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排兵陣妖皇呈韜略 會心魔道火失光芒（中）

妖族大軍的實力的確損失許多，尤其被南無鄉明裡暗裡的打死幾位先天。可即便如此，剩下的先天數量還是與人族差不多，大軍實力更不是人族可比的。

在妖皇的督促下，羽皇等再不能出工不出力，人族迎來了最艱難的時候。

最開始，損失最大的是李平錫的武者大軍。妖皇以山脈、河流為界，將東、渝二州分成數塊，用絨族和水族封鎖界限，用羽族與殘餘的昆族輪番掃蕩。篦子一樣梳了幾次，李平錫就損失了大半兒人馬，餘下的也不敢再輕易出擊了。

沒有他們的襲擾，妖族的血食源源不斷的送上去，九宗壓力驟增。全靠那尚不完善的傳靈陣，調派那些能夠使用遁術的人族修士四處救火。

這些修士被合到一處，專在將要破城之時出現，聯手之下暫時抵擋妖族兵鋒，讓修士們在城破之後可以從容撤退，盡量保存元氣。

雖然如此，人族還是沒有一個關隘可以守到一月以上，不過半年就被打到中都。

更糟糕的是扁舟子。他放出聲音，說繼續與妖族作對只有死路一條，跟著他才能保存人族血脈。還說投降之後，人族修士即是妖族的第六族，只有普通人才是妖族的奴隸。

在見識過妖皇一日一關的攻城掠地之後，見識了妖皇不出手，妖族大軍依然一月一關的破城后，人族修士普遍悲觀，出現不少認可扁舟子的聲音。

妖皇血脈的真相也流傳於人族，更增加了這些人的僥倖之心。每次失去關隘后，都有故意不撤走，等著投奔扁舟子的修士。

這些修士在扁舟子的帶領下反過來配合妖族大軍攻打人族。他們知道許多人族的秘密，更認識許多守城人。動輒有修士在脫離人族陣營的同時，還把禁制破壞了的。

這樣一來，人族只好排查可能叛變的人，一時人心惶惶。

中都是中州最後一城，此城若有損失，九州之地妖族就佔了六個，也就離中原覆滅不遠。為此，中原先天盡數匯聚中都，城中一時集結了數萬的人族精銳。

妖族那頭以羽皇、狨皇、胡太師為首，連同扁舟子在內，也聚集了六位先天。他們率領十倍於人族的大軍把中都圍得水泄不通。

躲在地淵的南無鄉實在無法繼續閉關。不過，他也沒有出去找這些妖族先天的麻煩，而是悄無聲息的來到蕭一鳴的劍廬。

自把洗心殿送給蕭一鳴，劍廬也就移到了洗心殿所在的懸山上。此時日落西山，晚霞相照，給這懸山鑲上一層金邊。懸在先天谷前，弱水河畔，別有一番景緻。

劍廬里，沒有他已經習慣的鋼花四濺，也沒有叮叮噹噹的金鳴玉碎聲，取而代之的是爐火通明，和火苗忽忽的涌動聲。

玉珠在一口水井前用功，把井中水上下牽引，時而湧出井口，時而沉入井下，時而在半空摶成一團，時而在兩隻玉手間流淌。南無鄉認出這是他修行用過的長生泉。

想是專心致志，玉珠沒有發現他的到來。這讓他鬆了一口氣，悄悄來到蕭一鳴身邊。

蕭一鳴守在劍爐前，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一條已被燒紅的劍胚。藍涅在旁邊操縱爐火，另有一個南疆修士抱炭立在一旁。

還有靈天寺的苦智和尚，正在用功法淬鍊一口銼刀，地師府的石道堅拿著兩塊金色石頭互相打磨，儘管這兩塊石頭已經比鏡子還光滑了。

這幾個也無暇理會他，只有李精微從劍爐一邊的茅草廬里走出來，把他招呼進去。道：「聽說了黎道友的事，此番深入虎穴，其勇不比你刺殺妖皇差啊。」

「雪兒的膽子向來比我大。」南無鄉說。想到黎明雪，他情緒又差了一些。

李精微見狀轉移話題道：「你來的巧，今夜正好第一次萃火。蕭師弟說這次淬火之後，就能知道此劍的成色了。」

「是么？」南無鄉果然一喜，這個進度比他想象的快些，「那我就聽一聽蕭師兄的評價再說。」

他上次來時看到的還是四塊鐵。按蕭一鳴的說法，每種奇石的性質不同，直接鑄是鑄不到一起的，就算勉強粘合，淬火時也會崩裂。每裂一次都要重新修補，每次修補又會損失靈性，次數多了還會連材料一起廢掉。

不過，每樣材料都有物性與靈性，在不與外界發生靈力或者材質交換的情況下，兩種性質的總和不變。蕭一鳴鑄劍不用考慮材料的靈性，所以用玄火爐改變了四種材料的靈性，均平了四種材料的物性，這樣四種材料就不會有顯著的排斥了。

聽著簡單，做起來當然困難重重。蕭一鳴在地師府煉好材料，回劍廬后又大耗心力的處理幾種材料，先或折或扭，或卷或伸的各自鍛打一通，才把四種材料按陰陽表裡的配合成一塊。以保證鍛造出事先設計的符文。

