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路遇天蓬（一）

第二天。

水簾洞外的路是彎彎曲曲的，直接連向花果山的最高峰。最近為了給受傷的悟空採摘最新鮮的野果，在老猴子的帶領下，足足拓寬了兩倍，還在路兩邊豎起了一座座悟空的豐碑。據說這樣做，可以幫悟空驅災辟邪。這是我在花果山上最喜歡的路。以前我跟悟空剛來這花果山時，悟空常常拉著我的手，在這路上閑逛。黃昏的景緻是迷人的，而悟空常常會在黃昏時給我一個驚喜。

這天我一個人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說是出來透氣，其實是想著自己將來的生活。

「趙穎。」一個聲音在我身後幽幽響起，特有低沉磁性聲音在冷冽的空氣中傳開。

我停住腳步，背影微微一怔，然後我像是沒有聽見他叫了我一樣，繼續向山峰頂部邁去。

我怎麼也想不到會在花果山上碰到天蓬，特別是還在悟空身受重傷的這種時候。當初我中了夜魅的計，就是在夜魅偽裝成天蓬模樣的時候。

我很清楚的記得，也是在花果山，也是在水簾洞。我對家的思念越來越濃烈，逐漸佔滿了我的整個大腦，肆無忌憚地侵蝕著我對悟空僅有的眷戀。謝冰瑩、夜露瑤、楚若靈……她們的記憶里依然保留著對悟空的愛，而我卻沒有。我還是喜歡做高中生的生活，有電腦電視的那種。然後我拿出了天蓬給我的水靈珠，釋放了霧氣，掩護我離開了花果山，遇到那偽裝成天蓬的夜魅……

但是，怎麼現在就又遇見了他呢？

我默默地往前走，他卻向我追來，我的臉色開始泛白，幾乎想要施用法術逃走。但這條路只有一條，而且他的法術比我還要高明，無論我怎麼做，都逃不脫他的追逐。而在下一刻我也想開了，還是把事情說明白比較好。至少我應該平靜地對他說：「天蓬，悟空還受著傷，我不能陪你了。」然後瀟洒地走開，留給他一個美麗的背影。

沒想到天蓬動作飄逸，凌空飛越到我眼前，唇角掠過一絲明淡的微笑，「趙穎！」面上濕濕的，風吹來有些涼意，浸著肌膚，這笑聲似乎與花果山融為一體。

我一瞬漲滿了心口，苦澀酸甜，竟不知說些什麼，只是機械性地回了一句，「嗯。」

「你怎麼了？」天蓬似是覺察到了我的異樣，輕柔地問。

我躲開了他的注視，面朝另一個方向，「其實你不該來的。」我說。

「為什麼？」他的眼底猛的波動，眉心驟緊，沉聲，語出帶著一絲輕啞：「有什麼話，你不能和我明說？」

「天蓬，」我側頭道：「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的，你忘了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那日的情景：

「

無邊無際的浮雲，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盡頭的流水壁，及壁上的浮雕。清水帶著點碧光，從高處的瓶中直瀉而下，順著浮雕，流成了天上諸神的圖樣。我看了那面牆壁很久，一直挪不開眼，『這還是我身處的那個世界嗎？那個世界的雲彩沒有這樣清晰的人形。』

『我想帶你去往我們的世界，』天蓬說：『那裡有神、有人、有妖，還有其他的生靈。對你們而言，那裡要神秘一些。而對我們而言，那就是我們真正的家。』

」

「那……又怎樣？」天蓬不解我的反應，出聲詢問。

「告訴你，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冷冰冰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