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可以解釋一下嗎

沒人敢保證這場訂婚是「童話的開始」，還是「悲劇的序幕」。

歷史上的蓬帕杜夫人用一場影響了整個歐洲歷史的「七年戰爭」，毀掉了一個曾經創造過無數人類璀璨文明的國家和一位曾經英明的國王，那麼，這位當代的「蓬帕杜夫人」是否會用另一場與愛情有關的戰爭，也毀掉那位創造了無數傳奇，正坐於凱撒商業王國鐵血寶座上的男人？

國內不少媒體援引了相關報道，於是，曾經一邊倒的結論，出現了各種不同的聲音。

媒體上的這些種種分析與揣測，有一些許若瞳留意到了，但大多數她都壓根沒去理會。

她早都習慣了媒體對自己各種不著邊際的分析與亂講，若非某些報道會影響到她參演的電影票房，她都壓根沒興趣去關心這些。

何況，這次的事件她出了那麼大的丑，出於駝鳥心理，她也不想在情傷之上，再添上別人口誅筆伐的惡語中傷。

但是，她故意不去看，卻並不表示所有人都不會留意。

遠在美國的喬喬，就留意到了這一切的報道。

所以，當某一天的晚上，許若瞳在外面忙完了工作，回到華錦園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往床頭一靠，打開筆記本電腦與喬喬視頻時，看到的是喬喬滿含悲憤與委屈的臉。

「瞳瞳，你和他的事，可以解釋一下嗎？」

許若瞳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她有意借著工作來忘記自己與凌默宸之間的種種糾葛，雖然效果有限，但多少還是有一點效果的。她現在的腦子，很少有閑的時候，幾乎被各種通告和工作佔據著。

「你說我和誰？」

喬喬有些自嘲地一笑，很是受傷地道：「又裝？是不是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只會為美男花痴的白痴？這麼多年，你眼睜睜地看著我為那個男人所做的一切，心裡是不是就是這樣在笑話我的？」

許若瞳的腦子，瞬間死機。

喬喬知道了！喬喬終於知道她和凌默宸的事了！

自從許若瞳進入娛樂圈以來，除了最初她和凌默宸鬧出緋聞時，喬喬曾專門問過許若瞳這件事，之後，她出國讀書，只在假期才回國，兩人才有機會見面敘舊聊天。

每回見面，她們幾乎都不會談到凌默宸，但許若瞳一直都知道，喬喬從未把凌默宸放下過。

不談，只是因為不想去觸碰。

因為，一碰就會痛。

雖然喬喬從來沒有跟許若瞳明說過什麼，但以許若瞳對喬喬的了解，她知道喬喬之所以從國內的音樂學院退學，而非要考那所常人都不敢去想的普林斯頓，就是因為喬喬在心中憋了一口氣，她想要在某些方面，能夠配得上凌默宸。

或許，她是想等自己畢業后，找一份可以接近凌默宸的工作，再找某個機會在凌默宸身邊出現，以工作的關係、再以校友的身份接近他。

這樣的想法，聽起來似乎很可笑，但喬喬就是這麼一個執著的人。

正因為了解喬喬那常人少有的痴情與執著，所以，許若瞳才一直不敢告訴她，她和凌默宸之間的這一切。

然而今天，她和凌默宸的事，終於還是被凌默宸自己給捅到了人前，而且，這一捅，還捅出了國門，捅到了歐美。

「喬喬，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

許若瞳慌亂地否認著，然而，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與凌默宸之間的一切。

「全世界都知道你和他的事了，而我這個，號稱你最親密的閨蜜，卻居然完全不知道。」

喬喬臉上的受傷與悲痛，扎得許若瞳的心，痛得要命。

「喬喬，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這件事。我和他……」

喬喬的臉色一變，質問道：「你敢說，你和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許若瞳當然不敢。

「我問過你幾次，你卻一直否認。你敢說，你沒有騙我嗎？」

許若瞳當敢還是不敢。

「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不論是因為任何理由！我對你說過的，千萬別騙我，不然，我絕不會原諒！」

