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這個夜晚有多靜謐美好
顏若依拍了拍紀以寧的肩膀,很欣慰地說,「以寧,這些個女孩子裡面,隨便拎一個出來的都是千金大小姐,讓小律言隨便勾搭一個,你的下半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也不用這樣被席簡南打壓了!」
說著顏若依的目光在那些女孩子身上掃視了兩圈,最後竟然有模有樣地考慮了起來,「嗯,瘦瘦高高的那個長大后肯定是個美女,就她吧……」
「亂想什麼呢!」紀以寧一掌拍到顏若依的頭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直接把紀律言拍賣出去不是來錢更速度?」
顏若依:「……」
就在這個時候,紀律言小朋友突破重圍,蹦到了紀以寧和顏若依的面前,注意到顏若依一臉苦逼的表情,不解地問:「若依姐姐,你怎麼了?」
本來小律言應該叫顏若依阿姨的,可是顏若依堅稱那樣子會把她叫老,於是死乞白賴威逼利誘小律言叫她姐姐,而小律言也一叫就是這麼多年。
此刻,若依姐姐用一種很憂愁的眼神看著小律言:「小律言同學,你其實是個命苦的孩子。」他親媽有千百種把他變成現金的方法。
小律言同學當然聽不懂顏若依話里的深意,疑惑地皺了皺眉,看向紀以寧,結果聽見紀以寧說:「若依姐姐抽了,別理她。」
「哦。」小律言真的就沒有再理會顏若依,鑽上車,催促著兩個大人速度快點,他肚子餓了。
顏若依是個很稱職的姐姐,聽說小律言肚子餓了,立馬坐上駕駛座,開車前往附近最近的一家肯德基。
三個人在肯德基飽餐了一頓,顏若依又把紀以寧和小律言送回家。
紀以寧住在內環內的一個小區,雖然不是什麼高檔小區,但是環境很好。兩房兩廳的房子也剛好夠母子兩人住。
就跟往常一樣,紀以寧一進門就去給小律言放洗澡水,把小律言收拾了個乾乾淨淨之後拎著他回房間,叮囑他早點睡覺。
如果是別的家長,可能還要輔導孩子的功課什麼的,可是紀以寧從來不輔導小律言的功課,原因很簡單:很多題目,她還在想著應該怎麼解答的時候,小律言已經提筆「唰唰唰」地寫下答案,她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所以,紀以寧只需要每天叮囑小律言準時睡覺就好,而小律言是個聽話的孩子,一般都會準時睡覺,所以她也從來不操心。
可是今天小律言難得地反常了,嘴巴上答應了紀以寧會準時睡覺,等到紀以寧出了房間之後,他卻跑去反鎖了房門,然後跳回床上,就跟朝聖一樣,莊重而又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席簡南給他的東西,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是一塊茶色眼淚形狀的水晶,不過是大人的大拇指大小,並不是什麼上好的水晶。
但是這麼多年了,表面還是這麼光滑且有光澤,看得出來是被主人精心呵護著的。
水晶的一端有一個很小的鑽孔,小律言找來了一根紅色的細繩穿過去,帶到了脖子上,這才躺到床上睡覺,小手緊緊攥著這顆茶色水晶,生怕它會在睡夢中弄丟了一樣,唇角微微上揚著,幸福而又滿足。
很多年以後,已經長大成人的紀律言只要回想起,都還記得這個夜晚有多靜謐美好。
然而這個夜晚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很不美好的,比如紀以寧。
紀以寧躺在床上,並沒有開燈,幾縷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光線越過窗戶灑進來,讓她勉強可以看清房間內的一切,還有……她左手上那條傷疤。
根據顏若依的說法,七年前,在她失憶不久之前,她一刀劃過手腕,沒死成,卻讓自己的左手變成了殘廢。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始終想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什麼會自殺?
自殺是多傻的事情啊,如果只是因為承受不住某些事情就自殺的話,那這七年以來,她不知道應該死過多少遍了。
不說以前那些倒霉事,就這兩天被席簡南無止無盡地打擊的事情,夠她自殺多少遍了?
