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風劍派(一)
「爹!爹!娘!爹...娘!」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啊」男孩猛地坐起身不停地喘息,雙手撐著床板,覺得渾身無力,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冒出。片刻后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緩緩說道:「我這是在哪?」
「你終於醒了,來,先把這碗肉粥喝了」隨著陣陣輕微的腳步聲,一位十四五歲的長袍少年走了進來,少年面容俊俏,儀錶端莊,坐在床邊微笑著說道:「掌門說你疲憊過度,身子骨有點虛,在這靜養幾天便沒事了。」
男孩雙手接過肉粥,禮貌地說道「謝謝,請問這是哪裡?」
「不客氣,趁熱喝了吧。我叫葉凌風,這裡是長風劍派。」
「長風劍派?!」男孩驚訝的回答道。
男孩從小便在葉家村的農田裡長大,和村裡的其他小孩一樣,除了幫父母農耕便是和朋友在鄉間泥巴小道上玩捉迷藏,日子雖然清苦卻覺得很溫馨。村裡幾十戶人家一起湊錢請了一位私塾先生,平日里教孩子們讀書識字。男孩記得那位年過甲子的私塾先生曾經說過長風劍派,那是大乾皇朝的樾州境內第一門派,門中弟子懲奸除惡,樂善好施,無一不是武功過人的高手,附近的山賊也正是因為長風劍派在此的緣故才不敢貿然攔截押運貨物的商隊,近年來更是躲在寨中不敢下山。長風劍派的名號也是讓方圓百里的山賊聞風喪膽。其現任掌門——林雲鴻,更是當今江湖豪傑榜排名第二的高手。
男孩天資聰慧,私塾先生只略提起過關於豪傑榜的事情,卻記得很清楚。豪傑榜由大乾皇朝京都的天道庄發起,天道庄總壇位於京都內,在各州各郡縣內,都設有分舵。每年搜集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漢的相關事迹,根據他們的實力進行一個排名,榜上一共五十名,能夠進入前十的無一不是實力強悍的高手。長風劍派掌門林雲鴻排名總榜第二,可見江湖上幾乎無人與之為敵。
「這裡真的是長風劍派嗎?真的是..咳..」男孩俯身咳了兩聲,抬頭天真的望著葉凌風問道。
葉凌風見狀連忙倒了杯熱茶遞給他,說道:「你先別激動,現在你身體尚未痊癒,等你恢復了我帶你去見掌門。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葉塵」
話音剛落,男孩腦中瞬間閃過一絲畫面,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感覺腦海里一陣刺耳的嗡響,男孩緊皺眉頭,頃刻間感覺從腦中傳來陣陣劇痛。男孩雙手抱頭痛苦地喊叫著:「疼,頭好疼!」,感覺一把把尖刀刺在了頭上一般,痛苦無比,不久便倒在床上暈了過去。
「你怎麼了?醒醒,醒醒。」
葉凌風發現他暈倒過去后,急忙跑到房門口朝著修道場喊道:「師父,出事了,您快來看看他。」
片刻后,廂房內站著兩位少年,他們正是之前隨掌門一同下山的葉凌風和林瀟,眼前坐著一位面容成熟,體型微胖,頭頂夾雜著几絲白髮的中年男子正在給男孩把脈。這人是長風劍派四大長老之一的古仁。
「師父,他怎麼樣了?」葉凌風問道
古仁把完脈,輕輕將他扶回枕上,蓋好被褥。起身雙手後背說道:「他只是受了點刺激,現在脈象穩定下來了。葉凌風,晚上讓許老給他開幾服補藥,接下來的幾天記得每日按時給他喂葯送飯,天寒,別讓他著涼了。」
「是,師父。」
「好了,都出去吧,讓他一個人安靜的休息。另外,掌門有急事公布,大家隨我一同前往風乾殿。」中年男子對眾人說道。
廂房內眾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葉凌風最後走出了房間,輕輕的將房門關上。
......
