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戰（三）

唐帶著人一路疾行，早就超過50里地了，金石早就沒了距離概念，只知道從夜黑跑到天亮，天亮之後還在跑，小路丘地都在跑。

再一處山丘之下，唐終於下令停下，並吩咐道：「把戰馬藏進草堆里，帶上乾糧，拿上裝備跟我走。」

金石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卻完全不慌張，雖然不知道唐要帶他們去哪兒，但他相信唐那句『一定把他們宰掉』並不是胡亂說的。

走了一段距離，唐說道：「原地修整，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金石早就餓了，在馬背上顛簸，可不亞於拉練，掏出乾糧就啃。

唐走上一處高地，小心的露出一個腦袋，觀望片刻，回來對昨晚跟在他身邊的男子說道：「諾丁，看你的了。」

名叫諾丁的男子點頭不語，又咬了一口乾糧，獨自離開。

金石有點好奇，盯著諾丁離開。唐看著他和胖虎問道：「叫什麼名字？」

「金石。」「胖虎。」

「今年多大？」

金石不敢回答，從軍那時，他的狀態很糟糕，腦子什麼也沒想就去了，但是他是知道十四歲才能從軍的這個事。他不知道若是現在告訴唐自己只有十二歲，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於是他選擇閉口不答，如往常那樣，讓胖虎去溝通。胖虎說道：「十六歲。」

唐點頭說道：「嗯！不錯，比我都要先上戰場，我十六歲那會兒還在學院啃書。」

胖虎露出羨慕神色，說道：「是元素學校嗎？」

唐說道：「對，不過我和你們也一樣，覺醒的都是罡氣。」

正當胖虎想要再問時，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快速朝這邊奔來。只是那速度，可實在是快，比戰馬都快，金石和胖虎本能的握緊盾和劍。唐阻止他們說道：「沒事，是諾丁。」

諾丁如鬼魅一般跑了回來，對唐說道：「你猜測的不錯，就在後面這片丘地深處搞了一處臨時據點。雜草茂盛，不太容易發現。」

唐沉思道：「看清楚有多少人沒有。」

諾丁搖頭說道：「看不到，只有兩個放哨的，戰馬也沒見蹤跡，隱藏得很好。」

唐並沒有顯得失望，說道：「這樣才對，不隱蔽的話怎麼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設置個據點。」

諾丁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唐說道：「不急。」他把所有人召集圍過來，說道：「兄弟們，人找到了。」

連金石在內，都有些激動。唐又說道：「也許你們不知道我們找的是誰？現在我告訴你們，這幾天運輸隊連連遭遇偷襲，就是這夥人乾的，這件事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一個老兵激動的說道：「那還等什麼，衝上去全殺了不就完了？」

唐狡黠一笑，說道：「不急，不急，選擇晚上出現，定是晝伏夜出，現在正是他們睡覺的時間。天色還早，我們吃飽喝足，等歇夠了再殺過去。」

「嗯，聽你的。」老兵覺得唐說得有道理。其餘人也同意，紛紛各種準備和修整。金石沒說話，反正能殺敵，至於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

休息好之後，唐帶著眾人悄悄的往丘地深處摸去。丘地地勢平坦，雜草叢生，很容易隱蔽起來。走了一段路，唐舉手握拳，金石在班索宗師那兒學過，這是停止的意思。唐伸手往下壓，讓所有人蹲下，他伸手向金石拿弓。金石解下大弓，並遞上一支箭。

唐和諾丁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拉弓，再同時放箭。唐以最快的速度提起盾劍，說道：「衝鋒。」說完人影就消散在眼前。

金石還沒搞明白什麼情況，只見其他老兵揮著劍就跟上去了。他也不管那麼多，跟著往前沖。

金石沒跑幾步就看見雜草叢中有一面殘牆，牆壁外倒著兩具屍體，都是一箭射穿心臟而死。他們並沒有穿傲斯帝國的黑色軍裝，而是穿了偏灰色的平民衣服，可他們身邊的武器，絕對是軍隊制式武器。

金石還是沒看到唐的身影，不過殘壁後面已經有打鬥聲了，老兵們也一個個衝進殘壁後面，他只能咬牙，繼續沖。

金石衝過殘壁，有些懵，見打成一團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突然金石看見一人揮著刀朝唐後背砍去，他一咬牙，舉著盾衝過去。刀砍在盾上，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聲音一結束，本能的揮盾出劍。金石看著劍鋒刺入敵人的胸膛。不等他有何反應，右側出現一個身影朝自己撲來。金石收劍舉盾，擋下那人的攻擊，如操練那般，調整步伐，逼近，揮劍斜劈。

敵人很巧妙躲過金石攻擊，隨即向金石發起猛烈進攻。金石有些慌亂，本能的持盾格擋和後退。一退而退，竟然退到殘壁位置，金石只能側移。突然聽見『咚』的一聲，金石意識到敵人砍在牆上了，他迅速抵進，盾牌撞擊在敵人身上。

金石看不見敵人的表情，只知道他被撞翻在地，收盾側身，揮劍下劈。敵人也爆發出猛烈的一擊和金石的劍撞擊在一起，他頓時感覺手被震得麻痹不堪，劍也有握不住的跡象。

劍被震回時，金石隨著慣性收盾在前，可右手還在發麻，不能進攻。情急之下，金石大喝一聲，合著自己身體猛的往下一壓。敵人本想藉機起身，不曾想又被重新撞在地上。

金石死死的把敵人壓在地上，突然發現敵人竟然騰出手來揮刀砍自己，他身體一轉，左膝蓋跪在敵人手肘處，右腳死死踩住敵人手腕，讓敵人沒辦法攻擊自己。

敵人揮手亂掙扎，爆發出澎湃的力量。金石也在嘶吼著爆發出更大的力氣來壓制敵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壓了多久，突然感覺右手有力氣了，他又暴喝一聲，左手肘發力，身體被撐了起來，右手的劍已經高高舉起。

收盾，轉身，下劈。這個動作他練了兩年，兩年間的不間斷練習，讓他把這個動作成為了本能，即使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這一劍依舊行雲流水，完美的劈開敵人的喉嚨。

金石已經意識到此輪搏殺自己贏了，他收盾收劍，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突然發現左側有個身影襲來，他大喝一聲，就像操練那樣，也像操練那樣出劍。

金石出手的劍劈下一半，他感覺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胸膛，整個身體不穩，往後翻滾。也不知是滾了一圈還是兩圈，反正暈乎乎的。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好小子，連我都敢砍，不錯不錯。」

隨後又聽到一陣笑聲，金石晃了晃被摔暈的腦袋，意識總算清醒了過來，看到一群人在面前，盯著他哈哈大笑。

金石看著唐高大的身影，慢慢的竟然和剛才襲擊自己那人一模一樣。瞬間明白了什麼，尷尬得很。

再看戰場，地上稀稀拉拉的竟然躺著二十來具屍體。金石知道這場戰鬥贏了，頓時淚流滿面。想起村莊被殺戮的場景，想起媽媽被殺的場景，想起爸爸臨死前摟著自己的場景，他哭了，哭得越來越厲害，只是臉上那份笑意怎麼也藏不住，金石是笑著在哭。

這是兩年來他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彷彿有什麼東西得到解脫一般。兩年來，他不苟言笑，對任何事都不上心，每天只知道一門心思的修鍊，操練。現在看來，當時自己選擇是對的，自己的努力也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他怎能不高興，怎能不想笑。

所以金石在笑，肆無忌憚的笑，毛骨悚然的笑，用盡全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