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字文書
回寺后夏寒對練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日夜參悟經中奧義,奈何經文內容艱深難懂,間中梵文混雜,讀起來更是生僻晦澀,半猜半估數月下來只得參透一二,再讀亦無深的破解。
這日,慶雲住持行經西僧房,見夏寒獨自一個人在樹下鬱鬱不樂,便走上前關切問道:「寒公子今日不練武嗎?」
夏寒正與經中僧人拆招,一時入神無察覺慶雲踱步走近,本能使出一招西金閃佛氣罩全身,射出金光燦燦。
慶雲只覺眼前一白,聽到耳邊呼嘯打來一拳,瞬息間,慶雲三密加持,手結寅印,口念金剛甲胄真言,心觀如來神佛,呵道:「開!」瞬間炸出一身金氣甲胄將夏寒彈出三尺開外。
夏寒大驚,回神看到是慶雲住持,連忙頓首解釋道:「晚輩一時練經入定,差失手傷了住持,失禮之處還請住持懲罰。」
慶雲慈眉善目道:「哈哈,不懲罰了,這段時間光是想怎麼懲罰,老衲是想的頭也痛了,鬍子也白了。
「對了,孩子你剛你使得可是青燈禪經中的西金閃佛?」慶雲又和藹問道。
夏寒起身從懷中拿出青燈禪經遞給慶雲再拜道:「晚輩頑劣,偷學寺中秘術,還請住持懲罰!」
「你這孩子,怎麼開口閉口都是懲罰,佛渡有緣人,你雖頑劣,卻本性不壞,能得禪經也是命數之事,何有怪罪之說。」
「剛晚輩那招確是青燈經中的一招西金閃佛,本想這招西佛坐心無懈可擊,誰知竟被住持一招化解。」夏寒想起剛才心中還是稱奇。
「孩子,你與佛有緣,習此書僅短短數月已有老衲三十年之功,且你心有慧根又潛力無限,這書到你手中,是最好的結果,也是當今武林之福。」
「不過,孩子你一定記住,如心中有魔,再習讀此經,必定灰飛煙滅,被魔煙所噬!」慶雲突然一臉正色道。
「住持說的心魔晚輩不曾見過,只見入定後有個僧人與我過招,那人青布遮面,身手了得,我實打不過他。」
「哈哈,你已是了得,老衲更是走不過三招!」
「晚輩慚愧,這幾月一直參悟不透其中奧義,又礙梵文生僻,現身有所學皆是藏……藏經樓那七日之得。」提起藏經樓夏寒又是一陣羞愧。
「無妨,孩子,你告訴我,為什麼想學這經書中的武功。」慶雲眯眼和善問道。
「因為……因為。」夏寒想自己曾極度厭惡練拳,現在心中卻不知為何痴迷武術,那日偷學是因在經樓悶得無聊,不過奇怪的是,這經中僧人彷彿一直在呼喊自己,且每每與他切磋完后,心中都會暢快許多,現住持突然發問,自己卻是答不上來,不知怎道:「是因行俠仗義!像宋濱海這種人江湖中實在數不勝數,且實力在他之上甚有眾多。」
慶雲聽后呵呵笑道:「那?你自己呢?又是為什麼?」
「我自己?我自己為什麼要?」夏寒心一怔在心中反覆問著自己為什麼,是因為爹爹嗎?還是文烏龜?或是大將軍府?一時頭腦更亂,不由去想。
「孩子,經中奧義你比我參悟得多,如果你心中有惑,你就拿著這個文書去涼州洞庭郡的妙月山,那裡有你要的答案。」說著拿出一本黃色文牒交給夏寒。
夏寒接過讀道:「夏忠,字賓從,魏人也,好學武文,著名節,為隴西將軍。景初四年拜於洞庭妙月太陰尊門,品行優異,准予下山獨設武堂。」文書後還印著一金字鋼印,新如昨日。
夏寒問道:「妙月山?是什麼地方?」
「孩子過來,老衲慢慢講與你聽」
兩人踱步院中,慶雲邊走邊說道。
「有道是江湖三分豪俠客,二分盡數起涼州。
涼州位於梵魏交壤,寸土之地卻百年崇武,昔時太祖重文教輕武事,涼州破荒驅前燃起武家火苗,后延傳四海生生不息,今江湖門派多始於此,以是亦有小江湖之稱。
眾多宗派中星羅棋布,其中妙月門為拔萃魁首,因由南華真人創立於天波湖心妙月山而得名,為內家之宗。
景初年間明帝大興武術,下旨詔告天下,將妙月山納入皇家機構,以正武術標杆,凡天下欲設館立派者,須持妙月山課試資歷文書,而私立宗派者輕則問斬抄家,重則分屍炮烙。