長風劍派風乾殿,位於長風山山頂,殿身有十丈之高,四壁染上一層紅色塗料。金色的琉璃瓦鋪蓋在頂上,每逢日出之時便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大殿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整座殿的氣勢顯得極為莊重威嚴。此處為掌門與各長老徒弟處理商討日常事務之地,任何弟子不得在此喧嘩打鬧。
殿內的正北方高台的中間位置上,黑色檀香木椅上坐著一位白色長袍中年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長袍背部綉著五柄利刃。他便是豪傑榜總榜第二,當今的長風劍派掌門——林雲鴻。
中間木椅兩側,各有三把交椅,是四大長老與兩位副掌門所坐之位。眾弟子在台下正中央站成一個方陣,每人左手持一柄長劍。眾人拱手齊聲說道:「參見掌門,參見各長老。」
「免禮。」林雲鴻略微抬起右手說道:「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有件急事需要告知各位。昨日,本座在山頂觀雪之時,察覺到山腳下傳來哭喊聲,隨後與兩名弟子一同下山。果不其然,發現一個邪教之徒在對附近村民痛下殺手,可惜本座到達之時已經為時已晚,葉家村兩位村民慘遭毒手,其手段殘忍至極,本座隨後與之一戰,幸好救下了一個男童。不過卻讓那狂徒逃走了,那人面目被遮,所以沒看清究竟是何人。」
眾人大驚失色,不知是何人敢在長風山下作此殺孽。
「莫非是血月教的人作為?!」古長老吃驚的問道。
「本座也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血月教所為。」林雲鴻從袖中摸出一把黑色短鏢,鏢上刻著一個「血」字,每一筆都散發出一種殺氣,令人髮指。林雲鴻繼續說道:「這是昨日那人留下的短鏢,此鏢我認得,正是血月教獨有的毒鏢。」
古長老鄰座的何長老聽聞此番話,對著眾弟子慎重地說道:「血月教乃是我們樾州境內第一邪教,在樾州各個地方都有行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專搶周歲嬰兒將其殺害,用嬰兒血煉製毒藥,手段極其殘忍,為我正道人士所不容。」
「不知血月教的人為何要殺害手無寸鐵的村民,他到底圖什麼,本座暫時也想不明白。」林雲鴻眯著眼,捋了捋鬍鬚,思忖片刻問道:「古長老,那男童現在怎麼樣了?」
古長老起身回應道:「回掌門,他現在昏迷了過去,身體暫無大礙,我讓我的大徒弟葉凌風代為照顧,靜養幾日便痊癒了。」
林雲鴻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就好。我長風劍派自祖師爺創立以來,已有數百年歷史,是我們樾州境內第一名門正派,可是近百年來,血月教日益猖獗,今日更是在長風山濫殺無辜,此等邪魔外道,我們正道人士決不允許他們留在世上繼續禍亂蒼生!」
林雲鴻瞬間而已,雙手背負,正對著大殿中央說道:「眾弟子聽令,加強長風山各出入要道的把守,各長老派遣十名弟子前往方圓百里各個村莊保護村民,一旦發現有血月教的行蹤,立刻回宗門稟告。如有遇到血月教徒禍害村民,格殺勿論!」
洪亮的聲音連綿悠長,傳至大殿內每一個角落,回聲不斷。這無疑顯示著他強勁的內力。
「是!掌門!」眾弟子齊聲回應道。
「今日就到此為止,眾弟子先行回去。」
眾人輕聲有序地退出大殿。
此時大殿內只剩下林雲鴻與兩位副掌門和四大長老。片刻后,林雲鴻聲旁站起一人,此人正是副掌門張敖,他與林雲鴻是師兄弟關係,都是上任掌門的徒弟。張敖體型高瘦,留著一縷山羊鬍子,臉上凸顯出了些許皺紋,說道:「掌門師兄,現在血月教蠢蠢欲動,而且離我們長風劍派五年一次的宗門弟子比武大會也只有半年時間了,宗門內事務繁忙,我先行告退了。」
「掌門,我等也告退了」四大長老拱手說道。
林雲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
一天後,夜晚時分,長風山寒夜的天幕,皓月當空,依稀飄落著幾片雪花,幾許繁星在夜空中閃爍著。宗門的各弟子也結束了當天的修鍊,回房歇息了。
夜深人靜,在東南邊一間廂房內。男孩早已從床上爬了起來,吃完葉凌風送過來的晚飯後,獨自一人坐在床邊,腦海里不斷湧現著一幅幅血紅的畫面,全身都在輕微地顫動。大顆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了許久,最終還是劃過了他的臉頰,留下了一道曲折的濕線。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哭了,之前夢醒時分,枕頭卻已濕了大半。
男孩回想起曾經在葉家村與父母在一起的時光,每日里無憂無慮,雖談不上大富大貴,但至少溫飽不成問題,還能讀書寫字,還能吃媽媽做的餃子......
現如今,一切都不在了,留給他的只是父母冰冷的屍體。
想到這,男孩抹了抹眼淚,舉頭望著夜空,攥緊拳頭,咬著牙說道:「先生講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爹,娘,孩兒一定學成本事,找到殺害你們的兇手,給你們報仇。」
男孩仰望了許久.....
到了子時時分,睡意來襲,男孩終於垂下了頭,準備入睡時,看到自己的護身符連著一根紅色細繩在搖搖晃動,外面的鮮紅色荷包已經有些破損了,估計是那天在山腳下被磨破的。男孩清楚地記得這塊護身符是從小就戴在身上,父母對他嚴厲的教導過,無論何時都不許摘下,更不允許送給別人。
男孩抬起手拿著這塊半個手掌大的護身符捏了捏,在眼前擺動著。突然間在他眼前閃過一道白色光芒,破損的荷包露出裡面的一塊小角,男孩發現原來這荷包裡面裝著一片不大不小卻很薄的的銀片。方才的那道白色光芒就是月光照到銀片上映射出來的。
銀片通體如月光般皎潔,做工極為精緻,可以說是上等的銀品。男孩仔細端詳著,發現銀片的正反兩面都刻著十幾個揮劍的小人兒,正面的上方則刻著幾個蒼勁俊逸的字體——天雪十三式。
「天雪十三式?」男孩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下一刻,男孩驚愕失色,身體猛地一顫。銀片滑落到了地板上,擦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