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or人為
後來,江玉華在想:如果那天沒有發生那件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那是大前年三月份,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記得那一天,天氣很晴朗!人的心情也很晴朗,可誰知……
S市的博物館門口,液晶大屏幕上正在飄字——X省古代壁畫墓展覽,展覽時間1月18日到3月25上午:8:00-11:30。本次展覽分為天似穹廬、人亦黃土兩部分,遴選了北朝和宋金元這兩個時期的共九十件墓葬壁畫作品,是目前國內規模最大的一次壁畫藝術原作特別展覽。
同時為了豐富展出內容,在展覽期間,現場還伴有古樂器演奏。再現當時古人們在宴飲活動中的奏樂場景!
此刻大廳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這位身穿一襲白色漢服的年輕女子,她有一頭烏黑的長發,上半部分的頭髮用髮釵盤起,梳成流雲髻,插著羊脂色茉莉小簪,下半部分的頭髮則全部披在身後,耳朵上也帶著同款墜子。柳葉彎眉,大杏仁眼,紅唇艷斂,膚若凝脂,一顰一笑皆流露出古典韻味。
她倆膝併攏,端坐在箜篌前,身體微微前傾,左右手分別在兩側的琴弦上撥動著,時而飛快,時而緩慢,聲音婉轉動聽,節奏抑揚頓挫。在她旁邊坐的是琵琶、古琴等演奏者,也都是清一色的古裝打扮。
此時奏響的正是南北朝時期的民樂。來參觀的人們彷彿穿越了時空,正置身於某位王宮大臣的待客宴會。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落下,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演出結束了,參觀時間也到了,觀眾們陸續向出口走去,有的甚至一步三回頭,頗有些戀戀不捨!
博物館展廳旁邊的洗手間內,江玉華和王珊珊正在卸妝更衣。「玉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總算演出完了。每天三場演出,連續倆個多月,累的我像蛻了層皮的蛇一樣。待會換完衣服,咱們一起去美美的吃一頓大餐。」「好啊!」之後二人一起搬著樂器相跟著往出走。
江玉華本就是博物館里的員工,因為有音樂特長,會彈古箏、箜篌等樂器,所以就響應館里號召,暫時參加樂隊表演。王珊珊是她的好友,古琴和吉他彈的非常好,只是臨時在這裡演出,她的工作單位在好時光表演藝術團。
觀眾們已經陸續都離場了,此刻博物館的同事郭飛正在清場,看到二人搬著樂器略顯吃力的樣子,走上前詢問:「江玉華,需要幫忙嗎?」「謝謝你,不用,我們習慣了。」「那你們倆當心點,小心邊上的壁畫。」「嗯,明白。」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從裡面展廳里躥出來一個穿運動服的男士,他戴著鴨舌帽,快步走到江玉華身旁,胳膊用力猛推她一下,然後急匆匆的一陣風似的跑了。「站住,幹什麼的?」郭飛邊喊邊急忙追過去。
江玉華重心不穩,一下摔倒在地。只聽「嘭!」的一聲,手上的箜篌砸到了壁畫。「糟了!」王珊珊驚恐得大叫起來!
