洒的抱拳拱手：「諸位，吃好喝好！」

那幾桌食客都紛紛抱拳回禮。

他說完，取出一個銅板，扔到一旁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手裡，昂首闊步走出了酒樓。

「你認識那位公子？」有位食客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他同桌的食客答：「不認識！」

「那位公子倒是氣度不凡，想來應該是城裡富家子弟，行事頗為大氣。」

「是啊，他來喝酒，見客滿之後也沒有為難店小二，還大方的打賞，如今很少見著這種有教養的年輕人了！」

「……」

店小二聽著食客們的議論，臉上一陣青紅，好不難受。

他有心想要解釋，說那人只是一個窮小子，不是什麼富家公子，可正在他想要開口時，便聽旁邊有食客大喝：「小二，老子的酒呢？還不上來？」

店小二無奈，只得作罷，恨恨的看了走到樓外的李七一眼，轉身跑進了後堂之內。

李七走出酒樓，心情一陣舒坦，雖然他很窮，但是用一個銅板打一下那個勢利的店小二，他還是覺得頗為划算。

他站在酒樓前，辨別了一下方向，朝城主府行去。

片刻之後，他來到城主府的外圍空地，只見平日里冷清的空地上，此刻已是人頭攢動，一片嘈雜。

他奮力的擠入人群，是不是的向周圍的人打聽仙人的事。

終於，經過半個時辰的不懈努力，他打聽到了一個大概。

如之前在酒樓里聽到的一般，仙人的確做出了承諾，承諾只要邊城裡的人進入一個白霧籠罩之地，採擷一株五片葉子的仙草回來上交給仙人，就可以無條件的加入仙門。

至於那個白霧籠罩之地，則是在邊城十里之外。

據說那裡頗為神奇，平日里只是尋常樹林，但在今夜子時，便會開啟一個奇異之所，開啟之後，外圍有白霧籠罩。

李七擠出人群，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城主府，捏了捏拳頭，暗暗嘀咕：「今夜子時，白霧，五片葉子的仙草，成仙！」

說著，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只見他脖子上有一根紅繩，繩上系有一刻鴿子蛋大小的灰色圓珠。

灰珠，是他父親在他八歲生日時，給他戴上的。

他依稀還記得，父親在給自己戴上珠子后說過，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不能取下這顆珠子。

如今，這顆灰珠是他對父母唯一的念想，他想要成仙，想要獲得力量，也與他的父母有關。

他曾經懷疑，當年失去父母，便與仙人有關。

所以他這些年，才一直在各地流浪，否則憑他的本領，根本不會生活得如此窘迫，即使拖著兩個拖油瓶。

他用力捏了一下灰珠，嘟囔了一句胡話，當即果斷的離開了城主府，找回自己的燒餅挑子，急步往城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