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黑格爾的底牌
萬界法庭，中樞大廳。
清冷的天光從穹頂灑落下來，如同流水一般。
在空曠的大廳正中央，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包裹在漆黑的長袍里。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就像想在這裡坐到天荒地老一樣。
他的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昏黃色的漩渦，從漩渦里，傳來了一道合成的聲音。
「你好，預言大臣，我們派遣到《盜夢空間》世界的三位九卿失去了聯繫。」
漆黑長袍男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有略有些意外的眼神看了看身後的這個昏黃色的漩渦，說道：「難得啊，情報大臣，在這樣的消息衝擊下，你居然沒有藏起來，而是主動來向我彙報情況。」
昏黃色的漩渦似乎微微停滯了一下，過了良久，裡面才傳來了一道聲音，似是嘆息，似是感慨。
「我覺得亂之國還有最後的機會，所以，打算放手一搏。」
漆黑長袍男子淡淡地說道：「你怎麼看出來亂之國還有反撲的機會的？」
「我覺得，你們不像是沒有做任何準備，我覺得你們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漆黑長袍男子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笑容：「看起來，你比秦九重要聰明得多啊，不僅在成為九卿之後處處隱藏自己，讓自己處於玄學迷霧之中，還在最後關頭，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對於你而言，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進可攻，退可守，所以自然不介意再向我通報最後一個消息。」
昏黃色的漩渦里又傳來了聲音：「好了，多餘的話我就不講了，我看你們的表現了。」
說完，昏黃色的漩渦就漸漸地消退了。
漆黑長袍男子繼續靜坐。
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之後，他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漆黑長袍男子再次睜開了眼睛。
「你來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的雙目略有些渾濁，但是全身上下卻散發出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看起來他似乎站在原地，但卻又像是遠在天邊，就好像他在整個物質世界的都只是一個投影。
白髮老者望著不遠處的漆黑長袍男子，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黑格爾，好久不見了。」
「玄機墨，好久不見了。」漆黑長袍男子說道。
玄機墨走到了黑格爾的對面，然後盤膝也坐了下來。
兩個人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棋盤。
「介意和我來一局嗎？」玄機墨說道。
黑格爾點了點頭。
玄機墨拿起棋子，先走了一步，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怎麼樣，算出來了嗎？」
黑格爾點了點頭，下了一步棋說道：「嗯，算出來了，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我要是還算不出來，我這個預言大臣就不用當了。」
玄機墨說道：「你都算出來了些什麼？」
「我算出來了創世仙王的陰謀。」
「我其實一直在面對的，都是諸天列王，一群超脫者的集合，他們雖然無法對我們直接動手，但是都在間接地影響亂之國的命運。」
「我們亂之國，自從建立后，對外就一直將奇迹仙王當成是最大的威脅，花了大代價處理掉了蘇格拉底，控制了不工，只是最終蘇格拉底混進了次元空間，成為了我們今天敗局的一個伏筆。」
「對內，我們一直將小白當成最大的威脅，只是沒想到秦墨白會通過根源試煉將自己的根基藏在純凈心海里，對此，我們一無所知，而且秦墨白從根源試煉回來之後，理解了天心真諦的他，變成了花花公子徐優秀，讓我們沒能第一時間定位到他。」
「這些其實都是小事，僅憑秦墨白和蘇格拉底兩個人，是不可能對亂之國造成威脅的。」
「但是我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一位諸天列王是從我們時空海超脫出去的！只是這位超脫者超脫的方式有些特殊，讓我算漏了。」
「這才是我最大最致命的失誤，創世仙王騙過了我，騙過了全世界，甚至連他自己都騙了過去，他在根源試煉里藏了太多的東西。」
「當初在算到柯西去《仙劍世界》里追殺蘇雲的時候，我就的的確確地感受到了一絲沒有算清的謎團，但是我沒想到，這一切的答案，居然都藏在這個小小的謎團里，就是蘇雲在進入世界前收到的那封信，這封信，是攪亂一切因果的罪魁禍首，也是隱藏著創世仙王最大秘密的位置。」
