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盜聖

第4章 盜聖

第五章:盜聖

「你要把你哥氣死。」任不在終於睜開雙眼,一想到董習的樣子便撲哧笑道。

「不,是你氣死我哥的。」董蓮噘著嘴笑道,自懷中取出布袋放在桌上,調皮的小腦袋晃來晃去,顯是得意之極。

「欺負你哥就這麼開心。」

董蓮不解其意道:「是啊。」

「沒有和門派師傅們說吧?」

「肯定沒有,師傅就師傅嘛,幹嘛加個門派,那麼生疏。」

「待會幫我代我向師兄請罪,可以嗎?」任不在心中還是有些歉意。

「你是不是男人?」

「不是。你看我一個弱女子,不幫幫忙嗎?」任不在故意學著女人姿態,嬌嬌氣氣。

「嗚,我要吐了。」董蓮作嘔吐狀,道:「我哥就在外面樹上,自己去。」

任不在似想起什麼,忽然壓低聲音道:「董妹子。」

「嗯?」董蓮亦是壓低了聲音。

「再幫我個忙。」

「沒錢免談。」說著董蓮就轉身裝作就走。

「別別別,幫我拿點紙筆來。傳個信唄。」任不在幾近諂媚。

「我不聽我不聽!」董蓮大聲說著便跑了出去。

任不在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便自個兒起來換上原來那套破布衣,青中泛白的衣服倒是幾乎洗成了雪白衣衫,血漬也沒了,破洞也好好的補了,看起來便似補了補丁的新衣一般。

任不在喃喃自語道:「誰要是娶到這麼好的姑娘,就偷著樂吧!嗯,淡淡的清香,不是以前熏得香草。」

董蓮正趕回房間,卻被董習攔住。

「幹嘛?」

「任不在叫你做什麼?」

「我憑什麼告訴你。」董蓮眼色銳利,似要冒出火花。

「我只是關心你。」

「哦!你當不在哥是什麼人?你以為他會對我不利?」

「沒有。」

「你們好歹在一起三年了,都沒有我了解他。」

「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哪意思?」董蓮似乎想起來什麼一般,乖巧的湊到董習耳邊輕輕說道,「你喜歡我,對吧?」似爪撓心,似香入腹。

董習習武多年,定力非凡。馨香拂過耳根,便遠遠退開。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董蓮便好似貓玩老鼠般笑道:「一個大男人,喜歡都不敢說。況且父親收養我不就是為了將來給你...」

話未說完便已被董習打斷:「不,無論你想和誰在一起,我們都不會反對你的。我作為兄長,只是想普通的關心你。」

說完便逃也似的走開,道:「我去看看不在情況如何了。」

董蓮聞聲哼哼笑道:「只是讓我傳個信而已,看你急的。」說完董習早已不見。

「快去取紙筆吧。」

......

任不在將書信折好,交於董蓮。董蓮接過歪頭笑道:「不怕我看寫的什麼嗎?」

任不在道:「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董蓮扎巴扎巴眼睛笑道:「如果是見不得人的一定就不會找我送了,而是找我哥了,是吧?」

任不在咧嘴笑道:「我可沒有見不得人的。」

董蓮聞言狡猾一笑,道:「那你幾次叫哥傳信的時候怎麼不叫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和公孫師妹?」

任不在實在頭大,心中嘆道:「果然不該托這傻妹子。」面上卻仍舊笑道:「不說這些了,你再去準備壇十里香。」話未說完董蓮已經失聲叫道:「十里香好歹也是幾十兩一壇,是師傅他們用來招待貴客的!」

「聽我說完嘛!」任不在連忙捂住董蓮大叫的嘴,低聲道,「我那朋友極是有錢,信里寫了給你一百兩,便不會少你的。」

「真的?」董蓮兩眼冒星光。

「真的。」

「萬一你那朋友沒錢或者不給呢?那不行,那你得立個字據,說明欠我一百兩。」

......

