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Logo
如果僅僅是這樣，情況還稱不上嚴重，畢竟監控一般離得都比較遠，大部分也像素有限，不是反覆比對或者熟悉的人很難一眼就看出來是誰。可是，視頻最後附上了兩人的全身照，還有一些經過PS真假難辨的親密照，並在微博上配了文字說明，頓時便指向明確了。
視頻微博時凌晨時分發的，短短半天時間，下面已經彙集了成千上萬條評論，各色的謾罵層出不窮。有人不齒歐向寧這麼容易就被勾引，更多的卻是針對凌悠然的這個「主動勾引」人的。雖然偶爾也有人說這是個人的私生活別人管不到，但很快就被各路道德衛士刷了下去。
看著視頻下鋪天蓋地的詛咒和辱罵，凌悠然只覺得渾身發冷脊背生寒。她不明白髮布視頻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而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正義」的路人有什麼資格這樣「大義凜然」地代表真理審判她！
「哎哎，你們看，那不就是視頻的女主角嘛？」
「做了那種事，還敢來學校，臉皮真厚！」
「我們A大的百年清譽都被她毀了，真是不要臉！」
周圍漸漸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譏諷的言語和眼神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凌悠然咬緊嘴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原本交頭接耳的人們瞬間安靜下來，望向她的眼神鄙薄中帶著隱秘的好奇、興奮與期待。
那種神情她再熟悉不過。當年父母出事之後，那些好心探望她的親朋好友中，也有很多人自以為掩藏很好的露出過這樣的神態。他們根本不關心事情的真相，也不關心你是否受到了傷害，他們只想挖掘可供他們談笑作態的談資。
凌悠然環顧這些人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可笑，拎起背包頭也不回地走出圖書館，離開學校。路上不斷地有電話和簡訊進到手機里，有認識的亦有不認識的，她全部視而不見，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不知不覺間，一個熟悉的圖標映入眼帘，凌悠然逆光望去，是顧家公司大樓上的Logo，在湛藍的天幕下巨大醒目。
獃獃地在原地望著顧氏的標誌愣了半晌，凌悠然在身後尋找停車位的汽車喇叭聲催促下收回目光，看到一輛銀灰色的MaseratiQuattroporteV8緩緩停在了顧氏大樓門前。
車門打開，一身煙灰色正裝的顧光白從車上走了下來，立刻有人從顧氏大樓里迎了出來將他簇擁在中間，一行人談笑風生地向顧氏大樓走去。
凌悠然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四年不見越發成熟的側臉，不由向前一步，卻見顧光白琉璃般明澈的眸子帶著厭惡的神色冷冷從她臉上掃過，腳下步子毫不停滯地邁入顧氏大開的自動玻璃門。
「咦，顧總，那個是凌氏的大小姐嗎？」有人順著他掃過的目光看到了凌悠然。
顧光白嘴角一勾，目不斜視地道：「王經理看錯了，今天的凌氏哪還有什麼大小姐，否則怎麼能做出那些勾當。」
「沒想到顧總四年不在國內，對A市的情形還是瞭若指掌阿，今天的凌氏和凌老大在時真是天差地別了。」有人立刻附和。
玻璃門合上，他們說話的聲音再聽不到，門裡和門外被隔成了兩個世界。凌悠然定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廳深處。
……
顧光白打發掉來他面前混臉熟的各部門負責人，徑直進了總裁辦公室。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吩咐助理把今天需要處理的文件拿進來，順便把秘書室的秘書們全部叫過來認識一下。
等候的間隙，顧光白習慣性地走到落地窗前向外望了一眼，那個當初他和凌悠然一起設計的Logo無比清晰地出現在眼前，彷彿在嘲笑他的愚蠢一般。
他有些氣悶地扯了扯領帶，對先進來的助理說：「找一家廣告公司，設計新的Logo，把外面那個換掉，太舊了，影響美觀。」
「好的，顧總。」助理放下文件，說，「秘書室的人在外面，要叫他們進來么？」
「嗯。」顧光白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看到樓下那點小小的人影還在那裡，眼神不由暗了暗，轉頭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秘書室的人不多，其中有三個還是他出國前的熟人，簡單的見過之後，秘書室長交代一個新進公司的小秘書去幫他泡咖啡，其他人退了出去。
小秘書泡好咖啡放到辦公桌上，又幫他把外套拿去掛起來，經過落地窗時，不由嘀咕了一句：「今天也在啊。」
「什麼也在？」顧光白聽到轉過頭問。
小秘書聽他搭話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說：「沒什麼沒什麼，顧總，是下面有個小姑娘，每天都在公司前面仰望咱們公司的Logo。」
「你是說每天？」顧光白心裡一窒。
「是啊，每天。聽室長說，快四年了吧？」小秘書說完，覷著他的臉色道，「顧總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先出去了。」
顧光白擺了擺手，放走小秘書，轉過辦公椅，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面，看著樓下那模糊不清的一點人影，緩緩握緊雙手。
如果每天都來看這個Logo，當初為什麼不到機場去見他？又為什麼要和歐向寧做那樣的事？
早上看到的視頻畫面和剛才凌悠然凄惶無助的雙眼不斷地在他眼前閃現，顧光白辨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忽然，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秘書只說是每天有個姑娘來看Logo，為什麼就認定了會是她？只因為今天在樓下遇到了她？
視頻里鐵證如山，為什麼還要再幫她找借口？顧光白你還真是犯賤！忘了她曾經是怎麼拒絕你的嗎？不過是給了你兩年好臉，憑什麼以為她會非自己不可！真是那樣的話，她會嫁給歐向寧嗎？
顧光白錘了一下落地窗的玻璃，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喝掉桌上的咖啡，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