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章 老將

最後的戰役終於打響。

公孫恭指揮著手下的步兵很快填平了護城河，他們這些日子製造出了大量的雲梯和衝車，用這些東西為前部，鮮卑的大軍如巨浪一般狠狠劈下來，震得薊縣的大地都在不住的搖晃。

所有的漢軍將領不分文武都站上了城樓，他們手持刀槍，和不斷衝上來的鮮卑士兵展開肉搏，眼看衝車襲來，城頭的密集箭雨不斷落下，殺的鮮卑軍哇哇大叫。

可鮮卑的人馬還是太多了，遠遠望去就像一片黑壓壓的蝗蟲，讓人膽戰心驚，

漢軍悍不畏死，鮮卑更加不怕死。

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都賭在這場南下的關鍵之戰上，公孫恭更是知道，自己寵辱都在此一役，他手下的四萬人馬雖然戰鬥力比不上鮮卑，但也是實力極強的戰兵，戰團一開，他第一個指揮士兵沖了上去。

「援兵還沒到嗎……」李嚴急的滿頭大汗。

因為中原連年大戰，湊出幾十萬大軍實在是太難，就是兵馬能湊出來，挨家挨戶的動員，再湊齊武器和糧草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歷史上動不動的百萬大軍基本都是文人在吹牛，當年曹操赤壁之戰動用二十萬人也只是所有部隊拼湊在一起的總數，真正的正面戰力有個十萬就已經頂天了。

諸葛亮和關羽在鄴城幫李嚴不斷的徵兵，關羽更是親自領兵襲擊鮮卑的後方幫李嚴分擔壓力，可軻比能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攻破這座要地，他基本不顧關羽的襲擾，將鋪天蓋地的大軍全面投入在這片天地。

別的不說，那衝天的胡聲吶喊和瀰漫在空氣中難聞的膻腥味足以大大影響漢軍的心情。

姜維和呂乂跟隨趙昊許久，已經積累了許多歹毒的作戰經驗，見敵軍攻城，他們先用投石機照著敵人的后隊一陣猛砸，迫使敵人加速前進，烏央烏央擠在城下，然後再兜頭罩下一鍋煮開的大糞，頓時燒的鮮卑嗷嗷大叫。

「媽的，燒不死你們這些狗東西！」

雖然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殺傷，但這種場面還是看的很爽，呂乂儘管被熏得連連作嘔，還是僅僅握住刀。

「來，殺一個不虧，殺兩個有賺，給我狠狠地殺！」

姜維捂著鼻子道：「什麼不虧，季陽你要是跟這些鮮卑狗一換一，晉王真是要哭出來了。」

「啊呸，晉王怎麼會哭出來，」呂乂嬉笑道，「只是可惜，還沒有跟晉王打倒他說的那片土地，卻白白死在這些鮮卑狗的手上，

伯約，你若是僥倖不死，一定要告訴晉王，我呂乂還想著當時他所說之事！」

鮮卑的攻城明顯更加兇猛，城頭的鮮卑士兵越來越多，漢軍拼盡全力已經無法阻止他們的蟻附攻勢，

姜維的刀口已經砍卷，呂乂本就不是什麼武將，更是體力不支，再看城頭，牽招渾身是血，腳步已經虛浮不堪，徐晃、田豫也只能咬牙支撐，看來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嗷嗷亂叫的鮮卑亂兵也殺紅了眼，姜維隔著很遠都能看到他們眼中的癲狂和暴怒，

一旦攻破城池，肯定是一場血腥的屠殺，整個薊縣將面臨一場滅頂之災。

李嚴也頂不住了。

他一連砍斷了三把刀，手臂都已經抬不起來，卻依舊拚命搏殺，

見鮮卑士兵越來越多，李嚴長嘯一聲，高聲道：「兄弟們，是我李嚴無能，把爾等帶入如此絕地，

我用一死謝罪，爾等若有突圍之力，儘管撤退，所有罪責我李嚴一人生扛便是。」

徐晃砍翻兩個鮮卑士兵，又趁機一腳踢翻了一架雲梯，在鮮卑士兵的慘叫聲中，徐晃放聲大笑：「我徐晃一身武功，能為大漢而死，死得其所，

今日便不跑了，我看誰能取我人頭！」

「殺！我看誰能取我人頭！」

軻比能看著城上那群漢軍文物居然如此生猛，也是熱血上涌，

他親自提起大刀，道：「告訴各部大人，我軻比能沖第一個，都給我跟上衝鋒，

這薊縣是幽州要地，財寶美人數不盡，等佔據了這裡，我們就能圖謀中原！」

軻比能確實有將帥之才，他看出現在只要自己再發動一次衝鋒，就能把薊縣徹底掌握在手中，可他正要召喚人馬，卻愕然發現自己的后隊居然在一段段的紛亂中開始動搖。

「媽的，這是怎麼回事！」

幾十萬人綿延數十里，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也不清楚，但很快，軻比能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呃炸響！

「不要慌，是漢軍的天雷，那玩意只能聽個響，散開就沒事！」

軻比能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漢軍的援兵到了。

不過這個不慌，他這幾十萬人也不是擺設，早早就做好了應付漢軍援兵的準備。

這次南下，他特意分了數個進攻方向，在并州的佯攻取得了很好的進攻效果，讓梁習一直不敢分兵來支援，

中原剛剛平定，江東還有一些零星的小戰鬥在展開，很難動員大規模的力量北上救援，

等他們確定薊縣是鮮卑主攻的方向，最多調集個十幾萬人，而薊縣這塊區域地形平坦，適合騎兵衝鋒，鮮卑一擁而上，足以殲滅漢軍的主力！

來大軍救援最好，等殲滅了漢軍的主力，中原都唾手可得了！

軻比能想著，繼續叫手下人發動進攻，最好要在敵軍的援兵殺過來之前把城池攻破。

可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應該還在遠處作戰的漢軍居然採取了猛烈的豬突前進，一個身材魁梧的鐵甲大漢手持大刀，劈波斬浪一般殺開一條血路！