任不在實在熬不過這妮子。寫好字據,便接著補充道:「山下有座破廟知道吧?」

「知道。」董蓮現在心情很好,卻不是因為一百兩銀子。

「你把十里香放在破廟,打開封口,吧信紙壓在酒罈下,遠遠躲著,等那小子離開再去,他定會留下銀子的。我那朋友不缺錢。」

董蓮半信半疑,終於還是緩緩道:「好吧。」說著便帶著信紙離開。直奔門派庫房,趁著四下沒人,偷偷進去。找了半天,最終卻是沒有找到,無奈只好隨便抱了壇酒就走,邊走邊念道:「都是酒,沒什麼問題。酒鬼,是不會在意酒水的高低貴賤的。」

別看董蓮在門派里完全就是個乖乖女模樣,鬼精得很,山前山後,左廚右房都摸得清清楚楚。哪裡有隱秘的出口或者是暗道,都一清二楚。

董蓮偸出山門后才開始忖念到:「住在破廟裡,還很有錢?不在哥從不騙我的。可是,可是。」心中卻有些好奇起來,暗道任不在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清風山並不高峻,卻是一處風水寶地,林木茂盛,花草芬芳,蟲蛇鳥獸也是生生向榮。自山頂有一處小溪,沿山而下,潺潺流逝,四周生的樹木高大茂密,故而縱使烈陽似火,投到泉水間也只是調皮的俏影,在樹葉綠草,流水青石上歡快的閃動跳躍。

清風山有兩條路,一條足以馬車行駛的寬大青石板路,那裡陽光雖然熱鬧了些,卻也不會把夏日特有的灼熱氣悶之感帶來。高大的樹梢在青石板上印下顫動的烙印,輕輕擺動著身子與林間小鳥嬉戲玩耍。在夏日,這裡成了清風劍派上至掌門下至伙食大娘休息之餘最愛的活動場所。

而另一條路卻是偏僻幽靜的羊腸小路,不僅沒有石板鋪成,要說是路卻也勉強了些,若非山下山上的人要在山中砍柴,此路倒是早已被野草爭去。然而正是這條不成路的路,卻剛好與這小溪互相纏繞,一直延至山腳的破廟旁邊,溪流才不舍地隨著樹蔭下的小溝遠去。

董蓮雖然生的漂亮可愛,衣服也較為考究,卻不是嬌養之女。修習之時,此處倒是她喜歡獨處的地方。在山腰間,有一處不算水潭的水潭,溪水匯聚那裡,又從那裡觸發,溪潭周圍是還算平坦的地方,在上面擺著一塊石頭,便是董蓮喜歡坐的地方。當然董蓮現在卻並不是來這兒玩的。抱著酒罈,小心翼翼的走著。

雖然小路有些不平,有些石塊青苔,甚是危險,不過只要小心著些,卻也能將此當做一樂。

呼吸著冷清的空氣,隨著泉流向下走去,偶爾投下來的陽光晃到眼睛,馬上就又逃開,守在那裡,等待下一個受害者。

行了大概一兩刻鐘,眼見終於要到山腳,不遠處樹梢間也竄出破廟一角。董蓮望了望,心中好奇更甚。

「住在破廟裡的嗎?」董蓮自忖道。腳下卻並不停歇,到了破廟旁。只見四面斷壁殘垣,雜草叢生,烈日如瀑布般瀉下,將董蓮晃得直皺眉。破廟四面留有些空地,沒有高林遮蔽,卻多了及膝雜草。

「這兒真的住人嗎?」董蓮有此一問,小嘴不禁微微一癟,道:「這地方能住人嗎?不在哥啊不在哥,你這朋友九成已經不在這了,我呢,把酒和信放這兒就行了,銀子還是直接找你要的好些。」如此嘟噥著抬高腿踩下雜草,繞進破廟,只見破廟裡除了不知供奉的誰的半身泥像,就是滿屋子的蛛絲,哪裡有活人的痕迹。

心中篤定了,董蓮便將酒罈放在廟外破敗的石壁上,遠遠看來,倒是頗為顯眼。下面壓著任不在的紙條。心中雖是好奇寫了些什麼,但是董蓮卻是至始至終未曾看過。開了泥封,便尋著一不遠處,快步奔去,藏身樹下,默默的看著。