這些符文是他二人反覆推敲揀選的，有的來自他的心口，有的來自天書、地書等典籍，有的來自鈞天劍等各樣靈寶，都是能溝通天地之力的靈符。

「夜色尚淺，你再與我說說兩族戰事吧。自你上次離開，他們慢慢都忙了起來，唯獨我燒了幾爐炭就沒事兒了，要等此劍第一次淬火、打磨之後，才能開始製作劍鞘劍柄，可把我憋壞了。」李精微又道。卻是知道南無鄉面對數重壓力，有心開解一二。

「上次離開后我也沒出過地淵了。不過，現在整個中州就剩中都一座城池了，形勢倒分外明朗，我還真可以說一說……」南無鄉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件件講了出來。

話匣子一開，李精微也為人族的處境擔憂起來。自妖族入侵，南無鄉就用自己的關係，把大批中原百姓遷往南疆。時到今日，南疆再容不下更多人口，否則就要引起百姓間的騷亂了。

而自晉州失守，中州的百姓也只好遷到甘、涼、雍三州。這三州地廣人稀，倒裝得下這麼多人，卻沒有太多的名山大川做屏障。

妖族打下中都只在早晚，到時他們是南下南疆還是西進三州就說不定了。若是南下，南疆的地勢還好些，若進軍三州，真可謂長驅直入，這些百姓將成待宰的羔羊。

不覺間繁星高掛，兩人各自無奈時，一聲水入油鍋般的爆響傳入耳中。尋聲望去，見一朵白色的蘑菇雲自懸山上騰空而起，下面照應著些許靈光，宛如五色華蓋，籠罩全山。

二人出了草廬，卻見蕭一鳴、玉珠等都圍在一口水井邊，就連藍涅也全神貫注的。

南無鄉二人來時，那水井已經乾涸一半兒，還在持續生出串串水泡，上升，然後破裂。

等水泡不再出現，蕭一鳴用鉗子夾出一個灰了吧唧，還帶著四個彎，怎麼看都不起眼的劍胚。這讓南無鄉生出些擔心，他可就指望此劍了，千萬別出岔子。其他人也都有些失望的樣子。

蕭一鳴比他們更加關心，捧起來映著星宿的光芒細看。過後鬆了一口氣，顯然是成了。

眾人這才看見南無鄉來了，各自打了招呼。唯玉珠冷哼了一聲，讓無鄉不知如何是好。蕭一鳴見眾人擔心，解釋道：「彎了調一調就好，不出裂縫就可以。」

說著把劍胚放回爐中，爐火烘烘燃起，不等劍條變紅，就拿出來在鐵氈子上打了打，幾下之後果然直了。

蕭一鳴又反覆看了幾次，在劍條上一彈，劍胚在一聲脆響中脫去一層脆皮。頓時心情大好，才把劍胚拿給南無鄉道：

「此劍的四種材料用玄火爐均平了物性，除非與外界交換，否則物性與靈性的總合不變。淬火時先受火精又受水精，正是從外界獲取靈力，固化靈力的過程。劍胚受這股靈力所激，自然要彎掉，否則就斷了。」

「曲則全，直則斷，合修行之理也。只是反覆四次，未免太耗心思。」南無鄉恍然道，修行上不也是這麼回事么。

「每次淬鍊都會讓此劍的靈性躍升一個層次。這次淬鍊后，就把那枚玄朝印璽的性能發揮出來了，剩下的三次淬鍊也是為了發揮另外三種材料的性能。再經粗、細、精、微四次打磨，就可以把符文層層打磨出來。師弟著急的話，只需等上幾天，第一次打磨之後，此劍也能有一件靈寶的威力了。」

「好飯不怕晚，這有什麼好著急的。但既然還要幾次淬鍊，我就先處理別的事了。就不知還需多長時間才能裝好此劍。」

蕭一鳴指了指星空道：「這是最適合淬劍的夜色，要再經歷三次這樣的夜色才能淬鍊好此劍，再打磨一個月就能把劍裝成了。」

南無鄉心中有數，與眾人道了聲辛苦，就轉身離開了此地。其他人尚好，唯獨一直沒有說話的玉珠有些戀戀不捨的。

她卻不知，南無鄉正往她的洞府去了。

南疆的十萬大山隔開了妖族入侵的烽火，南海還是那樣廣闊，平靜，幾乎沒有變化。只是青竹島周圍多了些成精的魚蝦，卻是玉珠走火入魔時放出的妖氣點化的。

這些蝦兵蟹將大多已被隱居南海的修士瓜分，擒回去看守洞府了。也有些還守在青竹島附近的，打著玉珠洞府的主意。

南無鄉悄然來到洞府入口，見他留下的封印果然被人啟開了。取出九竅玲瓏塔來，將整座水府定在一道金光下，而後破開宮門，沖了進去。

他才進入水府，就有另一道雷光從上面沖開水府，撞到九竅塔布置的金光上，被破了雷遁，正是南娃。望著水府上面，才被自己打出的洞口，一臉不滿道：

「南無鄉，妖皇快把中原滅了，你放著他不去招惹，卻在我修行的關鍵時候找我麻煩，真是乘人之危，那張假仁假義的臉還要不要了。」

「哈哈！你我之間哪有什麼要臉不要臉的。」南無鄉持著道火長明，大笑著追出水府，「自配合你奪了長戟，也給了你半年時光演練，是時候分出個真假了。」

話落一揮劍，一道金色劍芒橫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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