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亂世
八月中旬
除了渡劫短暫出來過一段時間,余發財已經進入地底兩個月了。
整個稻殿地底深處頻繁發出低沉的轟隆隆的響聲,所有居民都明顯感覺到地表在緩慢抬升,特別是稻觀所在的大山,抬升的速度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地表抬升的同時,稻殿四周的靈氣也在緩緩提升,比起天地大變之前,還提升了數倍。
稻觀里,周小梅已經輕鬆渡過天劫築基,眾多童子的修為也增長迅猛。
王平和胡萬里也到了練氣頂峰,周小梅讓他們延緩築基,等余發財出關后替他們洗經伐脈一番再渡天劫,那時就十拿九穩了。
稻鎮里,包括剛出生的孩童,所有人都晉入先天,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周小梅派遣的童子定時下山教授引氣練氣之術,一些鎮民花了大量貢獻點,終於學上了稻殿功法不用再蠻練。
這基礎功法也是余發財整理的,即便是二級大派也沒有這麼完善的功法。
練習稻殿功法后,稻鎮居民才知道稻童們的實力有多強,和外面的普通仙人完全是兩回事。
木秀於林,稻觀終究引起了周圍一些大勢力的注意,除了一些低階練氣築基修士外,不少結丹修士也在稻觀地界外遠遠探查。
稻觀防備森嚴,除了照料靈谷的,幾乎都被派到地界四周警戒,勸誡一些想偷偷潛入的高手離開。
因此,稻殿四周免不了發生一些鬥法,可是先天碾壓練氣,練氣碾壓築基,周小梅這個初入築基的小修士碾壓諸多結丹,讓諸多勢力紛紛警醒,不再以為稻主殺結丹是謠傳。
而且,實力強一些的修士遠遠也能感覺,稻殿地界內有一股龐大的氣勢向外壓迫,這氣勢到達稻觀邊緣都能趕上元嬰修士的威壓。
稻殿這塊寶地既讓一些勢力垂涎,可那神秘莫測的稻主又讓他們不敢輕易進犯,因此一些勢力就一直在稻殿地界外潛伏算計著。
此時,余發財在地底的水晶大蛇身軀重新練回半米粗,像一條巨蟒盤旋在萬米深的地底。
余發財看著周圍大片晶晶燦燦的靈石,這些是紫氣和地氣共同催生的靈石礦,礦脈向下蔓延至少有十萬米深。
靈石礦脈里的靈石都是下等靈石,如果按修仙界的方式採掘切割,這裡至少有數千億顆下品靈石。
余發財看著這條礦脈隱隱形成一條龐大的巨龍,心中不免回想起一些畫面,不由一陣嘆息。
地底的地氣終於初步穩定了,如今閉關兩個月他也得出去看看,地界外有幾股不懷好意的氣息需要處理,至於更深處的地氣等事回來再處理不遲。
「唉,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
余發財心中感嘆,然後操縱水晶大蛇返回身體。
余發財出關后,就立刻替王平和胡萬里徹底清理了一番體內雜質,兩人肉身實力大漲了幾倍。
沒幾天,王平和胡萬里也順利在山頂渡過天劫進入築基,只是和周小梅輕鬆寫意不同,兩人仍然受傷嚴重。
主要是兩人肉身剛剛提升,沒有經過靈氣長時間浸煉,因此強度仍然不足。
即便如此,兩人也是萬幸聽了小梅的勸告沒有自做主張自行渡劫,否則早成飛灰了。
兩人渡劫後幾日,稻觀山頂仍然時常發出轟隆隆巨響,靈氣波動也十分厲害。
山腰往上霧氣不散,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足足過了七八天才平息。
八月末,半山腰大殿。
余發財身穿迷你黃袍坐在門檻上,聽著周小梅講述最近周邊發生的事件,不想竟然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
周小梅鎖著眉頭,對余發財說道:
「發財哥哥,姜朝被狄國打得節節敗退,已經丟了一半城池了,士兵戰死四十萬,方朝和牧朝也在和季朝開戰,士兵加百姓死了不下百萬人,咋們山外現在難民如海,他們祈求我們稻殿幫他們趕走敵人,許多人還想翻過山崖到我們這裡來」