「哎,怎麼還沒來,難不成不在哥那朋友真的不在了。還是說這酒不是十里香,所以引不來這酒鬼?哎,不等了。」董蓮在這兒已經蹲伏有近兩刻鐘,顯然已生離意。

只是日行雲遊,不覺又是兩刻鐘過去了,董蓮卻還是不耐煩的等在哪裡。等了許久卻只是等來幾隻鳥雀在酒罈上駐留一會,和身邊不斷遭受著蚊蟲的騷擾再無其他。

饒是定力再好的人也一定早就氣呼呼的起身離開了。董蓮心中這般氣鼓鼓的想著。

「快兩個時辰了,再不來,滿了兩個時辰,我回去一定要他好看!」

忽然,自破廟東邊襲來一塊黑影。要不是在白天,董蓮恐怕就要以為自己眼花了呢。便是董蓮眼角反應到有黑影時,那黑影便已經橫坐牆上,拿著紙條,喝著酒。

這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快到董蓮幾乎就沒有反應的餘地。直到那一身黑衣神秘人將紙條一甩繼續喝第二口酒時,董蓮才突地挑起大聲尖叫。

黑衣人望了過來,董蓮迅速的跳出草叢,急急奔來。待到近處看時,才發現這黑衣人年紀大概和任不在一般大小。只是較起任不在,此人身子矮了點,也痩許多,若是站直,恐像一根竹竿。相貌頗為英俊,若是換身行頭,定像一世家公子。

董蓮看著他,黑衣人一雙黑色的眼睛也好奇的望著她,這雙烏黑的眼睛,連同那身黑衣一般,就要將這烈日下的天地都籠罩在黑暗裡,但是董蓮看來好像卻並沒有感到一絲寒意。

就這般對視了一會,黑衣人又開始舉起手邊酒罈。董蓮楞了一下,怯生生問道:「你是不在哥的朋友?」

「嗯嗚。」黑衣人繼續喝著酒,嗚噥著,算是回答。

「你叫什麼?我總不能叫你喂吧?」董蓮見黑衣人並不可怕,倒是喝酒時卻有些可愛,況且又是任不在的朋友,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是任不在朋友,任不在卻不是我朋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黑衣人嘟噥著的嘴終於離開酒罈,看著嬌生生的姑娘,卻是冷淡至極,眼神也瞬間跌入寒冰。董蓮目光所觸,不禁低下頭來,忽然一陣風拂來,長發飄揚。

董蓮不禁打了個哆嗦,很快又盈盈笑道:「既然是不在哥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我叫董蓮,草重明珠落,蓮輕玉鏡留。這句話還是不在哥說的。你呢?」

此時董蓮雖然笑臉相迎,心中卻早已百萬委屈。只覺這黑衣人實在太不近人情,轉念想到既然任不在放心董蓮送信,想必這黑衣人也不算壞人。

「我不告訴你。把任不在當朋友的沒一個好東西。」

「不說就不說嘛,我又不稀罕。」董蓮積怨已久,此時卻是突然爆發,大步沖前,走到黑衣人身前,右手平舉,怒道,「信我也送了,銀子給我。呆這兒熱死人了。」說著便將左手在額上抹著。

這兒烈日雖烈,但是四周林茂,自然溫度也並不是很高,加之偶爾一陣涼爽清風,董蓮雖然等了許久,卻還是一滴汗也沒出。不然,早就走了。

「送個信就要百兩,你當我是土財主啊?」黑衣人將酒罈一扔,「嘭」聲碎地,哪裡還有一滴酒水,可是方才董蓮明明看見黑衣人只喝了四五口。驚得董蓮小嘴圓張,驚呼道:「我的酒呢?」

「什麼你的酒,那是我的酒。」黑衣人白了一眼,卻無之前冷漠之意。英俊的臉龐有了些紅暈。

「你羞不羞,那明明是我放的。你方才明明只喝了幾口,這大壇酒怎麼就沒了?」董蓮十分不解,「這哪是酒鬼,這簡直就是酒桶!」

「首先這酒經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別說是酒,就是其他東西,也是一樣。其次,嗚...」打了個嗝,繼續道,「其次,我管他酒桶飯桶,吃飽喝足才叫正統。」

