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決戰關中（五）
武關，演武場。
趙衍一番佔據大義的慷慨陳詞之後，這些準備出城突擊塔樓的軍兵非但沒有士氣高昂，反倒是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寒霜。
這也是人之常情，誰讓他們這支援軍剛到武關，連口氣都沒喘勻呢就要出城去和漢軍拚命了？
反倒是趙衍和蜀軍躲在城裡，而且還講什麼狗屁大義，劉季不過就是個霍亂天下的侵略者和叛徒罷了，大義何在？
「趙將軍，末將忽然覺得此番安排有些不妥啊，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白狩拱手道。
趙衍皺了皺眉頭，「怎麼，白將軍想反悔不成？戰機稍縱即逝，若不趁此機會衝出去毀掉那些塔樓，以後守城的傷亡會更大。」
「趙將軍誤會了，非是鄙人反悔，而是此戰干係重大，我軍將士行軍疲憊怕是難以完成重任啊，萬一衝出去之後沒能毀掉那些塔樓，反倒被漢軍尾隨追殺回來，武關不就丟了嗎？
故此，末將以為此次出戰應該讓趙將軍麾下的精銳蜀軍出擊，而由我部疲憊之師接替城防，必定可以一戰功成，徹底解決武關的危機啊。」白狩微微一笑。
「白將軍所言極是啊，不該讓咱們去，應該讓蜀軍去。」
「趙將軍，為了大義，還望蜀軍兄弟們莫要推辭啊。」
「戰機稍縱即逝啊，趙將軍。」
「哎呀，腿酸了，路都走不動嘍。」
……
白狩麾下的這些將官紛紛起鬨，根本不給趙衍表態的機會。
趙衍心道這怎麼說來說去換蜀軍出擊了呢？
「白將軍，汝還不快管管，這幫人哪裡還有軍隊的樣子！」
「抱歉啊，趙將軍，這些都是新兵，還沒來得及訓練呢。」白狩訕訕一笑，然後鏘的一聲拔出寶劍。
趙衍眼皮突的一跳，急忙往護衛身後躲了躲，說實話他對白狩多少也是有些防備的，人心隔肚皮，天知道這白狩對劉季有幾分忠心，見形勢不妙殺掉他獻關投降太正常了。
當然了，這也就是趙衍防患於未然，他也知道白狩輕易不會反叛的，畢竟白狩是秦人啊，跟項羽有血海深仇的。
「爾等還不把嘴閉上！否則本將軍手中的寶劍可就要砍人了！」白狩瞥了趙衍一眼，心道這傢伙警惕性還挺高。
吵鬧聲漸息，白狩換了一副笑臉，「趙將軍也看到了，就這幫烏合之眾，即便沒行軍疲累，恐怕也難以當此大任啊，故此還是換蜀軍出城吧。」
趙衍忽然覺得白狩說的好有道理，「既如此，那就由蜀軍出戰吧，防守也不必由新軍接管，蜀軍可自為之。」
「將軍英明！不過，末將恐怕指揮不動將軍的兵馬吧，故此還是趙將軍親自出戰為好。」白狩拱手道。
「嗯？由我出戰？」趙衍皺了皺眉頭，「本將軍還要坐鎮武關，不能擅離職守，還是白將軍辛苦一趟吧。不過本將軍可以即刻下令，讓蜀軍聽從白將軍的命令。」
白狩嘆息一聲，「罷了，那就由我指揮試試吧，萬一蜀軍不聽號令以至此戰失敗，趙將軍可千萬別怪我啊。」
「那是自然，不過白將軍多慮了，哪個敢不聽白將軍號令，本將軍決不輕饒！」趙衍心中冷笑，白狩這個滑頭還想誆我出戰，真是異想天開，本將軍會上當才怪。
「既如此，就勞煩趙將軍再給蜀軍將士講幾句？提升一下士氣嘛。」白狩挑了挑眉毛。
趙衍嘴角狠抽了一下，「那就再講一次？」
「善。」白狩一臉的笑意。
……
趙衍又費了一番口舌，連蒙帶唬加重賞的，可算是讓這幫蜀軍同意出城突襲漢軍了。
為了確保成功，趙衍給了白狩一多半的兵馬，整整兩萬蜀軍，就是換成一頭豬指揮，出其不意衝殺出去也應該能達成摧毀漢軍塔樓的目的，無外乎就是損失多少的問題。
