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夫人的心思

「心沉下去，在我們那個年代只有笨蛋才會大聲朗誦魔法口訣，浪費口水和精力！也不要做太多的動作，最初的時候，魔法是配合武技的一種附庸，比如精靈之箭，開始的時候是我們為了加持利箭的破壞力和飛行速度距離，才創造出來的，最終魔法進化，才演化出了純粹魔力的箭矢殺敵。」

「精靈之箭，我聽說過，這是主教們才會的魔法。很高深。」

「胡扯，每個精靈士兵都會的基本魔法而已，小子，你好好的學，不要太大驚小怪，你被騙了十五年這不可悲，外邊的那些傢伙都被騙了三千年了，他們以為魔法是什麼？是教廷那些白袍飄飄滿臉慈悲的傢伙拯救世人的偉大能力吧？」

隨著越來越深入的了解。

邁格林慢慢的知道了很多的魔法口訣的真正面目，他被灌輸了這麼多年的觀念在歐羅菲爾的怒吼中慢慢改變。他的能力自然也在突飛猛進。

不過歐羅菲爾要求他把這些放在心裡。在外人面前，不要干出太超過自己年歲的事情。

「天才帶來羨慕的同時，也把自己陷入俗人的詛咒嫉妒之中。未來的日子裡，你一定要牢記。」

船已經航行了五天五夜了。

繞行薔薇大陸東海岸線的船隻已經接近了羅伯特家族在東方的第二大海港博克港。歐羅菲爾一路上也灌輸了邁格林他現在可以掌握的，一部分的魔法知識。

五天來，皇家騎士團的騎士們只看到邁格林偶爾來一下甲板，然後就是在自己的房間內，默默的學習魔法的知識，為了掩人耳目，邁格林專門和好心的克瑞斯小姐那裡借來了關於二級魔法師才能學習的魔法課本。

這番刻苦落在了大家的眼中，傳到了公爵夫人的耳朵中，公爵夫人對他更是欣賞了。

「這是個優秀的孩子，不愧是鐵甲騎士團的後代。」

是了，船上的騎士們也知道理查家曾經的光榮歷史。

就如同當時理查幸災樂禍的說給邁格林聽的，原來邁格林的祖先是薔薇帝國開國的時候著名的鐵甲騎士團的領袖。但是後來因為一次配合作戰時，火焰軍團的索倫大公被敵軍牽扯未曾能及時趕到約定地點，從而鐵甲騎士團被五倍於自己的奧丁野蠻人圍困，死傷大半。

邁格林的祖先似乎也因此負傷早去。孩子年幼，這樣鐵甲騎士團才從此消失了的。邁格林的家族也從此才逐漸沒落的。

皇家騎士團的騎士們看著邁格林，心中充滿了同情，他們覺得這一切真的是宿命，理查家的祖先因為索倫大公的延誤，從而受傷早逝，家族沒落。三百年後，老理查又因為索倫的莽撞出手而重傷不治，理查家歷代就是毀在索倫家手上的吧？

如今一個是帝國著名兵團的領袖，偉大的將軍。

一個卻是………

就連公爵夫人都覺得這真的是命運的安排。並且對理查家及其的不公。她準備就此事要和自己的丈夫好好說一說，讓自己的丈夫去和索倫軍團長談一談。索倫軍團長來到不萊迪的時候，就沒有發現理查家族的過去么？

還是說，當年記載的背後，其實還有著什麼隱秘？

突然的公爵夫人又想起了島嶼上的那些流言，據說索倫是尋找自己祖先的私生子才來到這裡的，理查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瑪格麗特也說當晚火焰軍團的人似乎還送來了一袋的金幣。公爵夫人也看多了宮廷之內，或者貴族之間糾纏不清的事情。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等見到自己的丈夫再說，在這之前不去和邁格林說些什麼了。

船還有半天的航程就到港口了，下面就是一段陸路，就可以到帝都了。公爵夫人的心情也好多了，枯燥的海上生活令她感到不適應。

抬頭看了看窗外。公爵夫人忽然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到了東邊的大海盡頭，似乎有一道黑影。

就在這個時候，船桅杆上觀望的水手也吹響了號角。

隨即腳步聲響起，船長在甲板上大聲的喲呵了起來，公爵夫人聽到了跑來的侍衛隊她說：「夫人，請固定好自己的身體。」

「怎麼了？」

「哦。船長說東邊有一陣風浪襲來了。」

風浪？

幾乎是一瞬間，天就黑了。還是小女孩的克瑞斯驚惶的跑進了母親的房間：「怎麼會突然有風浪呢？船長不是說最近是晴天的么？」

外邊水手們在聲嘶力竭的喊著，船長的嗓子就在這短短几分鐘內已經沙啞了。

在船艙內的邁格林從窗戶向外看去，東邊一股浪被風推動著，連帶著天上的烏雲一起，急速的向著這邊而來，天昏地暗，船在左右搖晃著。

「颶風。放心吧，這種程度的風還傷害不了你坐的船隻。我們只是湊巧在風浪的最外圍經過而已。」

在不萊迪島長大的邁格林也見慣了每年三四月開始的颶風，看著天色和船搖擺的幅度，邁格林關上了木窗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閉起了眼睛。