「快點把銀子給我,我得走了。」董蓮不想和一個喝醉了的怪人瘋子待在一起。

「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鬼知道!之前問你你又不說。」董蓮有些不平,輕聲抱怨。

黑衣人也不知聽到與否,倏地站起身,站在牆上晃晃悠悠手指亂指道:「我嗝,姓路,叫路無金」,又低著頭沖著董蓮笑道,「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哈哈,嗝,這叫談錢手無金,兄弟兩路走。嗝...知道嗎?有錢也不給,更何況今兒沒錢。」說著便向後一倒,董蓮慌忙想去扶住,不料路無金歪歪曲曲的身子竟然正好躺在牆上。

方才路無金說道「這酒經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別說是酒,就是其他東西,也是一樣。」之時,董蓮心中已有疑惑:「這傢伙該不會是個賊吧?」如此想著,便下意識摸了摸錢袋。然而腰間哪裡還有錢袋?卻是空無一物。董蓮大驚道:「我的錢袋呢?」焦慮的環視著四周。

「錢袋?嗚嗝,錢袋我這兒好像有一個,你要不要?」說著便自身後摸了出一錦花百寶袋,正是董蓮所丟之物。董蓮見到,氣從中來。

正此之時哪裡還管他誰的朋友武功高強,伸著雙手便就要去奪回錢袋,並著要打上幾下出氣。哪知手未出手,路無金便早已將錢袋變戲法般變沒了。

正待顯擺一下之時,董蓮卻不管不顧早已將一雙玉手印在路無金身上。路無金一聲生死殺場幾番過,命懸一線似常情。都是刀劍奇兵相接,更是百傷附身。可謂是十死十生自不驚,勾魂索命不足奇。但是近日見了這般陣仗,雖然打在身上軟綿綿,卻也嚇得酒盡汗出,慌忙側身,卻是踉踉蹌蹌跌倒在半截泥像旁邊。

面對著董蓮這一套柔拳棉掌,路無金此等漢子,哪裡經受得住,再加上董蓮一臉幽怨表情看上去卻是可愛至極。致使路無金手忙腳亂,慌亂抱著泥像急道:「觀音大士救苦救難菩薩快救我,來世我一定做個和尚...」剛說到和尚便突然酒醒一般猛推泥像蹬腳離開,嫌惡般的「呸」了聲道:「別救了,老子下輩子不當禿驢狗娘養的。」

正在氣頭上的董蓮方進得廟內,見此一幕不覺噗嗤一笑,也就住了手,捂住肚子笑道:「錢還我,,那一百兩我找不在哥要去。」

「給給給。」路無金不知哪兒變出董蓮的錢袋,扔了過去。董蓮伸手接住,雖然對路無金變戲法的手法挺感興趣,但是另外的事卻更令她好奇。

「你沒醉,是吧?」

.....

路無金不答。

「你不說也沒關係」,董蓮似乎發現什麼似的,笑容重新浮現。卻是狐狸般狡猾的笑,接著道:「你一定是見我是不在哥的朋友,所以才這麼做,故意在我面前耍寶,是嗎?」

「嗚...這...」路無金一時語塞,躡手躡腳,卻哪裡還是剛才冷漠的黑衣少年。

「嘿嘿」,董蓮見機笑聲更嬌,語聲更柔,正像那鄰家青梅,還似這入房嬌妻。說話間吐氣悠長撓抓,似水潤枯土,尤花香撲鼻。董蓮羞答答靠了近來,輕輕湊在路無金耳邊道:「其實我方才也對路少俠芳心自許,痴往仰慕。不知盜聖有心盜花否?」語聲繚繞,悠遠深長。更何況一雙青蔥玉手正輕撫路無金垂下青絲,額上蛛網。