她就是不相信,席簡南真的可以一手就遮住她的天。
紀以寧錯了,而且還錯得很徹底,席簡南還真的就能一手遮住她的天。
第二天,紀以寧到公司之後才發現,顏若依幾乎是被變相地封殺了。
不管是劇組還是廣告代言,沒人敢再考慮用顏若依這個人。
《全城搜愛》的主題曲原定是由顏若依來唱的,可是紀以寧一覺醒來,顏若依就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了。
如果不是《全城搜愛》的拍攝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臨時換人要耗費太大的物力和財力的話,紀以寧估計顏若依都要被劇組踢出來。
「我靠!」紀以寧拍桌,憤憤地盯著電腦屏幕。在腦海裡面把席簡南虐殺了一萬遍,還是覺得不解恨。
紀以寧忽然想去問席簡南為什麼要這麼做,顏若依並沒有做錯什麼,責任全部在她身上,席簡南為什麼要連帶著把顏若依也報復了?
潘妙雲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急急忙忙來找紀以寧,問:「以寧,到底是怎麼回事?讓你去和席簡南談個合作,怎麼會談成這個樣子了呢?」
「潘經理,對不起。」紀以寧低下頭,「是我做事不夠謹慎,得罪了席簡南。」
「馬上把事情解決了!」潘妙雲本來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此刻疾言厲色的模樣不是不嚇人,「以寧,再這樣下去,你不但會毀了自己,還會毀了若依,你們都是好苗子,事業才剛剛開始,可千萬不要就這樣毀了。」
「我了解。」紀以寧點了點頭,態度虛心,又語氣堅決地說,「我不會讓若依就這樣被毀了的。」
紀以寧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她是屬雜草的,怎麼都能活下去,頂多轉行。
可是顏若依不行,若依天生就屬於舞台,有極高的演繹天賦,說不定將來還會成為華人的驕傲。
她就算毀了自己也要成全顏若依。
當下,紀以寧就抓起包,衝出辦公室直奔公司的停車場取車,往席氏企業大樓開去。
上班高峰期,道路不是很通暢,車速要比平時慢很多,偶爾還會遇上堵車,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里透出難耐的煩躁來,每個人都恨不得這長長的馬路上只有自己這一輛車。
紀以寧第三次被堵住,她慢慢踩下剎車,不按喇叭也不罵粗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目光平靜地望著前方的車龍,腦袋在飛速運轉……
反正你狂按喇叭或者大爆粗口,這擁擠都得不到改善,白白浪費表情和力氣而已,還不如用這些力氣來思考某些事情該怎麼解決。
一直到長長的車龍動起來,紀以寧都沒能想出一個方法來,主要還是她摸不清席簡南的脾氣,而且席簡南這個人軟硬不吃,她只能到時候隨機應變了。
九點三十分的時候,紀以寧的車子停在了席氏大樓的露天停車場,但是她沒有下車,只是撥通了陸逸之的電話。
電話很快地就被接了起來,紀以寧直接且堅定地說:「我要見席簡南,無論如何。」
「唔。」陸逸之好像長長地鬆口氣一樣,「你終於來了。」
「……」紀以寧的腦子裡滿是疑惑,原諒她無法跟上陸逸之的節奏,為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在等她來一樣?
「好了。」陸逸之的聲音又在紀以寧的手機里響起,「前台那邊交代好了,你上來吧,呃,還是我下去接你?」
「不用了。」紀以寧打開車門下車,走向席氏企業大樓,「我自己上去就好。」
說完紀以寧就掛了電話,高跟鞋踩出有規律的節奏,在前台驚愕的目光中進了電梯,上樓。
都說前台是公司最佳的八卦地點,果然不假。紀以寧一進電梯,漂亮的前台就拉住了一個路過的同事,滿臉詫異地說:「那個女人又來找總裁了,今天她的表情好恐怖啊,好像要殺了總裁一樣。」
其實這位同事看紀以寧的表情也像是這樣子來著,可是這個
「不太可能吧。」
實際上如果可以,紀以寧是真的想殺了席簡南,可是她上有顏若依下有紀律言,一個要她將其捧紅,一個要她照顧長大,還是算了,走法律允許的途徑,好好和席簡南談談吧。
然而
席大總裁沒空!