「倘若我能引起足夠的重視，順著這條線深深地算計下去，可能就會阻止柯西進入《仙劍世界》了，那樣的話，恐怕整個諸天列王都將出現重大的變動。」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如果』，事情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蘇雲在我的眼皮底下策反了不工，用血玲瓏取代了血琉璃，集結了時空海的天心和地心，暗地裡偷掉了靈魂大臣和生命大臣。」
「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這個蘇雲就用根源試煉偷掉了我亂之國四個九卿，我們現在只剩下了四位九卿了。」
黑格爾一邊下棋，一邊對亂之國的現狀娓娓道來，但卻絲毫沒有慌亂的情緒，就好像一切歲月安好一樣。
玄機墨微笑著說道：「所以，你覺得這位創世仙王究竟是怎麼超脫的呢？他的超脫並沒有發生在時空海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宇宙幀里，要不然，你不可能沒有算到這位活生生超脫出去的諸天列王吧。」
黑格爾淡淡地說道：「他是在劇情世界里超脫的！雖然很難相信，但是他做到了。」
玄機墨笑了起來，在棋盤上對著黑格爾展開了進攻，口中繼續問道：「他是如何在劇情世界里超脫的呢？」
「《仙劍世界》里發生的事情，本來很簡單，來自未來的蘇雲，提醒了過去的蘇雲，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讓蘇雲得以逃過柯西設計的死局，成功反埋伏了柯西一手，這波操作堪稱經典。」
「但是，這個表面看起來合理的操作，實際上卻有一個永遠無法解釋的起點。」
「那就是，在無盡的無盡輪迴之前，第一個進入劇情世界的蘇雲，站在他面前指引他的究竟是誰！」
「《仙劍世界》的因果是同時產生的，但是世界線不會平白分裂，在無窮無盡的世界線束當中，一定隱藏著一條特殊的世界線，這條世界線是一切因果的締造者，這條世界線上的蘇雲，和其他世界線不一樣。」
「我不知道在這條世界線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在無盡輪迴當中，有一個蘇雲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破解了我替柯西設計的死局，躲過了世界線收束的死劫，這是至少半步超脫才能做到的事情，然而一直到那個劇情世界結束之後，從裡面走出來的蘇雲，也沒有達到半步超脫的水準。」
「所以，這當中一定有一個至少半步超脫的傢伙摻和了進來。」
「就是這個人，在一開始的一開始，假扮成了蘇雲的樣子，偽裝成從未來歸來的蘇雲，給了蘇雲最初的指點，補完了這條本不應該存在的因果鏈。」
「我現在懷疑，這條隱藏在無盡輪迴內的世界線，就是創世仙王超脫的世界線！」
黑格爾一邊將自己所想一一說了出來，一邊著手在棋盤上一點點地將玄機墨的攻勢化解了開來。
玄機墨止住了自己的攻勢，開闢了一片嶄新的戰場，問道：「你的意思是，蘇雲就是創世仙王，創世仙王就是蘇雲？」
黑格爾雙眼看著棋盤，淡淡地說道：「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對的，但也並不全對。」
「這怎麼講？」玄機墨問道。
黑格爾立即下手在棋盤對玄機墨反向發起了攻勢，一邊下一邊說道：「蘇雲和創世仙王的關係，其實和小紫和滅世仙王的關係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側是小紫成全了滅世仙王，另一側是蘇雲成全了創世仙王。所以，我可以說，蘇雲其實是創世仙王的概念化身，而小紫則是滅世仙王的概念化身，他們兩位仙王其實根本沒有真正地相遇過，但是他們的概念化身卻是將他們兩位牽到了一起。」
「創世和滅世，哼，倒也般配！」
說完這句話，黑格爾在棋盤上猛然落下一字，將玄機墨的整盤局勢全都壓死，頓時勝券在握。
玄機墨笑著說道：「自從我們兩個作為客觀超脫的種族的證道者被投放下來之後，你就一直比我要敏感，要聰明，同樣地，在這件事情上，你也比我算得更透徹，就算是下棋，你的算計也遠遠超出我。」
黑格爾淡然地說道：「我們的理念並不一樣，而且我現在也並不是沒有了翻盤的餘地。」
玄機墨笑道：「你還有什麼翻盤的把握，靠永夜嗎？還是靠那個至今沒有任何人能夠算出來，將自己藏得無比嚴實的情報大臣？」
玄機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中也是突出了奇兵，只是一字，居然將棋盤上的局勢扭轉了過來，一條早已默默布置了不知道多久的暗線被利用了起來，瞬間將黑格爾打得沒有了還手的餘地，乾淨利落地贏得了這一局棋。
黑格爾伸出手，輕輕地在棋盤上拂了過去，頓時棋子連同棋盤寸寸破裂開來，整個棋盤都化為了烏有。
「我亂之國別的希望可能沒有了，但還有掀翻棋盤的餘地！」
「或許在其他的本初世界里，亂之國走到這一步，就已然是死局，但是，在時空海，這是不可能的。」
「無論諸天列王有多強，除了亂仙王之外，他們都有一位始終不肯正面面對的對手。」
「那就是一切超脫者當中能夠排進前三的滅世仙王！」
黑格爾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身後驀然出現了一位紫衣女子，而這位女子，正是在時空海當中失蹤已久，曾經被黑格爾用神秘手法帶走的幽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