船長還在那裡大呼小叫著。指揮著水手調整著方向，躲避著風頭。

天終於全黑了，呼嘯的海風卷著海水舞成的牆壁，對著海船拍來，堅固的船隻承受著海浪的沖刷，水手們在大聲的呼喊著號子，堅守在甲板上。

天空電閃雷鳴，偶爾會傳來幾聲女孩子的尖叫，那是夫人的侍女們膽怯的尖叫。

邁格林微笑著坐在那裡，手牢牢的握住固定的床邊，身子隨著船的起伏而起伏著，窗戶忽然被一陣海浪拍動，沒有鎖住的窗戶一下子被抽了開去，一股海水涌了進來。一下子濕潤了整個房間的地板。

邁格林嚇了一跳，就在這個時候，歐羅菲爾笑道：「試試你的水系魔法吧。我教你的那道水龍術還記得么？操縱屋內的海水，讓它們騰空飛舞。」

「恩。」

又一股海水涌了進來，邁格林伸出了手來，默念著口訣，地板上的海水憑空的突然騰飛了起來，轉眼在邁格林的面前組合成了一隻水龍，邁格林的手一指，水龍立即低吟著向著窗口撲去，正是風雨間歇，大船轉了一個方向。

就看到這條水龍呼嘯著向著窗外而去，甲板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嘆！

「水龍術？」

正是海上的風浪來的快去的快，剛剛風雨如注，卻在一個瞬間天地又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是天空隱隱有雷聲滾動而過。

風雨後的大海上，這支海船的一側騰飛出了一隻水龍，從側面飛出盤旋著呼嘯著，向著遠方而去，一道陽光從變得薄了的烏雲的縫隙中打了下來，籠罩在了水龍之上。

邁格林聽到人聲，慌忙解除了自己和水龍的聯繫。

嘩啦一聲，那道水龍又憑空散成一片海水，向著海面落下，陽光下，七彩的水珠翻滾著，成為水幕最終不見，但是瞬間美景已經讓甲板上的水手們，還有幫忙的侍衛們都發出了一聲讚歎。

「誰施展的水龍術？」克瑞斯清脆的聲音從高層傳下來。

「好像是這個房間飛出去的。」有水手在回答。

邁格林臉色一變：「怎麼辦？水龍術是幾級的？」

「不必擔心，是二級，克瑞斯的書最後不是有么？不過自學出水龍術，也足夠驚人了。算了出去吧，這次就算出了一個風頭，下次千萬別在別人面前施展超過自己等級的魔法了。」

聽著歐羅菲爾的教訓，邁格林的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麼好，剛剛可是您老人家要我施展的。彷彿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歐羅菲爾居然就此不說話了。

不敢諷刺他的邁格林只有苦笑了一下，打開了門，外邊已經有侍衛在喊他的名字：「邁格林，是你么？」

「是我。」邁格林紅著臉走了出來。

正看到站在高層上的克瑞斯，驚訝的看著他，而有些時間沒看到的公爵夫人也吃驚的捂住了嘴：「水龍術是你發的？」

「對不起夫人，我只是忘記關窗戶了。」

克瑞斯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笑聲，她扶著自己母親的肩膀，笑的前俯後仰的指著邁格林：「邁格林，你說，你說你忘記關窗戶了？所以你才發了一個水龍術？」

「我，我。」邁格林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之前沒有學習過吧？」

邁格林無奈的舉起了手來，手上拿著克瑞斯借給他的二級魔法書：「我看到上面有它的介紹，所以試探了一下，沒有想到居然成功了。」

並沒有得到真正的指導，僅僅從一本二級魔法書中就完全成熟的掌握了如何使用水龍術？這種天賦令任何人，尤其是真正理解二級魔法難度的克瑞斯吃驚。

要呼喚水元素，然後讓水元素在自己的意志力下變成自己需要的形狀，比如水龍，這是需要極高難度的魔法元素操縱能力的。

克瑞斯吃驚的問道：「你在變幻出水龍的時候感覺到了什麼？」

邁格林露出了一種很茫然的神態，感覺到了什麼？他思索著，然後回答道：「我感覺到了水龍在空氣中滑翔的軌跡，似乎有些風吹過身邊。」

「然後呢？」

然後？

「然後就散了。」邁格林回答道。

他臉上的神態，讓人有些覺得好笑。克瑞斯歪著頭看著他：「恭喜你，你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有天賦的。假如經過專門的指點，我想你會真正掌握水龍術的。邁格林你才十五歲，我覺得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

年輕的克瑞斯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公爵夫人也沒有發笑。

是的，邁格林一定會有更好的前途的，公爵夫人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邁格林，她也贊同自己女兒的觀點，雖然她不是一個魔法師，但是宮廷內多少著名的魔法師存在？她就算不會，難道還不懂么？