許若瞳一驚，對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急切地大呼道：「喬喬！」

可是，喬喬已經下了線，屏幕上只剩下了視頻聊天的空白界面。

然而，喬喬對著她說「我絕不會原諒」時，那決然的眼神與緊繃的嘴角，讓許若瞳知道，喬喬不是在說一時的氣話，她是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了。

許若瞳獃獃在看著筆記本屏幕過了好一會兒，才全身頹然地一軟，癱倒在床上。

她一直堅信，她與喬喬的友情只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不斷地變得越來越深厚。喬喬一定是她這輩子，都會保持親密交往的摯友。

所在，在許若瞳的心中，她與喬喬之間的這份友情，並不比愛情的份量要輕多少。

從某些方面來說，她甚至把她和喬喬的感情，看得重過愛情。

因為她堅信，她可能會換男朋友，卻絕不可能換掉喬喬這個好閨蜜。

「喬喬，喬喬，不是你認為的那樣的。喬喬，喬喬，你原諒我吧！」

像個嬰兒般蜷縮在床上的一角，許若瞳雙目無焦地望著某處，一邊不斷地輕喃著，眼淚一邊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許若瞳這陣子不常去醫院，除了因為忙於工作，更因為她不想和夏夢與凌默宸碰面。

但是，她很快就要開始為《杜拉斯的春天》跑宣傳了。

另外，她現在還有一部很有意向的電影，已經在談合約的事了。如果合同簽下來，她很快就又要進劇組了，那就意味著，她將會有很長時間，不能來看身患重症的秋剪梅了。

所以，這一天的晚飯後，許若瞳事先給秋剪梅打了個電話，確認了夏夢已離開，她身邊現在只有劉媽在，就趕緊開著車趕來了醫院看望她。

因為接受化療，雖然秋剪梅暫時還未出現嚴重脫髮的情況，但她的臉色很不好，食慾也相當差。不過，她的精神狀態相比許若瞳上回來，倒是有了些改善。

看來，人的求生意志對人的狀態真的是影響巨大。

因為不想影響秋剪梅的正常休息，許若瞳陪她說了會兒話，看時間差不多到了梅姨休息的時候了，就退出了病房。

劉媽和護工在外間看起來也準備要休息了。

許若瞳走過去沖劉媽打了個手勢，劉媽會意，跟著她一起出了病房，走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角落裡。

「劉媽，凌總最近有沒有來看過太太？」

劉媽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少爺來過幾次，不過，每回都是晚上太太睡了以後。而且，他也不許我告訴太太知道。」

許若瞳心裡湧起一種夾雜著心疼與無奈的情緒，輕聲問道：「那你告訴太太了嗎？」

劉媽搖了搖頭：「少爺的吩咐，我哪敢不聽啊？」

許若瞳無語。

這劉媽雖然是凌家的老傭人，但凌默宸平時根本都管不著她，她為什麼要這麼怕他啊？

「那你為什麼會告訴我知道呢？」

劉媽憨憨地笑了笑：「少爺不讓我告訴太太，可沒讓我不告訴許小姐你啊。」

許若瞳不禁莞爾。

這劉媽還真是有點小聰明，看來，她是想借她的口來告訴梅姨知道，這樣，她就既不必得罪凌默宸，又可以讓太太感到欣慰了。

「那他過來都幹嘛了？」

劉媽朝身後瞄了瞄，見沒人，這才小聲地道：「也不幹嘛，就是問問我太太的情況，再就是一個人在太太的床前坐上那麼一小會兒，坐完就走。」

許若瞳的腦子裡，不自覺地就冒出來一個畫面。

黑黑的病房裡，凌默宸一個人獨自地坐在自已母親的病床前，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許若瞳很想知道，那時的他心裡會想些什麼呢？

「哦。沒事了，劉媽您去休息吧。」

「誒。」

劉媽轉身要回病房，許若瞳又叫住了她。

「劉媽，別讓你家少爺知道我知道了他來看太太的事。」

劉媽又是憨憨地笑了笑，道：「我知道。」

許若瞳站在原地，見劉媽進了病房，嘴角彎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許若瞳下了樓，出了醫院大門，往她車的停車位走去。

