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幻境為海

「拜見......老闆。」素安有些猶豫，不知如何稱呼。

「拜見素安仙君。」蕭捱十分坦然的回了個禮。

卻驚得對方手足無措，素安連道：「不敢當，不是，我現在只是地....地仙，擔不起仙君之號。」

看著昔日好友變成了這般模樣，蕭捱的眼神多少有些複雜。最終還是從櫃后取出一個張簿，放到素安的眼前。

對著蕭捱的動作，素安有些茫然，再看琴桑倒是一幅無所謂的模樣，自己走到櫃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依靠.

「這是......」那帳簿看著不厚，蕭捱也並未特別翻開哪頁，只是直接推到他的面前。

素安本就有些拘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再看蕭捱，似是十有有耐心的看著那帳簿，道：「請您來此為客的不是在下，而是這帳簿。」

聽到這話，素安更加迷惑，只因他從未聽過，一個帳簿還能自己選人。更何況它選的還是這鬼棧的客人。

對於鬼棧，素安不是沒有聽聞，只是他這些年心中有惑，聽到的也從未放在心上。如今站在這裡，才隱約記得，這鬼棧內分上下兩重天，一為住店解惑，一為被囚贖罪。

可即合中贖罪，也不見得人人都有進鬼棧的機會。

當年的火神朱允便是最好的例子，即使他貴為火神，即使身有軍功。可到最後卻只能由著九重天將他化成青金石，壓在了地府之中。

因此，當聽到是這帳簿選擇了他時，素安心中的不安，突然升到了最高。說句心裡話，雖心中有愧，可面對蕭捱，素安明白對方的為人，更知對方的品性。

對方會如今處理他們之間這段，讓自己毀得尷尬至極的朋友關係，素安心中無悔。

可若是這帳簿......

心裡還是胡思亂想著，眼前的帳簿卻突然有了動靜。

無風自動，卻幾次都沒有成功，似乎是希望有人能幫它一把。素安有些不安的看向蕭捱，卻發現蕭捱對他點了點頭。

似是給了他勇氣，素安終於抻出了手，可當時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帳簿。那帳簿便開始自動翻開，由著那寫滿了字跡的紙張嘩嘩作響。

素安驚得後退一步，卻見那帳簿最終停在了空白的一頁。

這時只聽蕭捱輕道：「九天仙君素安，入上九層小間。」

聲音將落，竟有一小二自旁邊的樓梯走下，直接等在了素安的身邊。再看蕭捱，就好似凡間的客棧老闆一樣，從櫃后找出一把鑰匙，交到那小二手中。順便指著那帳簿的一角，道：「這位客人，請在這裡落個靈印。」

靈印？

就是素安認為，對方是讓他在空白頁落下靈印時。卻發現在他剛剛失神的瞬間，這空白的一頁上竟已經寫滿了字。

更讓他難以相像的是，那字似也是活的。明明看著不過幾句，卻無論他看向哪一句，都是不同，卻句句寫著他這一生功功過過。

「請在這裡！」蕭捱又提醒了一句。

「啊！好....」

自成為地仙之後，素安便守在人間一角，日日尋著如何徹底的了解自己的一生。可他本就是懦弱的，雖想尋死，卻還要想著別再惹上什麼麻煩，死也死得不幹凈。

因此，他只能去尋那些大災重疫之地，卻意外成人那些將死之人的救星。殊不知，他在眾仙眼中，卻成了個天天找死的傻子。

一不小心，自己又失了神。

素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蕭捱一眼，卻發現對方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反而十分有耐心的等他。

不光是蕭捱，就連站在一邊的琴桑，也只是靜靜的靠在櫃前，看著門外沒有半個鬼影的街道。

可即使如此，素安還是收了收神。老老實實的落下一個漂亮的靈印。

「客官這邊請。」看著蕭捱收回帳落，素安的心卻在這刻，意外的靜了下來。好似自己這近千年的無所適從，終於有了安穩之處。

然而，就在他即將跟著那小二，踏上樓梯時，蕭捱突然喚住了他。

「素安。」

這還是素安進來后，蕭捱第一次這樣喚他，如當初在九重天。二人因棋相遇，日日斗於黑白二子之間。

那時的日子，竟是如此愜意，只可惜當時的他，眼中，心中，腦中，裝得都是如何從百草殿中走出，在九重天闖出些名堂。

卻忘了當年，自己為宗門弟子時，也曾夢想過。有一天若成了仙，定要嘗便天下美食，品過三界的美酒。

「洛河。」素安輕輕喚著，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惆悵。

「素安，入了這鬼棧，三界舊事便與你無關，那門外的世界自會給你一個重回三界的答案。」蕭捱說著，對著素安點了點頭。

聞言，素安的眼眶竟有些熱，卻知什麼東西也不能從那裡流出來。素安有些慌張的點了點頭，卻就著這個姿勢，直接跟著小二走了上去。

蕭捱目送著他，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回過頭來，卻發現自家師姐竟對著那未合上的帳簿，看得無比仔細。

有些無奈又好笑的，蕭捱道：「師姐......」

「原來，他救了這麼多人。」琴桑邊看邊嘆，「看來他這一千多年，是一天也沒閑著啊！」

聞言，蕭捱道：「也多虧了他這些年的忙碌，終於給自己爭了個修悟大道的機會。」

「小捱，你當年真的不怪他？」聽了蕭捱的話，琴桑有些好奇的問道。

只見蕭捱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怪，只是，當年之事牽扯的人太多，怪也怪不過來吧！」

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琴桑竟聽得笑出了聲，卻同時將那帳簿推到了蕭捱的面前。

只見蕭捱熟悉的提筆落字，將素安的記錄封存在帳簿之中。琴桑不由的說道：「你還是那麼好心，就不知自己可是差點.....」

「師姐，你也說了，只是差點。」未等琴桑說完，蕭捱笑道。

此時，素安已經跟著小二走入一扇木門。那門內竟是一片夕陽下的海灘。雖知是幻境，可素安的心境卻為之開拓了許多，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微笑著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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