水龍術，顧名思義，操縱元素變出一條水龍來。

但是水龍也因為魔法師的能力而分大小。並且，魔法並非魔術，不是形似就可以的，變幻成什麼樣狀態的物體，就會擁有該物體的特徵才是合格的魔法。

比如水龍，就擁有類似龍的能力，真正的水龍術不僅僅能拍打雙翼卷出冰風凍結敵人，還能從口中從羽翼里射出冰箭，它的利爪還可以摧毀魔法師要攻擊的目標。

歷史上，曾經有一位著名的水系魔法師，操縱近十米翼展的水龍，一舉將萊茵河對岸的蠻荒原軍隊的數十條渡船擊碎。

邁格林剛剛的水龍只維持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不過是形似而已，可是形似已經很不容易，沒有形哪裡有神，難道變化出一頭豬來，它也能在天空滑翔么？更何況邁格林他已經能感覺到了風，要知道不曉得多少的二級水系魔法師要想先形似而不得，更別說能感受到這些了。

看著周圍那些欣賞的目光，邁格林覺得自己無心之間，反而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如果說之前，自己得到了公爵夫人的賞識，而得以進入皇家騎士團的話，那麼現在，自己卻得到了周圍人的尊敬。

自學出水龍術的，剛剛跨過二級魔法師門檻的天才？

自己在帝都的日子，一定不會寂寞了。

他想的很對。

當船隻靠岸后，在博克港口負責接應公爵夫人一行的僕人們，很快就為不善騎馬的邁格林也準備了一輛馬車。

作為年輕的二級魔法師，他得到這樣的待遇不足為奇。

而克萊德學院出具的，整個大陸都認可的二級魔法徽章也在公爵夫人的堅持下，掛在了他的胸口，白色的長袍，淡金色的兩道閃電在他的胸口-交錯著。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坐在馬車上的邁格林靠在柔軟的靠背上，享受著車上的侍女偷看他的時候，那種尊敬欣賞的嚮往目光。白袍隨風飄動，歐羅菲爾在告誡年輕人不要被面前的美色以及這種程度的享受而吸引，這一切都是羅伯特家給予的，而非他自己所得。

「只有自己創造的，才屬於自己。」歐羅菲爾說。

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裡的邁格林在心中問自己的王，自己真正的導師：「那麼魔法呢？」

「當你能像我那樣，開闢一個世界，那麼你就算是真正的掌握了魔法，因為你學會了創造。在你創造的區域內，你將是和造物主一樣偉大的存在。」

「造物主？」

「恩，真正的神靈，真正創造了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的人，包括山川大地，包括星辰河流。我在曾經的頂峰時期，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瞬間開闢出一方天地來，但是那僅僅是用于禁錮敵人的攻擊手段，而不是真正的創造。」

「那麼您見過有人創造么？還有，水晶心內的世界不是您創造的么？」

「那是依據水晶心的構造而開闢，並且因為水晶能容納靈魂的特質才能那樣的，你可不是肉身進入那個世界的。至於見過有誰創造？」歐羅菲爾遺憾的道：「沒有，從來沒有見過誰能，在戰爭年代沒有過，那時候的我已經是最厲害的魔法師之一了。那些偽神更不可能。」

「您說之一？」

「偽神的領袖也是很強大的存在，還有他的妻子，還有我的弟弟，同一時代有很多這樣的存在，以及超越我們的，真正的龍族，理查僥倖殺死的不過是最低等的一種，黃金的巨龍才是真正無敵的存在，如果沐浴了它的鮮血，你將擁有不死之身。這些對你來說目前還沒有必要去了解，做好你自己，小子。」

歐羅菲爾彷彿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不好。

邁格林不敢再多問什麼，他低頭不再在心中說話。

車在搖搖晃晃著繼續前進，騎士們在周圍時而聚靠，時而散開，如同行軍打仗一樣的護衛著車列。公爵別府上的侍女好奇而膽怯的看著這個年輕的二級魔法師，一旦對他的眼睛，兩個小女孩就緊張的立即低頭避讓。

見過露西恩，以及克瑞斯的美貌之後，同齡人中還沒有什麼異性讓邁格林覺得驚艷的。他目前對這些也沒有什麼興趣。

他只是低頭盤弄著自己的手心，心中默默的回憶著歐羅菲爾告訴他的一些魔法口訣。

時不時的有些細小的風球，水珠在他的手心浮現，散去。

看到這一切的侍衛們將他在兩個漂亮女孩中的表現告訴了公爵夫人，公爵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一個男人如果不能收斂自己的心神，仗著天賦就不刻苦，那麼他再優秀成就也不會太大。

而女孩子就不一樣了。

看著坐在那裡的，也在時刻練習著魔法的自己的女兒，公爵夫人有些苦惱，將來什麼樣的男孩子才能征服自己這個優秀的女兒呢？

年輕的二級魔法師可不好找，還是給她找一個英武的騎士做她忠誠的守護者呢？

但是邁格林。

目前來說，公爵夫人還沒有考慮。羅伯特家族很開明，但是不代表她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哪怕是二級魔法師，哪怕祖上曾經很偉大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