等郭飛追出博物館大門口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塊大石頭拌了一下,待他重新站好后,再沒有找到那人的身影。他估計已經跑遠了,便立即返回。江玉華看到他趕忙問,「郭大哥,怎麼樣?」「本來就要追上,結果被突然冒出來一塊石頭拌了一下。沒追上,但已經通知保安了。」
「呦!郭大哥你這「飛毛腿」原來是徒有虛名啊,那只是個石頭,你不會飛過去啊,沒找到那惡人,玉華的麻煩可就大了!」郭飛被王珊珊吼地一愣一愣的,他只好轉移她們的注意力,忙仔細查探,「還好,這外面有透明樹脂保護罩,不然就全毀了。目前也不知道裡面情況怎麼樣?壁畫有沒有受損?」邊說邊把箜篌撿起來。
江玉華摔在那直接呆愣了,王珊珊趕緊先將她扶起來,「玉華,情況不太妙!」「嗯……」江玉華神色凝重地點點頭。「珊珊,今天不能陪你吃飯了,你下午還有演出,先走吧。我得留下來處理!」「沒事,我還是請假留下來陪你吧!」「不用,晚點我給你打電話。」「也好!」王珊珊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劉館長得到消息后馬不停蹄地趕來。了解情況后眉頭皺成了一疙瘩,「本來演奏廳里人多混雜,背景全部採用的是模擬畫板,為了應景就只放了這麼一塊《宴飲奏樂圖》壁畫,並用了保護罩。真是沒想到……郭飛,馬上通知劉工把保護罩拆掉。」
片刻后,保護罩被拆卸下來。劉館長親自上前仔細查看,發現壁畫右側出現了一片凹陷,凹陷處還脫落了一大塊。「郭飛,通知監控室調監控,其他人員立刻去會議室開會。」
會議室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首先是庫管趙小蘭發言,她穿著一身職業裝,頭髮燙得比速食麵還卷,眼珠子瞪的比雞蛋還圓,雖然也才三十歲,但卻拾掇得比四十歲人還老氣。她早就對出盡風頭的江玉華看不順眼了,「館長,因為這次展覽的壁畫體機較大,所以為了不破壞它們,我們博物館把大門都拆了。可現在壁畫依然受到了損壞,這都是無價之寶,但江玉華的樂器卻把它砸壞了,這件事她要負主要的責任。我建議應該開除她,並讓她賠償所有的損失。」
江玉華聽了后,心情鬱悶透頂,渾身被澆了個透心涼。正欲說明情況,卻聽見郭飛說:「她是被人推倒在地的,這是我親眼所見,有時候保護的再好也趕不上蓄意地破壞。現在應該通過監控趕緊把推他的人找出來。或者直接報案。」
正說話間「咚咚咚」,門上傳來響聲。劉館長立刻說:「請進!」監控室趙軍快步走進來,他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彷彿像走入了冰窟一般,連忙小心翼翼地走到館長旁邊說:「劉館長,監控畫面顯示:推江玉華的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遮的嚴嚴實實,我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他身高大約一米七左右,應是男士,我猜想對方應是有備而來。」
話落,一些人開始七嘴八舌小聲議論。「不知招惹了什麼是非,要不然為何單單推她?」「就是,還是朝著壁畫的方向推。推他的人真是夠喪心病狂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即便要害她也別搭上壁畫呀!」「對,也不知道得罪了誰?長得一副狐媚樣,真是不讓人省心,都下班了還得開會!」
劉館長低咳一聲,鄭重其事地說:「好了,趙軍,你先找位置坐下。大家都安靜,開會前我已給S省博物館館長打電話說明了情況,當務之急是修複壁畫,對方嚴明必須請修復世家――位於D市的曲家修復。只要壁畫修復成功,對方不予追究。」劉館長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是,這種蓄意破壞壁畫的人我們不能縱容。趙軍,你現在就去報案,請求警方協助處理,畢竟來參觀的人大都是提前預約的。看看能不能通過這些信息查出什麼線索。」「好的,我立刻去辦。」
江玉華趕忙站起來說:「劉館長,無論直接還是間接原因,壁畫受損我都有責任,請館長再給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劉館長聽了后,略微思索了下說:「行內人都知道,請曲家人修復異常艱難,曲家的獨門秘術向來不外傳,大都是把原物拿到他家裡去修復的,可如今我們的壁畫面積太大,從這裡距離曲家又至少有上千公里,不適合長途運輸顛簸,這樣,郭飛和你一起去,請曲家人親自過來修復。」「好的,我們盡量。」郭飛毫無底氣地說。「不是盡量,是一定。否則……」「好的,劉館長,我們一定完成任務。」江玉華趕忙保證道。
她心裡清楚,完不成任務她將難辭其咎。雖然這次的事件很有可能是沖著她來的,但是無論是巧合還是蓄謀已久,都是要講究證據的!目前也只能等警察的調查結果了。而眼下只有找來曲家的壁畫修復師方可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