此番攻勢之下,路無金畢竟還是少年火盛之年。血氣方剛,火氣上涌,想是燒壞了腦子,道:「有...」說著便伸手欲去摸董蓮翠玉般的小手,卻不料董蓮右手重重的在路無金腦袋上敲了一下,便閃身躲過。嗤嗤笑道:「想不到盜聖盛名之下,卻被我一個小女子玩弄指掌。」路無金這是才如夢初醒,心中羞怒悔恨,卻是不一而足,一雙黝黑的玉珠瞪視著董蓮:「你!」

「是不是很羞恥?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董蓮已經笑得前仰後合。她此番作為,自然是看準了這路無金秉性,況且還是任不在好友,加上江湖盛傳盜聖從不劫色之名。心中也就有恃無恐了。

「哼!」路無金狼狽起身,便欲離去。也不再搭理董蓮。

「你真的就是盜聖?」

「知道了還問?」路無金奇迹的站住腳步。只是似乎周圍溫度驟降。

「還生氣呢?」

「我很奇怪,任不在明明最討厭妓女禿驢,卻和你成為朋友。」

「你認為我是青樓女子?」

「就算不是,就剛才那...那樣,豈非和妓女無二?」

「剛才...剛才也只是想戲弄一下你才那樣做得。」董蓮似乎有些急了。

「哼!」這邊是路無金留下的最後一句,黑影忽逝。只留下空中飄落的一點水珠,不知是淚是酒,無力墜地。

「我真的,做錯了嗎?」董蓮痴痴站立,良久才道。

拋開雜思,董蓮迎著風,向山上走去,長發擺擺,衣袂飄飄。如仙子般美麗,如仙子般憂傷。日隱天地暗,雲落蒼山高,時光飛逝,帶走的不止時間,還有這山嶽青松,明日霞光的好景。只待有心人,將伊挽留。

任不在於床上練功,若是平時,哪裡坐得住?就算是呆在床上,也定不會這般規矩,或是蹦來跳去,或是橫七豎八的躺著。就連任不在自己都不住心中感嘆自己的懂事。不覺離董蓮去了有兩個時辰了。心中雖是不急,卻還是耐住性子等著。

忽然,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任不在這才注意到董蓮。董蓮進了屋內,低著頭,垂著及胸青絲,還未開口。任不在便已然問道:「怎麼了,這麼不開心,是沒等到?還是被那小子欺負了?放心,等我好了,一定幫你出口氣。」

「不在哥。」董蓮這才將頭輕輕抬起,滿臉淚花,雙目微紅。原是董蓮回來路上越想越氣,竟而哭了。不哭則已,一哭卻難止住。怕得被人詢問,所以回來時也是小心翼翼。

「嗯?怎麼哭了?有什麼委屈,跟我說。」任不在聽見哭腔,慌忙下床,拉著董蓮入座,一邊安慰,一邊沏茶擺上。同時門外突然出現一人,有些擔憂似的問道:「妹,你怎麼了?」

「出去。」語聲低綿無力,卻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董習無奈。望了望任不在,任不在亦是示意知曉。董習這才離開,卻是半句未留。

「這麼傷心,怎麼了?」任不在坐在對面,將茶杯往董蓮處推了推,似逗她開心。

「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這下任不在有點犯難了,搞不好踩了雷就更糟了。慎思道:「董妹子可愛乖巧,聰明伶俐,什麼都好,就是一樣不好。」

「什麼不好?」董蓮止了哭聲,似乎被這句吸引,詢問道。

「就是愛哭鼻子,把一個好端端的美人臉哭成花貓臉。」

「你才哭鼻子,你才花貓臉。」董蓮破涕為笑,伸手就要去打任不在,只是手在半空,卻突然頓住,緩緩將手放下。怯怯的問道:「不在哥,你朋友說你最討厭青樓女子跟和尚,是嗎?」

「有說過。」

似在醞釀,任不在耐心的等著。良久,董蓮才將事情經過細細的講給任不在聽。這時任不在才知曉事情原委,不禁笑出聲來。

「很好笑嗎?」見著此幕,董蓮有些生氣,這是自然的。任不在也覺得過分了,才收住笑容道:「那小子準是喜歡上你了。」董蓮聞聲一驚道:「不可能,他只是想占我便宜。」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任不在繼續道:「你想想,你若是喜歡上一個人,他對你也極獻殷勤。在你認為你倆情投意合的時候,他卻說是騙你的。你受得了嗎?」