余發財望著遠處天邊,十公裡外,半空中黑氣肆虐,怨恨恐懼翻滾涌動,連稻鎮中都不時有黑氣冒起。
余發財皺眉問道:
「難民有多少?」
周小梅回道:
「胡叔渡戒之前,告訴過我外面難民有八九百萬之巨,每天還從各處湧來,不過三國已經安排官員盡量疏導了」
余發財丟了一個儲物袋給周小梅,裡面裝了十萬公斤靈米,對她說道:
「這期間,不放任何一個人進來,你用這些靈米安排施粥」
周小梅看著儲物袋裡的靈米大吃一驚,沒想到余發財竟然還有靈米,嘟囔說道:
「發財哥哥,你怎麼還有」
余發財瞪了瞪小丫頭,說道:
「不該問的別問,我出去看看,這裡暫時別收任何人,修士也不要」
「哦」
周小梅縮了縮腦袋應道,看著儲物袋裡的靈米還是開心的笑了。
余發財又照例在山裡繞了一圈,野獸們更有靈性了,沒有發生殺生現象,豹子還坐在樹底下,頭上還有新鮮的鳥屎,豹子看到余發財搖頭擺尾一陣討好。
余發財回頭打量著稻殿四周,稻觀所在的大山拔高到兩千米,周圍二十公里的地域又整體拔高了三百米,和四周完全隔絕開來。
這二十公里都被他用地氣梳理過一遍,和外面靈氣稀薄相比,越往稻殿中心靈氣越足。
余發財出現在稻殿地界邊緣,看到山崖上隔一段距離就有居民在站崗,阻止一些凡俗高手攀岩進山。
山崖下不遠,漫山遍野都是難民,如周小梅所說確實難民如海,原本清秀的大山變得骯髒不堪,各種污濁之氣洶湧橫流。
靠北方的是姜朝的難民,臨時難民營中,有姜朝的軍士在徵兵以及維持秩序,還有一些官員也在勸導難民離開這裡。
余發財帶著雲霧向北飛行,速度達到五百米每秒,是築基時飛行速度的五倍,有靈氣護在身外,也沒有突破音速的音暴。
姜國不大,只有一千公里左右縱深,地面難民如一股股長蛇一般,由各處城鎮蔓延向稻殿。
稻殿雖然威名赫赫,可也不是普通人想靠近就靠近的,因此余發財斷定有人在背後故意引導,至於為什麼這麼做,目的自然是和前幾日到他大殿中搗亂的那些散修一樣。
十分鐘后,余發財越過姜國的軍陣大營,直接落在對面氣勢如虹的狄國軍隊大營當中。
「誰」
帳篷中,一群正在議事的結丹修士怒叫連連。
一股高階修士的威壓立刻籠罩在大棚內,喊聲頓停。
這些人是狄國的護國教七級教派神女教的修士,身上穿著統一的白袍,袍子上綉著一個模樣悲憐的女子。
余發財表情森然,看著主座一個表情驚慌的黑臉修士,冷冷說道:
「誰讓你們來的?」
黑臉修士心中震駭,明明同是結丹修士,可對方竟然能發出這種氣勢,讓他們連靈氣都無法調動。
修仙界誰都知道,同樣的修為年紀越小,說明這個修士天賦越好,實力就越有可能極為強大,因此這些修士個個噤若寒蟬,生怕惹惱了孩童般的余發財。
黑臉修士恭敬說道:
「余稻主,這國戰和門派交戰是經過修仙聯盟允許的,您,您......」
帳篷里其他修士已經口吐白沫昏了過去,以後醒來恐怕要修為大減,黑臉修士心裡也直打鼓,沒想到對方果然心狠手辣,只好說道:
「余稻主,我們也是沒辦法......」
黑臉修士正要說出原委,賬外就響起了一陣清爽的笑聲,說道:
「余稻主不在山門賑濟災民,怎麼到這裡插手國戰來了」
「哼」
余發財一聲冷哼,氣勢一壓。
黑臉修士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心中瞬間暗罵萬遍,哪個缺德的傢伙這時候來。
余發財走出帳篷,抬頭望見外面站著一個身穿華美袍服的俊美年青修士。
這青年修士此時皺著眉頭看著他,似乎對他剛剛的舉動不太滿意。
這人也是結丹修士,看樣子實力比帳篷里的強一點,身上怨氣衝天,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肆無忌憚和垂涎。
余發財冷冷說道:
「報上名來」
這年青人沒想到余發財這麼不給面子,兩眼一眯內中得意一閃,報出身份道:
「在下飛羽門段候玉,余稻主,你未經聯盟批准擅自干預......」
余發財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飛羽門不過是一個六級宗門,裡面有幾個元嬰修士,估計是看了他的地盤眼饞,搞出這種事情製造借口奪他的地盤罷了。
