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對立

左哲就像是兩個嚙合齒輪之間的一粒沙粒。如果沒有這一粒沙，正常嚙合的精密齒輪會正常的運轉。可是，多出了左哲這一粒沙后，齒輪的運轉出現了巨大的問題。原本近乎無聲旋轉的齒輪組發出了巨大的噪音，齒輪組的壽命也因為一粒沙的亂入而銳減。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要想讓齒輪組恢復正常的工作狀態，就必須清除這一粒不該存在的沙粒。所以，左哲該死。

但是，左哲卻不認為自己該死。左哲認為，不破不立。左哲認為這個世界不該是一潭死水，需要有新的聲音。即便在利益既得者耳朵里，這聲音就像是齒輪不正常嚙合時發出的巨大噪音一樣難聽。

只是，左哲只是一粒沙而已。即便可以發出巨大的聲音，也只是發出巨大的聲音而已。左哲的力量是如此弱小，充其量只能保證自己不被嚙合的齒輪碾壓成粉末而已。

有人說，存在即是合理。但是，這個世界卻並不是靜態的，而是動態的。存在的事物或許曾經合理過，但這卻不意味著存在的事物就一定合理，在未來依舊合理。

「老公，醒醒啦，吃午飯啦！」米粒的聲音將左哲從睡夢中醒來。抬眼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時間已經到了正午。

稍稍的恢復了一些精神，但左哲的精神依舊極度虛弱，甚至無法讓鞋帶出現任何的異動。

此時此刻，左哲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繼意志之後，左哲又失去了精神力。或許是因為擔心極度虛弱中的左哲死灰復燃，米粒和姬雅依舊陪伴在左哲身邊，一副不離不棄的樣子。

至於配合警方抓捕吳人鏡的事情，因為吳人鏡背後力量的運作而宣告落空。經此一事，吳人鏡終於展露出了自己身後的龐大能量，可以與警方正面硬剛的力量。

不過，暗中的能量才是真正讓人忌憚而不敢貿然出手的力量。如果暗中的力量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就失去了足夠的威懾力。就像是如果核潛艇的位置泄密，即便依舊有著發射戰略級核彈的實力，卻會被敵人針對進而提前摧毀。

這一戰，無人境存在與魔王之間看似打了個平手，事實卻是無人境存在已經暴露出了自己的底牌。反觀魔王，卻依舊保留著未知的底牌。如果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即便沒有左哲的幫助，魔王也能一步步的將無人境存在逼入絕境並且最終獲得勝利。因為在這種層次的對戰中，對戰雙方是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失誤的。

現如今，無人境存在如果想要翻盤，就必須藉助那些原本不再掌控之中的意外，乃至是不可抗力。

所以，吳人鏡院長主動的找上了左哲，這個引起彼此交鋒的意外。在無人境存在眼裡，左哲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意外。如果沒有左哲，世界會繼續平靜的運轉下去，而不會一步步的走到現如今這幅境地。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想要真正的活著嗎？」

「YES？NO？」深夜，米粒和姬雅都已經睡下，只有左哲一個人還在熬夜碼字。就在左哲碼字的時候，屏幕上突然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看著屏幕上的對話框，左哲首先將碼好的字發送到了網站上的草稿箱里保存，而後才滑動滑鼠點下了對話框文字下方有著「YES」的按鍵。

「在這片空間里，我可以為你爭取一天的時間。在未來的一天時間裡，你不會受到任何的干擾。我希望你能夠達到更高的境界，擁有徹底改變眼下局勢的力量。」無人境存在疲憊的聲音在純白色的封閉空間里響起。

「一天的時間？」視角下移，左哲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光球。在這片空間里，只要自己願意，除卻時間外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調整的。左哲甚至可以在這片純白空間里製造出無數的子空間，並在子空間里製造出無數的微小生命。因為沒有參照物，這片純白色的空間可以只有巴掌大，也可以大的如同一座高樓大廈，甚至是有著星球一般巨大的體積。

未來一天時間裡，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里，左哲就是至高無上的主宰。而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之外，左哲或許什麼都不是。從這個角度來說，這片純白色的空間，就像是左哲的夢境。夢境再美，再真實也只是夢境。除非，除非左哲擁有夢想成真的能力。