今天一上午都沒空!
紀以寧目光犀利地看著一臉苦逼表情的陸逸之,逼問:「席簡南故意的是不是?」
「咳咳。」陸逸之立正站定,表情正氣十足。
紀以寧點了點頭,「我懂了。」如果給席簡南真的那麼忙,那麼剛才在電話里陸逸之就該和她說清楚的,可是上來之後席簡南才突然忙了起來,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混蛋!」
紀以寧狠狠地在心裏面罵了一聲。
「那……你在這裡等等,我先去忙,有需要的話叫我,或者秘書。」陸逸之把一切交代妥當才出了會客室。
紀以寧把包包扔到沙發的角落,把自己摔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開始等席簡南有空的時候到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上午。
中午十二點整的時候,紀以寧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拍桌而起,疾步走到助理辦公室問陸逸之:「席簡南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有空見我?」
「這個……」陸逸之沉吟了片刻,終於想到了一個比較形象的說法,「得看席總什麼時候高興。」
「他現在不高興是嗎?」紀以寧眯著眼睛問,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陸逸之被紀以寧的表情嚇到了,愣了半晌才連連點頭:「……嗯嗯嗯。」
紀以寧忽然勾起唇角,笑得陽光明媚,「很好,那我只能……讓他更加不高興了。」
說完,紀以寧不給陸逸之任何反應的時間,就轉身向著總裁辦公室走去……
「哎哎,以寧!」陸逸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看著紀以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席簡南跟他說紀以寧沒變,可是這死丫頭明明變了好不好,越來越敢了。
紀以寧確實很敢她冷著一張臉氣沖沖地出現,把幾個秘書嚇得愣在了座位上,然後……很霸氣地一腳踢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門板和牆壁遽然強烈撞擊,發出嚇人的聲音,也成功地把席簡南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只不過席大總裁的眼神仍是風輕雲淡的,並沒有被那突如其來的恐怖撞擊聲嚇到。
倒是紀以寧被氣到了,而且是差點氣得暈過去席簡南在下國際象棋,他在和自己下國際象棋!
靠你大爺的!
你不是沒空嗎?不是很忙嗎?
很忙沒空是因為要和自己下國際象棋嗎!?
紀以寧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席總,我有事要和你談談。」「我沒什麼事好和你談的。」席簡南閑適自得,低下頭去繼續自己的棋局,根本不為所動。
紀以寧忍住去掀了席簡南的桌子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也很有誠意:「那天打破了那瓶東西,我道歉。」
「道歉?有用嗎?」席簡南終於掀起眼帘看向紀以寧,目光卻是冷厲的。
「那你這樣打擊報復我又有用嗎?」紀以寧的怒氣漸漸地壓抑不住了,「席簡南,你高高在上,你掌握著別人的生殺大權,你知道辛辛苦苦爭取到的東西,被人毫不費力地捏碎是什麼滋味嗎?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話,你就不會這麼做了。」
「這種滋味,就是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的代價。」席簡南將那種不近人情的氣場發揮到極致,讓人感覺涼到了心臟的最深處。
聞言,紀以寧的左手下意識地收緊,連拳頭都握不起來。
這就是太傻的代價。
「我知道那是大白的葯,他靠著這個延長壽命。」紀以寧的語氣終於低了下去,「我也知道在你眼裡,我連你家那隻狗都不如,可是,席簡南……你家的狗要活下去,我就不要活下去了嗎?」
一般小說進行到這種時候,女主角說出這麼有衝擊力的台詞時,眼淚也該下來了,這樣子男主角才會心軟,才會顯得女主角更加惹人心疼。
可是事實證明紀以寧真的是屬於奇葩雜草形的,這種時候她的目光反而更加倔強。
其實她心裡也覺得難受,也感覺到委屈,可是卻死死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