天地大變本來就多災多難,這些人為了搶地盤竟然還製造這種戰爭,不知道要被他們害多死多少百姓。
余發財眼裡戾氣一閃
「啪」
一巴掌拍在這修士臉上。
隨後一股靈氣順勢導入他的體內,五米不到的丹田瞬間被他的靈氣搗得千瘡百孔。
余發財根本就沒有和此人廢話的打算,至於什麼修仙聯盟他才懶得理會。
段候玉什麼也沒看清腦袋一蒙就摔在地,接著就捂著肚子驚恐萬狀的叫道:
「啊,啊,你,你廢我,爹救......」
還沒喊完,他的皮膚就開始老化,然後整個人變成飛絮四處飄散,沒了靈氣修為,怎麼支撐那已經七八百年的身軀,當即就灰飛煙滅了。
結丹死後,體內的靈氣四處宣洩,一下子就被稀釋到周圍的空氣中。
四周一片寂靜,軍營中心數千精兵將領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天師被打成飛灰,賬里的護國神教法師也毫無生息,一個個都不敢妄動,神仙打架,豈是他們凡人能插手的。
余發財升上空中,雷聲滾滾的朝四周喝道:
「都給我回去」
說罷,一閃而逝繼續向北飛行。
兩小時后,他看到一座範圍兩公里的山谷。
山谷圍在四座大山當中,像是倒立的四腳凳子一般,四周的山上樹木萎靡,山壁有崩塌的痕迹。
谷中有一座座精美的建築,一些低階弟子在其中活動,谷中雖然有靈霧漂浮,也稀薄得可憐。
余發財眼中還看到,這座山谷黑氣繚繞,各種慾望可怕得嚇人,谷中的弟子個個身上黑氣滾滾,可見平常勾心鬥角得厲害。
「來者何人,可有通報」
谷口光華一閃,從透明罩子里走出一個倨傲童子,居高臨下看著余發財問道。
余發財陰沉著臉,閃到谷口,二話不說揮拳對著透明罩子打去。
「轟隆隆......咔咔咔,嘩啦」
籠罩整個山谷的透明罩子被余發財一拳打破塌。
一陣狂風呼嘯,谷中僅有的靈霧也飄向四周散入天地,護山大陣完全告破。
童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比他還小的余發財,沒想到此人實力居然強悍到如此地步。
山門大破,谷中一陣雞飛狗跳,谷中那些弟子喊著師傅師祖竄來竄去。
「哎呀呀,何方道友壞我大陣,好不容易才修復......」
一個道貌岸然白須老者飄飄然飛到山谷口,一臉肉痛的說著,看到余發財嘎然而止。
「何人到訪,怎的不提前打聲招呼就......」
接著又飛來一個老嫗,看到余發財后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是飛羽門的兩個元嬰老祖,山門大陣不知道被何方神聖一擊而破,他們也坐不住出來查看,免得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子徒孫招惹了人家,可一看竟然是一個娃娃,頓時卡住了喉嚨。
這個娃娃他們當然知道是誰,不久前他們還在商議怎麼巧奪稻殿那塊寶地,他們也聽說了稻殿有個築基稻主如何了得,可在他們眼裡,築基殺結丹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就算那稻主再厲害,築基畢竟是築基,還不被他們放在眼裡。
又有一人怒氣沖沖的從谷里疾飛出來,一個相貌堂堂的華袍中年人落在谷口,他一時沒有注意到一旁尷尬的老祖,瞪著余發財叱責道:
「是你家大人打破我家山門的?還不叫他滾出來」
白須老者嚇了一跳,當即跳起來狠拍了中年男子一巴掌,將毫無防備的中年人打得暈頭轉向,在地上摔得嘴啃泥。
白須老者指著中年人罵道:
「兔崽子你鬼叫什麼,貴客來了都不知道就敢亂喊」
老嫗看著余發財面色越來越不善,只好厚著臉皮,拱手對余發財無奈說道:
「道友法力高深,是我等魯莽了」
誰讓自己沒摸清人家實力就弄了那麼一堆破事,如今人家打上門來,先低頭避過這一劫再說,後面想法子給人一個交代。