而後,朝野朽敗之流藉機大肆攬財,武術一時不興反衰,后元帝繼位推施新政闊刀改革,妙月山除名皇家,歸入民間。
雖遭一番權貴風雨洗禮,妙月山威望卻有增無減,后沖虛真人釋經開學,將奇功秘術傾囊天下,武術得以落地開花,新式宗家流派如雨後春筍,皆造詣不凡,武學盛極一時。
今時,七大門派共同制衡武林長治久安,為避紛爭,妙月學堂限定錄用條件,各門各派只錄一人,且需持有皇家金字文書,當年課試取得文書者共計六十有四,六十四派中除開勢力滔天的七大派,少許清流之家與皇家講武堂,其餘小門小宗則多以文書為介依附大派保全家業,手中唯一的名額自然也是拱手奉讓。」
夏寒竟不知手中這文書如此珍貴,一時不知所措道:「我不過靈講寺中的胡鬧小猻,住持今將如此重要之物給我,晚輩有些無所適從。」
「孩子,你與佛有緣,不分寺內寺外,也沒有僧與俗之說,人人心中皆可有佛,僧徒中不一定都為善類,況且這文書本就是你夏家傳世文牒,老衲不過受你父親所託今交付與你。」
「住……住持是說,這文書是我爹爹給我的?」夏寒一聽到這是爹爹的囑咐,頓時眼張耳豎,半晌神不在體。
「你父親十年前與靜德來靈講寺清修小住,便將此物留在了靈講寺中,說待你大些有習武的想法再來取回,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文書竟成了這世上夏大人唯一留給你的東西,善哉!善哉!」
夏寒又想起大將軍府的種種,想起自己沉迷在花草茶木中爹爹嘆氣的口吻,又想起自己頑劣不聽四處惹禍的情景。
世已去,人不在,不知覺眼淚在夏寒眼眶中打轉,鼻子一酸,抱著慶雲住持失聲痛哭起來。
「阿彌陀佛,世間皆有定數,萬物皆有乾坤,因果皆有報應。」
半晌過後,夏寒紅著眼睛堅定的說道:「我要去妙月山!我要學武!要替夏家討回公道!」
「阿彌陀佛!」
只見靜德從身後走了過來說道,也不知道他從何時開始聽到兩人的談話。
「現舉國上下聞夏皆一臉驚恐,你姓夏名寒又持夏家金字文書去妙月山豈不是自投羅網?」
「靜德所言老衲亦有顧慮,可惜這孩子天賦異稟……」
「又當如何!」靜德略有激動的說道。
意識到自己失態,又緩緩道:「寒兒,你若真想去妙月山學武,不是不可,只不過要暫時易姓更名,低調行事,像經書中的武功不許再在任何人面前顯露!」
「那夏家拳法呢?」夏寒愣了愣小心翼翼問道。
「也不要輕易展露,除非遇到生命危險不得不出手。」
「行!我答應您。」夏寒心想那就一切從新開始罷,招式對自己來說並不重要,只要熟悉控氣的訣竅,再學習天下任何武功必是一點就通,再深入鑽研內力基礎,行走江湖提賊防身是足夠的。
「可是靜德,寒公子沒有金字文書,該如何進妙月山?」慶雲關切問道。
「這個且不用擔心!」靜德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進妙月山比吃飯還簡單。
「起名乃是長輩之事,晚輩不能擅自主張,還請大師賜一個罷。」夏寒心想,叫什麼不重要,只要不是叫阿貓阿狗就行,自己遲早還是要叫回夏寒的。
「就從你爹的詩中尋一兩字,嗯……江湖動瀾驚天色,涼城鎖月妙山秋,你就叫江瀾吧。」靜德微微笑著的說道。
「江瀾,夏寒,江瀾,夏寒。」夏寒口中反覆念著這兩個名字,試著從兩者中找出一絲聯繫。
「至於文書一事,這有當年我與妙月掌門洞靈真人的來往信件,去到妙月山後呈給閱文軒的人即可!」靜德遞了信囑咐道:「記得,若有問起你我關係,就說你是我弟子!」
夏寒拜道:「夏寒謹記舅舅教誨!」
「嗯?」
「江瀾謹記師父教誨!」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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