董蓮似乎想通此間關節,卻還是有些不樂,問道:「我那樣對他是不是和青樓女子的一樣?」說話時,眼中卻閃出一絲狡詐。

此語一出,任不在心中大驚,暗道:「你這丫頭,我開導你,你卻給我設絆子,不過還好我也沒去過,所以也就不算撒謊。」於是無辜般答道:「我沒去過青樓啊。」

「嗯,這樣啊。」董蓮有些失望。

「不過,以後可別這麼做了。」

「怎麼,你吃醋了?」

「是啊,做哥哥的吃醋了。」

「好好好,我走了,記得欠我一百兩。」董蓮有些累了,不願多呆。卻也知道任不在語中真意。

......

卻說另一頭,路無金方才別了董蓮,心臟咚咚亂跳,卻是又羞又怒,不覺在烈日下行了十幾里,縱是輕功卓絕,身體卻也承受不住。抹著糊在眼睛上的汗水,看清了前路,繼續走著。這一路便將之前喝的一大壇酒變作一身熱汗,周身熱氣騰騰,路無金只覺口乾舌燥,心中想到尋點酒解解渴,順帶解解饞。

左右望去,卻是平野一片,玉修城距離此處尚有數里之遙。此時路無金方才不怎麼將此事放在心上,才轉身回去。路無金雖然身上沒有帶錢,卻是將錢藏於各處隱秘處。是以這路無金,卻實為路有金。

確定方位,路無金便慢慢走去,烈日煎熬之下,雖然酷熱難當,此時卻未佔據路無金心頭。猛烈的陽光只有在四周無奈地看著路無金時有時無的抱怨,蹬腳,踢草。這些在平時是極難見到的。

發泄一通后,路無金也漸漸冷靜下來。使出輕功,奔向藏金之處。任不在那身奇怪的輕功其實便是路無金指點傳授的。至於路無金本人輕功,身負盜聖之名,自然高明些,更何況修習了無影訣與抱雲訣,無論跳高奔遠都不過小菜一碟。

只見路無金人影竟是一閃一閃在平原田野飛馳,忽在一處樹下停住,先手在樹根部摸了摸,又在另一邊敲了敲,如此反覆,確定了位置用力一按,好端端的樹木竟然破開了個洞,洞口拳頭大小,裡面塞了兩錠銀子。

路無金拿了出來,淡淡道:「先將就著花花吧。」揣好銀子便向著遠處已然出現的城鎮奔去。

玉修城本就不是什麼大城市,但是每日人來人往,倒是十分熱鬧,縱使是這種熱的地板發燙的天氣,整個城市依舊是絡繹不絕。

便是這座城外不遠處,有一酒家,酷日之下,鼓動的風也讓人如感作天地蒸籠下的人形包子。酒旗高懸,在陣陣熱風下劇烈擺動。搭著個不大的木屋,簡單的擺了幾個桌椅,搭著個大棚供人乘涼。

時值夏熱,就連這城外也坐滿了人,更有些直接靠著牆,或是靠著柴火,或是枕著路邊石,喝酒乘涼。這個店家卻只有爺孫兩人經營,好在此處較為祥和,無人相欺。孫子摸約十一二歲,穿著破布條,送酒之間倒是勤健。除了賣些酒水,也賣些飯菜。

路無金和任不在自然是此處常客,爺孫二人多受照顧,也不敢怠慢二人。別的不說,爺孫二人絕對敢拍著胸脯說,只有路無金和任不在的酒是絕不會兌水的。

路無金幾個起落,身子似燕起鷹翔,很快便到得城鎮外,望著一片片田埂,著了方向,便又繞著趕去。不消片刻,終於趕到店裡,卻更是熱浪滾滾,路無金感覺身上的汗水似乎走的更急了。