地上的中年人被老祖拍得不輕,可也清醒過來,一擊打破他們山門就是老祖自己也辦不到啊,驚得一身冷汗,連忙爬起來對余發財拱手認錯道:
「上仙勿怪上仙勿怪,小派耗盡靈石剛剛修復山門......」
接著他也說不下去了,身穿黃色道袍,年紀這麼小,不就是傳說中那個誰嗎。
余發財瞪著這三人,兩個元嬰體內到處烏漆麻黑,細胞也老邁不堪,看似道貌岸然,其實再花架子不過了。
他估計這兩個修士丹田不過百米,體內元嬰估計也被煉得灰頭土臉,實力只屬於元嬰墊底的一群人。
余發財看著忐忑幾人,嘲諷說道:
「烏煙瘴氣,修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道,你等乾的好事自己抹乾凈,不然休怪無情」
最後余發財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打殺他們,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凡人永遠活在這些仙人的操控之中,即便他殺了這幾人也無法挽回什麼。
三人都莫不敢言,實力就是一切,余發財已經有資格和他們這麼說話了。
「不好了,不好了,少門主命牌破了」
谷中又傳來恐慌大喊。
中年男子渾身一顫,臉色一白,似乎明白了什麼。
余發財冷冷的盯著中年人看了一陣子,話語如寒冬一般掠過三人,說道:
「元嬰修士我已經打殺了好幾撥,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我暫且不予你們計較,該做什麼,你們應當清楚」
白須老者冷汗淋淋,恭敬回道:
「上仙說的我們都明白,上仙只管放心,小道保證飛羽地界不會發生餓殍」
余發財又看了看這個中年男子,見他竟能忍住,暗道一聲可惜,隨後向稻觀飛回。
白須老者和老嫗目送余發財飛行速度皆冷汗淋淋,他們百米每秒的飛行速度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夠看,難道人家說他們修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道。
中年男子心中似乎還有不甘,他看向兩位老祖。
白須老者和老嫗皆眼神無奈,絕望的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想。
中年男子面色慘然,和對方相比簡直天壤之別,心知這輩子報仇無望,頹喪的吐了口氣,慢悠悠飛回谷內。
余發財沒有急於返回稻觀,而是四處轉悠起來。
他到這個世界后,還沒有好好看看這人間,即便從玄天門逃命經過不少地方也是來去匆匆。
凡俗和他想象的差別並不太大,平民掙扎,富人享樂,官僚謀職,大部分人都在想著如何往上爬。
如今他的神識龐大,略微一掃,林林總總瞭然於胸,經過幾座城鎮后,便向稻殿飛回。
飛行在空中,余發財心中感慨萬千,世界如海洋,百姓如水藻,商人就如小魚兒靠吃水藻過活,而一些達官貴人就如大魚靠收割商人過活。
修仙界同樣如此,不管是操縱戰爭的飛羽門元嬰修士,還是吞噬巨龍造成天地靈氣衰退的翩翩公子,這些修士凌駕所有凡人,凌駕那些商人和達官貴人,如同海洋里的鯊魚和巨鯨。
余發財發覺,能力越大的同時,似乎破壞也越大,大部分修士都來源於凡人,在余發財看來,大多數修士並沒有出力讓這個世界更好,凡人仍然過著風雨飄搖危如累卵的生活。
就如同小小的地球上古那些至人聖人,治水患也被歌功頌德一番,如果那真是一群翻江倒海之能的修士,就確實就如老子所言,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現實其實就是如此殘酷,實力就是一切,不過這又與他何干,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余發財心中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