思路理順，原本撲朔迷離的事情變得清晰起來。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和重點，不論衍生出多少次一級的問題，都不會晃花眼睛。就像是帶著明確目的的人去購物，就不容易被商店裡琳琅滿目的商品迷惑。如果連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不知道，那就會迷失在眾多的商品之中，直至花光錢包里的最後一分錢。

問題是，左哲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左哲知道超過無人境存在和魔王的更高境界嗎？

自無極而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左哲知道無極是混沌，左哲不希望自己變成混沌，因為混沌本身就是與生命和智慧對立的存在。左哲可以為了「自私」而放棄一切，甚至是墮落成為魔族。但是，左哲卻不會讓自己變成混沌。即便混沌能夠讓自己獲得遠超現在的力量，但一旦化身混沌，自己也就徹底消失了。屆時，左哲手中的利刃贏得了戰鬥，左哲卻徹底的失敗了。

處於這片純白的空間里，左哲的一舉一動都在無人境存在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說，只要左哲能夠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全程圍觀的無人境存在也能夠得到參考，甚至是先左哲一步達到相關的境界。沒有足夠的力量，即便境界再高，也多半是為人作嫁的下場。

似乎到了將境界與力量分割開來的時候了。通往成功的三大要素是覺悟、方法和執行力。如果將覺悟換成境界，那麼執行力就可以更換為力量。那麼，三大要素除卻境界、力量的第三點是什麼呢？

要想去一個地方，首先得知道這個地方與自己的相對位置，這樣才能找准方向。找准方向後，還得有充足的體力，才有可能抵達目的地。除此之外，還需要找一條可以通行甚至是最省事的路。雖說條條大道通羅馬，可在有競爭，以及體力有限的情況下，要想真正達到目的地，就必須找一條最近的道路。

「這個世上有沒有一通百通的方法？」

不同的事情需要有不同的方法。研究生物學的科學家在機械製造方面只是個門外漢。隔行如隔山，想要一法通，萬法通，簡直就是痴人妄想的笑話。

可是，如果有了明確的目標，又有了足夠多的力量，即便是愚公移山也是可以的。等等，即便是愚公移山，也需要方法。如果使用挖掘機械，可以極大的加快挖掘進度。甚至都不需要移山，而只需要在山體之中打一條隧道出來。

相比於左哲這等有著極高悟性，擅長在境界上進行突破的人，無人境存在和魔王都擅長力量。不。或許真正擅長力量的是魔王。而無人境存在擅長的，有可能是方法。

「你想的沒有錯。」就在這時，一個渾厚到讓人心底發顫的聲音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里響了起來，「境界、力量還有方法，這是通往下一個境界的關鍵。而現在，請你交出身體的掌控權。這個世界只需要一個主宰。」

「堅持住，我會幫你拖住他的大部分力量！」無人境存在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因為落入了劣勢，無人境存在能夠選擇的也只剩下了左哲這個「意外」，想要藉助左哲的力量來與魔王抗衡乃至是將其擊敗、消滅。

對於無人境的如此做法，魔王並沒有阻止，而是想要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將左哲和無人境存在一網打盡，成為主宰般的存在。

那麼，左哲又該如何做，站在哪一邊，還是想要將兩者盡數戰敗？

左哲並不是一個充滿野心的人。如果有可能，左哲也不希望將世界攪亂。左哲想要的只是安逸而自在的生活。就像是聖人曾經說的一般，「隨心所欲不逾矩」。

可是，一旦踏上了追求力量的戰車，再想下車就只剩下了一條道路，那就是永遠的死亡。因為只有永遠的死亡，才能將從力量戰車上試圖偷走的力量沒有保留的還回去。

爭鬥，爭鬥，還是爭鬥。傳說中自在如意的仙人卻變成了為了力量不擇手段，連形體都可以隨意改變的力量的囚徒。世界沒有左哲想的那麼美好，身為世界中的一員，從世界之中汲取的力量越多，身上背負的詛咒就會越發的深刻。

力量，力量，還是力量。為了獲得更多，甚至可以捨棄曾經的追求和信念，走向信念的對立面。

走到了此時此刻，位於龍捲風的核心之中，左哲卻反倒感受到了「迴光返照」般的寧靜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