「路少俠還沒吃過飯吧?老朽剛好弄了只燒雞,正想獻給您那。」老人家眼尖,迎了出來,回收叫到:「小子,擺好桌子,給少俠弄上兩壇好酒。」

「好嘞!」孫子應聲進屋。

「劉伯,叨擾。」

「說什麼呢?這麼客氣,走走,少俠今日想必受了不少苦吧?這鬼天氣。」老漢熱情的迎路無金進屋。卻見,屋內雖然滿是空酒罈,卻有一處隔間,此處原是爺孫吃飯睡覺之處。此時旁邊已經擺好碗筷,一盤燒雞,兩壇開封的酒。燒雞本來不大,如今更是是缺了一塊。老爺子率先發現,頓時大怒,一手拉過孫兒來就要去打,路無金連忙拉住道:「老人家,算了,別打孩子。」饒是路無金比這小子其實也大不了幾歲,此番話老爺子聽著在理,但是路無金縱使覺著彆扭。

「老劉,再來壇酒!」屋外傳來叫聲,老爺子無法,只得放手歉然道:「小孫頑劣,讓少俠見笑了。」說著便對外大聲道:「好嘞!」便進旁邊地窖里抱了壇酒去了。

孫子此時正罰站似的在原地動也不敢動。路無金道:「沒事了。」

「嗯,對不起。」

「想吃嗎?」路無金指著燒雞,道。

孫子搖搖頭。

見此狀況,路無金也是無方,走過去撕下一半,遞給那小子,道:「拿去吃吧,待會我和劉伯解釋。」小孩子怯怯的接過雞肉,望了望路無金。輕輕地點了點頭。躲在一角狼吞虎咽。路無金也不管他,自顧坐在櫈上,吃著肉,喝著酒。屋內雖然悶熱,卻比門外好受許多,不一會,汗水也是堪堪止住,兩壇酒卻是已經喝空了。

看著自己的傑作,路無金心中也是驚嘆自己竟然喝下這麼多。只是吃了點燒雞,路無金只覺食指大開,便吩咐一旁小孩送來飯菜,酒家並無時間做菜,所以所謂飯菜都是些冷盤。

路無金合著菜,連吃數碗,終於飽腹。叫來老爺子,與了一錠銀子,倒把爺孫二人嚇著。慌忙道:「少俠,店小利薄,找不出這麼多錢來。」路無金卻是答道:「以後再來時,弄些好的就是了。」

「對了,弄兩壇酒。我要帶走。」

「好嘞。」很快便抱出兩壇,都用繩子拴好。路無金提上道了聲「叨擾」便出門離去。

「路少俠和任少俠可真是好人啊!」

「是啊,爺爺。」爺孫二人方自談論著。

路無金方出得門外,忽聽有人議論道:「最近啊,白馬鎮出了件大事。」

「什麼大事?」一個漢子問道。路無金頓住,放緩了步子。

「不就是馬家全家被殺嗎?早知道了。」

路無金聽得有些興趣,蹲在一旁,饒有興緻的看著他們。那些人卻似乎並不在意。

「你知道個屁,我聽說馬家是一夜之間全部被殺。那可是白馬鎮啊,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直到第二天才有人發現。」那個人不屑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據說馬家家主次子尚在人世,被帶到宗家去了。長子生死未卜。」一人說道。

「據說啊,只是據說哈,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這人還沒說完已被眾人打斷道:「快說呀,婆婆媽媽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據說便是馬家長子殺了馬家全家,不然馬家上下幾十口人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殺?而且據說都是刀傷。」

「馬家不是劍法聞名嗎?那就不是馬家長子乾的。」

「馬家長子天賦異稟,據說刀劍雙絕,而他自己好像討厭用劍,說不定這就是他殺害自己全家的原因。」

「信了你有鬼了。」

「不信便不信嘛。」

只聽一人嗤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破事。」這人離眾人倒不是很遠,眾人倒是聽得清楚。紛紛問道:「還有什麼更大的事?」那人抱起酒罈一口下肚,才緩緩道:「英雄幫知道吧?」

眾人驚道:「英雄幫怎麼了?」顯然大都還是知道英雄幫的,烈日下路過的人聞聲也湊了前來。

那人卻是再也不說,只待得眾人鬧起,吊足了胃口。才道:「昨日有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從英雄山上墜崖,整整數百丈!二人不僅沒死,還活的好好的。」此語一出眾人無不心驚。