「天下居然有如此勇猛之人！」

軻比能手下猛將如雲，卻沒有一個人是這個大漢一合之敵，

那人雖然白髮蒼蒼，可一身鐵甲反射著太陽的金光，從遠處看仍如一尊巨神一般，連他胯下的烈馬都鬥氣滾滾，真如天神下凡，

正在城頭上奮戰的徐晃遠遠望見，不由得渾身一顫，一下就記起了記憶深處那個名字。

「雲長！是雲長來了！」

漢大將軍、荊州牧關羽！

城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本以耗盡體力的漢軍精神大振，見大將軍居然親自衝鋒來救援，更是在求生的念頭下拚死搏殺，居然生生擋住了鮮卑的攻勢！

老邁的關羽已經許久不曾親自提刀殺敵，

烈風滾滾刺痛著他滿是皺紋的紅臉，丹鳳眼微睜，那些鮮卑士兵各個入墜冰窖，都感覺到死亡正在快速降臨。

「大漢勇士全伙在此！我看誰敢再向前一步！」

青龍刀如風，每次揮動一定會有一個鮮卑士兵倒下，軻比能剛想指揮士兵包抄過去，只見周圍幾個方向，又有人悍不畏死單槍匹馬沖入重圍，硬是以一己之血勇衝破鮮卑的大陣。

那人手持長槍，威風滿面，長槍上下揮舞，正想包抄關羽的鮮卑士兵被這飛馳而來的高頭大馬撞個正著，頓時骨肉破裂！

「大漢征南大將軍、前軍師、雍州刺史、南鄭侯魏延在此，我看誰敢近我！」魏延總要把自己的頭銜完完整整說出來，以彰顯自己的本事。

「殺殺！」軻比能在馬上大呼小叫，「兩個人還能斗過千軍萬馬不成！」

但他很快發現，來的人已經不止兩個！

紅衣紅馬的女將手持雙刀，輕盈如精靈般殺來，鮮卑騎士各個被她劈倒，從馬上墜落，那女子清嘯一聲，喝道：「背嵬軍關銀屏在此，胡兒休得猖獗！」

隨著關銀屏列陣，滾滾鐵騎從地平線上一起衝來，兩個鮮卑大將聽見一聲如黃鐘大呂般震耳欲聾的佛號，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分別拍在二人胸口，頓時拍的他們肋骨一齊折斷！

還有一個持矛老者，雖然步行，但居然不比奔馬稍慢，他手持長槍，片刻間連殺數十人，一個部落首領衣著華貴，更是成了他的目標，

在亂軍之中，那老者身如鬼魅，居然一個翻騰衝到跟前，一槍刺中那首領咽喉，竟把他直接挑了起來！

「鬼……鬼啊！」鮮卑軍頓時嚇得四散而逃。

「背嵬軍虞翻、僧會在此，不想死的，還是別來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

漫山遍野的騎兵越來越多，一個個響亮的呼喚聲也不斷響起。

「背嵬軍于禁在此！」

「背嵬軍楊儀在此！」

「背嵬軍張南在此！」

「背嵬軍馮習在此！」

「背嵬軍龐會在此！」

一聲聲的吶喊震天動地，跟關羽說的一樣，滿朝文武真是竭力出動，不止軻比能要決戰，漢軍也是帶著決戰的念頭而來！

戰鼓聲聲，巨大的漢軍旗幟下，趙昊一身黑色朝服，並沒有身著鎧甲，可他只是出現在那，就如同給漢軍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讓他們渾身充滿了力量。

來吧。

軻比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晉王，讓我們上吧！」

趙昊的身邊，有王平馬謖的無當飛軍列陣，關平、關興、關索、阿凡提、霍弋、黃崇、傅僉、趙統、趙廣各個躍躍欲試，

豪爽的吳懿也是意氣風發，道：「我還以為沒有大戰讓老子上了，沒想到晉王還留了一口肥肉給我等，真是無上榮幸。」

陸郁生和孫魯班也騎馬跟在趙昊的身邊，眼中滿是振奮。

「所有人，自由攻擊，只有一個條件，斬軻比能、公孫恭，我不要看他們搖尾乞憐的愚蠢模樣！」

「唯！」

眾將齊聲大叫，連禿髮泉都扔下了一身身毒人的裝扮，抄起大刀，漫山遍野的騎兵咆哮著一起朝鮮卑發動了最後的猛攻！

「我們也上！」

衛隊之外，夏侯尚舉起長槍，他身邊的夏侯霸咬咬牙，用力點點頭。

「此乃國戰，我夏侯家決不能退！」

崩了，完了！

擅長作戰的人可以看到氣勢，軻比能不禁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趙昊有天人相助，百戰百勝，乃中原第一猛人！」這是當年禿髮泉來他那裡販賣茶葉煙草時所說，當時的軻比能完全不屑一顧。

天人？

小雞一樣的中原人也能得到天人的幫助嗎？

可看著眼前的局勢，他終於感悟到了什麼。

真的有這樣的人，這次，真的是……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