剩下的一萬蜀軍由趙衍親自指揮，準備接應突擊大軍返回關內，畢竟這兩萬蜀軍可是趙衍的命根子，為了摧毀那一排塔樓全賠光了可不行。
實際上，趙衍這三萬蜀軍防守武關並不算少，畢竟武關東面的城牆就那麼一里來長，最多也就兩千人同時登城防守。
即便沒有白狩的兩萬援軍，趙衍也完全具備出擊的能力，只不過這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搞不好出城之後就回不來了。
「趙將軍，開戰之後城牆之上需布滿弓箭手，最好城牆外面也多布置一些。一來可以在我軍擊退漢軍回城之時以箭雨壓制追兵，防止漢軍尾隨入城。二來可以起到督軍的作用，哪個畏戰不前臨陣脫逃，當直接射殺，如此方能一戰功成啊。」白狩拱手道。
「此等要事本將軍豈能不知？白將軍放心，接應大軍入城包在本將軍身上。」趙衍心道這白狩真不愧為智將啊，連如何安然退回關城都想好了。
白狩躬身一拜，「那就拜託趙將軍了。全軍將士聽令，盾兵在前，矛兵在後，城門打開之後拚命向前沖。
沒有本將軍的命令千萬不要停，切記不得堵在門口或臨陣脫逃，否則可別怪趙將軍督戰隊的弓箭無情！
諸位將士放心，只要咱們氣勢夠足，漢軍必被驚走，我軍定能贏得一場大勝，且從容撤回城中！全軍出擊，開城門！」
「喏！」
……
吱嘎嘎，武關大門在漢軍詫異的目光中突兀的敞開，然後。
「殺啊！」
……
蜀軍按照計劃蜂擁而出，滾滾的人流直衝漢軍陣地。
白狩站在城門口不斷的向前揮舞著寶劍，「給我沖！不要停！一鼓作氣！沖啊！」
武關城外，梅鋗一看蜀軍衝出來，頓時嚇了一跳，猜到對方是沖著塔樓來的，急忙調集兵馬向著城門方向堵截。
「快把塔樓往後拉！護住塔樓！放箭！」
嗖嗖嗖……
噗噗噗……
啊啊啊……
塔樓之上的漢軍放過了前方的盾兵直接射後排，根本就不用瞄準，只要能把箭射到地方就能命中。
蜀軍當即損失慘重，有害怕調頭往回跑的也被趙衍的督戰隊用弓箭射殺。
如此一來蜀軍只能拚命向前，終於和漢軍短兵相接，甚至隱隱有擊退漢軍的趨勢。
剛剛還一副肉疼表情的趙衍暗自鬆了一口氣，慈不掌兵啊，關鍵時刻真得狠下心來才行，此戰若沒有白狩提出的督戰安排，只怕剛剛就一個接一個的全敗退回來了。
儘管塔樓車機動性不差，但速度畢竟有限，而且漢軍的防線一直在收縮，蜀軍很快就追上了那些後退中的塔樓車。
有不少蜀軍都隨身攜帶了引火之物，在其他蜀軍的掩護之下衝到了塔樓跟前放火就燒。
趙衍看著塔樓一個接一個的被點燃那真是喜不自勝，成了！
「白將軍……塔樓燒的差不多了，快下令撤退吧！」趙衍扯著嗓子喊道。
「沖！繼續沖！徹底擊潰漢軍！」白狩揮舞著寶劍，回頭喊道，「不行啊趙將軍，必須要把漢軍徹底擊退之後我軍才能撤退啊！否則兩軍距離太近，漢軍和我軍混戰在一起，必定要尾隨入城啊，甚至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啊？白將軍，為何會如此啊！足下此前可不是這麼說的！」趙衍一臉懵逼。
白狩冷哼一聲，「趙將軍，末將事先也沒想到蜀軍精銳如此不堪啊，竟然用了這麼久都沒能擊退漢軍，戰場變化莫測，豈能盡如人意？
為將者最重要的就是臨陣指揮的應變能力，難道趙將軍不知道嗎？趙將軍若是非要讓大軍現在撤退也行，盡可接管指揮權下令便是！」
「呃，這……」趙衍腦子完全亂做一團，他以前哪裡指揮過此等大戰啊，有個屁的應變能力。
恰在此時，季布的援軍趕到，猶如兩把尖刀一般，從兩側繞過戰場直插武關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