路無金心知任不在讓他去調查英雄幫,想必自己無能為力。若此想來,這墜崖少年定是任不在了。至於墜崖少女是誰,卻並不重要了。只聽得一片鬧嚷之聲「怎麼可能?」「危言聳聽」之類不絕於耳。

那人卻似乎並不著急,等著聲音略低,才懶懶道:「若是常人,或許不可信。但是二人都是清風劍派弟子,咱們清風劍派門派雖小,但是高手眾多啊,就這一個墜崖不死。誰能做到?」

......

路無金不再逗留。一個起身,身子便已經落在遠處。談論的眾人同時大驚,道:「那人好厲害的輕功!」便又自顧議論起來,夏日灼人,也只有這些江湖軼事,能幫助眾人度過炎炎夏日。路無金走在路上,步履如常,卻是迅捷驚人。心中暗道:「此事傳出,想必清風劍派一定會門庭若市。」只不過路無金還忘了件事,便是沒人敢在清風劍派撒野。尋常門派也少有交好,除了趙家。

......

一清幽雅閣,竹林環繞,翠松相擁。西傍幽潭,東林小山。山林雖小,卻是典雅清凈。幽潭之上,設有涼亭,石桌上擺著精緻茶壺,清茶一杯。綠蟻浮沉,淡淡清香。蒸騰霧起,觸壁而化。石凳上坐一批發美人,卻是愁思滿面,觀得茶杯似也出神。

手中卻是握著一物,竟是任不在所丟「千機塔」。一位愁緒女子,竟將萬千溫柔賦予這一木塔。柔風拂過,青絲飄揚,迷住眼角,羽衣乘風,闖入眼帘。女子似乎方從夢醒,卻是暗嘆口氣,將木塔輕放桌上。輕撫茶杯,鼻聞清香,喉潤芝玉。受的絲絲溫暖意,品得陣陣綠茶香。皺眉方舒,愁面正展。

忽然,一黑衣女子自林外疾步踱入,至於涼亭拜倒,說道:「屬下並未找到那位男子屍體。但是在玉修城左近聽聞有一男一女墜崖不死的傳聞。」

「沒死?他就算武功高強,那麼高的山崖墜下也一定死了。而且他又不是神仙,又沒有長了翅膀飛了。」

「恐怕那個女子就是他的翅膀。」

「少廢話,查清此事。特別是那傢伙的名字。還有,不準和任何人說起此事。」

「遵命。」

......

大梁國都為梁城,甚是繁華。大梁初時設督察院,下設鷹爪鷹喙兩大組織,雖無官名,卻有實權。鷹喙鷹爪雖可查辦任意案件,但是鷹爪多負責大梁各地,鷹喙多負責首都及附近。職位上鷹喙也是鷹爪上級。

因其特殊原因,鷹爪勢力遍布天下,雖然沒有多少高手,僅憑其聲勢,已然可以與鷹喙平起平坐。而當此之時,鷹喙由增懷民統攝,而鷹爪由婁武雙管理。婁武雙雖轄四方捕快,卻常於京城活動,少於四方走動。

一日,增懷民與婁武雙會面。因江湖軼事,問於婁武雙:「婁武雙,近日我聽聞馬家有一分家慘遭屠家,可知此事?」

婁武雙既然攝四方捕快,消息自然靈通,如何不知?答道:「增兄消息靈通,屬下今早才知,您便已經知道了。」

增懷民哈哈一笑,繼續道:「那你可還知有一件事,那消失的馬文龍恐怕就與傳說中消失的五絕神功有關。」

婁武雙聞言大驚:「真有此事?」話語剛出便知失態,呵呵笑道:「不知傳言是否可靠,若是能夠得到傳說中的神功,屬下一定獻於增兄。」

增懷民聞言大笑:「你有這份心意,很不錯。不過,那馬文龍可能不太好對付。」

婁武雙作揖道:「此事就交給屬下吧。」說罷轉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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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絕十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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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盜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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