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租了一間屋子

離開監獄后，許若瞳又去了程勁松的家。

找到程勁松以前的家后，她才從其鄰居那知道，程勁松被抓后不久，他家的房子和車子就都賣了，他的妻子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於是，許若瞳又打聽到他妻子娘家的地址。

親眼看到母子兩人拮据的生活，許若瞳終於相信了程勁松的話。

如果真是有人指使他做了那些事，對方不可能不給他相當的經濟補償，至少，他不能讓程勁松的老婆孩子過著眼前這種落魄的生活，不然，程勁松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為其保密和隱瞞呢？

雖然許若瞳在心裡消除了一些對凌默宸的懷疑，但她回家后還是拔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這是她在爸爸的手機里找到的一名私家偵探的號碼。

之前，她無意中聽爸爸在跟人通話時多次提到過這個莫偵探。此人認識很多公檢法的人，為人也比較正直，所以，爸爸有什麼事需要調查清楚的，都會找他。

她一定要知道這一切慘事背後的真相。既然梅姨有苦衷不能告訴她，那她就找人查。

結束與莫偵探的通話后，許若瞳閉上眼，身體完全放軟地倒在了沙發上。

都說上帝是公平的，他在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會為人打開另一扇窗。但現在的她，完全不知道屬於她的那扇窗會在哪裡。

楓竹這幾年來，其實都是在負債經營。除了銀行，許玉楓還向一些地下渠道借了很多的錢。

借這些錢的代價是，除了手上所有的有價證券，許玉楓還陸陸續續將名下的不動產和古董都做了抵押，只為女兒留下了一處以她的名字登記的別墅。

盛唐以如此的低價收購楓竹的股份，許家所得的收購款連還那些債務的本金和利息都不夠。

現在住的這棟橡樹別墅，半年前父親已向銀行做了抵押。昨天，許若瞳已讓楓竹的財務和銀行辦好了手續。這裡，已不再屬於許家，她已在五環以外，租了一間屋子。

她甚至將父親留給她的那棟蘭苑別墅，也掛牌出售了。如果能按她的期待價格成功賣出，才能勉強平掉所有債務。而在此之前，她還是一個背負著近千萬債務和高額利息的人。

所以，她現在已不再是什麼萬事不愁的富家女了。

眼下，她首先要面對的問題是，如何養活自己，以及如何維持父親那每個月高達兩三萬的、高昂的醫療費用。

公司的事已了，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告別幸福前往新居，開始一種與以前截然不同的陌生生活了。

許若瞳沒有發太久的呆，就從沙發上站起，上了樓，開始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收拾行李。

家佣昨天就已結算完工資走了，她也沒告訴秋剪梅她今天搬家，免得兩人相對，心裡更加難受。

一個人收拾好了幾大箱行李，預約的計程車就到了。

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棟灰白色的別墅。

她在這裡住了整整九年。

這裡，盛載了她與爸爸媽媽太多的幸福與歡樂。

這裡，記錄了她寶貴的青春歲月。

但這一切，在以後的日子裡，只能以回憶的形式，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了。

新居是一間面積不足二十平米的單間。

三天前許若瞳來看房時，推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霉臭味，但這裡的房租便宜，交通也還算方便。

放下幾箱行李，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大概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整整一下午許若瞳別的都沒做，長這麼大從未摸過掃把和抹布的她，蹲在那三平米不到的洗手間里，從牆壁到馬桶，把瓷磚原有的顏色，一點點地給重新刷了出來。

大掃除完畢，環視著斗室，許若瞳雙手抱膝地坐在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壓抑了整整一天的眼淚，終於如斷線的珍珠般，連連落下。

哭了很不短的一段時間，她雙手擦去了臉上的眼淚，在心裡像《飄》里的斯佳麗一樣告訴自己，明天會是全新的一天！必須振作起來，她還有爸爸需要照顧。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下載了李克勤那首節奏明快的《紅日》，換掉了齊秦齊豫合唱的迷幻悠遠的《windflowers》的手機鈴聲。

「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哄嚇著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傷心，更不應捨棄……」

她一邊聽著《紅日》，一邊給自己打氣。

因為，她沒有時間消沉，從明天起，她就要開始每天外出找工作的日子了，她必須要有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態。

受父母的影響，許若瞳從小就喜歡演奏各種樂器，考的也是音樂學院，所以，她首先就是往國家正規樂團跑，可是，沒有一家樂團願意聘用她。

他們拒絕她的原因很直接。

第一，她的學歷實在是太低了，只有高中畢業。

第二，性賄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惡劣。他們不能聘用品德明顯有問題的人。

於是，她又開始跑酒吧和夜場。才跑了幾家，她就被幸運地錄用了，她很為自己的好運而慶幸。

上班第三天，老闆說找她有事要談，把她單獨約在了一間包間里，話沒說上兩句，就對她開始上下其手。她操起一個酒瓶，朝著老闆的腦袋，就用力地敲了上去。

紅艷艷的血，像一條蚯蚓一樣，立即從老闆額頭流了下來。

老闆暴怒，大吼：「裝什麼假清高？為了個冠軍頭銜，你都跟幾個男人睡過了。老子上你，那是瞧得起你！」

她倍受刺激，大聲地沖老闆吼過去：「你給我滾！」

老闆簡直是怒髮衝冠地對她大吼了回去：「你才給老子滾！」

連續三份工作都因為相同的原因而被迫放棄后，她轉而開始找翻譯的工作。

爸爸為了提高她的各方面修養，培養她對世界各國經典藝術的鑒賞能力，在她會說母語后不久，就開始了對她的外語訓練。英語、法語、義大利語，她都能聽能說也能寫，拉丁語和希臘語也稍微地懂一點點。

但是，無一例外的，她都被「性賄」那兩個沉重的字，給壓得抬不起頭來。

男人們幾乎都是不懷好意的猥瑣與騷擾，而女人們對她摻雜了嫉妒的輕蔑和嘲諷所帶給她的困擾，一點都不比男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