快走到了時，有些意外地在她的車邊，看到了那個她熟悉無比的身影。

那人靠在車身上，正抽著煙。他的車正停在她的車旁邊。

許若瞳看見他的第一個意念是：他是因為看見我的車在，所以站在這裡等我嗎？

夜晚的醫院停車場很安靜，除了零星的幾輛車停在那裡，就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立著。

許若瞳慢慢地走到了凌默宸的車前，停在了離他一米多遠的對面。

「為什麼不進去呢？」

凌默宸吸了一口煙，吐出，沒回話。

「我覺得梅姨的精神狀態，比上回好了些。」

凌默宸依舊沒回話。

許若瞳有些尷尬地捋了一下頭髮，將耳旁的一小縷頭髮，捋至了耳後。

「那個……我先回去了。」

她本來想說「你少抽些煙」，因為，這陣子每次見到凌默宸，他好像都是在抽煙。

以前，他抽煙可沒這麼凶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她還是又咽了回去，換成了「我先回去了」。

話說完，許若瞳按了下車鎖匙，車子「嘀」地叫了一聲，她轉身要朝自己的車走去。剛跨出一步，身後的男人卻突然拽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她很是意外地回頭看向他。

路燈下，凌默宸那雙美麗得令人迷醉的眼睛，正定定地看著她，那目光，幽深而專註。

他只是拽著她的手，不說話，也不鬆手，但也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許若瞳的慌亂稍解。但，一股心酸卻取代了剛剛消失的慌亂。

她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卻又害怕知道。

她希望聽到他開口對她說話，卻又害怕他對她說話。

她不敢再心存希望，因為害怕更大的失望。

四目相對，凌默宸始終沒說什麼，但他終於鬆開了許若瞳的手腕。

他鬆開手的瞬間，許若瞳既感輕鬆，又感失望。

她再次轉身，腳步有些躊躇地上了自己的車。她發動了車子，卻在倒車時，差點蹭到停在她正對面的那輛車。

其實，現在停車場的車少，倒車的位置足夠，她是因為慌張才出的錯。然而，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慌意亂。

好不容易把車安全地倒出了停車位，她正要加速向前開，車窗卻被人敲了兩下。

她把車窗放下來，有些心虛地看著車外的凌默宸。

凌默宸咪著眼地看著她，以微帶嘲弄的語氣道：「你這個樣子，能把自己完整個地安全送回家嗎？」

這是什麼話？雖然她開車技術的確挺菜的，但好處是她開車小心吶。

俗話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出事的往往都是熟手。

「為什麼不能？我不是完整個地把我自己，安全地送來醫院了嗎？」

這倒是事實。

凌默宸又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到家后，發條信息過來。」

稍頓，他又道：「你不會還把我放在黑名單里吧？」

許若瞳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是在擔心她嗎？

她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已經恢復了。」

聞言，凌默宸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暖意。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道「走吧！」

許若瞳輕輕地「嗯」了一聲，將車窗重新打上，踩下了離合器。

車已發動，她的眼睛卻忍不住地看向了車外的後視鏡。

後視鏡里，昏黃的路燈下，凌默宸依舊站在原地，靜靜地凝望著她的離去。

她的車剛發動，速度並不快。後視鏡里凌默宸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他只成為了後視鏡里整個停車場的一小部分。

昏黃而不算明亮的路燈下，只他一襲黑衣獨立其間，周圍全是一堆冰冷的鋼鐵與混凝土組成的世界。

剎那間，許若瞳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擊打了一下。

她從未如此刻這般地感受到，凌默宸的孤寂。

她所愛的這個男人，在所有人的眼中總是高高在上、劍指天下。然而，有幾個人知道，私底下的他是怎樣的？

他看望自己的母親，要在她熄了燈睡了以後。

他說他不會跟女人談什麼戀愛，是因為他的心已死，還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敢愛？

常人擁有的親情和愛情，他一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