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一刀殺了我算了
方雅晴臉上悄然印上了圈紅暈。
「老實待著，別打鬼主意，明白嗎？」他薄唇輕啟，吐出了幾個字，笑意瞬間溢滿了整個瞳孔，似乎十分滿意方雅晴的反應。
方雅晴猛地將他一推，站起身怒視道：「你……」
她想了半晌也想不出罵人的話來，只能作罷。
算了，要冷靜，面對這樣的男人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柯景辰笑眯眯地抬了頭，精緻的五官像是能發光似的，臉上的每一條弧線都在召喚著方雅晴靠近，開口道：「我怎麼了？」
「老狐狸……」方雅晴後退一步，撇開眼神，不去看柯景辰的表情，也忍著不被他的語氣給影響。
誰規定只有女人可以成為狐狸精的？她覺得柯景辰說不定就是狐狸變的！這渾身上下的精明和騷氣，不是狐狸是什麼？
柯景辰也不同她計較，反倒心情頗好的問她：「這次算你救我一命，你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
想要的東西？
方雅晴撇嘴，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了，柯景辰肯給嗎？
「算了吧，我沒什麼物質方面的需求，我真的想要的你也不想給。」方雅晴聳肩道。
「說說看。」
方雅晴看了他一眼，「自由，你給嗎？」
柯景辰的笑意在嘴邊緩緩收了收，看著方雅晴沒有說話。
方雅晴想了想，上前一步道：「柯總，現在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明廷那邊是你的地盤，沒有人會知道任何消息，而且我相信你做事情縝密，該處理的東西都已經處理了，就算我現在去報警，警方應該也不會相信我的說辭，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我瘋了，不是得不償失嗎？我沒這麼傻，知道現在報警已經沒用了，你也不用擔心。所以你就放了我吧？至於你需要的女朋友的角色……門外剛好就有一個。裴月雲肯定比我負責，比我用心也比我心甘情願，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嗯。」
「你留著我也沒有什麼用處……你說什麼？」
驚喜來的有些太快，另方雅晴來不及反應。
她直勾勾地盯著柯景辰的方向。
剛才她沒有聽錯吧？他是答應了嗎？！
「沒聽見？那就算了。」柯景辰愜意十足的往後靠了靠。
「不不不聽見了！」怕他反悔，方雅晴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手指在放上門把的一瞬間，卻是停了片刻。
掃走心中的異樣，她推開門，踏著眾人的視線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
半小時后。
方雅晴拖著疲憊的身體踏進了自己的出租屋，這幾天被柯景辰使喚，生怕在夢裡都聽到那男人的聲音。
之前總是擔心受怕睡不好，這會兒放鬆下來倒還有些不習慣了。
想到柯景辰，又想到那一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對他下手的敵人……
方雅晴眯了眯眼，終究還是將自己心裡的不安給按下了。
兩天後。
屋外的門響了。
方雅晴從床上跳下，門開的那一殺，笑容卻凝固在了嘴角。
柯奶奶？
「小晴，方便和我說兩句話嗎？」柯奶奶滿臉的倦容，倚在門外。
方雅晴動了動自己的指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您說。」方雅晴道。
「奶奶能求你一件事嗎？」柯奶奶抬頭，「孩子啊，景辰住院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會有自己的獨立病房，條件不苦，奶奶在他房間旁邊單獨給你開一間，你去醫院陪陪他可以嗎？年輕人有點小爭吵都是難免的，景辰的脾氣我也知道，倔得很……看在這一次他生病的份上，你能不能先低低頭？」
爭吵？低頭？
什麼意思？
方雅晴怔愣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柯奶奶說著，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蒼白的銀髮在方雅晴的視線中晃動著，眼角的淚光滑過臉上的褶皺，看起來又老了幾分。
方雅晴有些不忍，伸手拿過帕子替柯奶奶擦了擦，輕聲道：「柯奶奶，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景辰已經絕食兩天了，不吃不喝，說什麼也不聽，你走了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病房裡沒有出來過……」柯奶奶說著，再一次抹了抹眼淚，「你說這病還沒有好，這樣怎麼受得了啊……」
柯奶奶的話信息量太大，另方雅晴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柯奶奶伸手緊緊攥著方雅晴，面帶淚水道：「小晴，奶奶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們景辰？他缺點很多，但是骨子裡是個善良的孩子……」
方雅晴在心底嘶吼，有苦難言——奶奶啊！這個善良的孩子殺了人啊！
「如果他有什麼做的讓你不開心的地方，奶奶在這裡替他道歉了，給你賠個不是好不好？你別往心裡去……」柯奶奶說著，腿突然軟了，朝著方雅晴的方向順勢跪了下來。
方雅晴嚇一跳，立刻伸手將奶奶撐了起來：「別別別！他沒做什麼讓我不開心的事！別這樣！」
「那你是答應回去了？」柯奶奶抬眼，渾濁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希冀。
方雅晴手指一顫，咬了咬牙，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一小時后。
醫院。
「砰！」VIP病房的長廊傳來一聲巨響，某間房門被一腳踹開，門在牆上回彈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走道，震得每個人心底都是一顫。
方雅晴黑著臉站在病房門前，視線盯著面前那個一派閑適的男人，看著他紅潤的臉頰和飽滿的精神，打死都不相信這是一個已經絕食了兩天的人！
「柯景辰……」方雅晴用盡自己最後的忍耐力將門關上了，咬牙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你玩我呢！」
柯景辰的視線移開了自己手中的筆記本電腦，笑意盈然地看著方雅晴的臉，輕輕點了點頭：「是呀。」
是呀？是！呀？！
方雅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見了什麼，臉皮有多厚，心思有多下流才能用雲淡風輕的表情說出這兩個字？關鍵是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接了！
「你個混蛋！你這是絕食了兩天的樣子嗎？！」方雅晴咬牙，眼神一轉，突然定在了床底——如果她沒有看出錯的話……床底下露出來的那個袋子……應該是……一個食盒。
她抬頭，就差仰天長嘯了。
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耍得團團轉，還毫無還手之力。
「坐。」柯景辰看了看自己床邊的凳子。
「坐？」方雅晴被點燃了最後一根理智的線，咬牙怒吼道：「你讓我怎麼坐！我現在還坐得下來嗎？你一刀殺了我算了！」
柯景辰看了她一眼，態度依然是閑適自得的，淡淡開口道：「我也是被迫無奈。眼下的情況，除了你，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就像脹滿的氣球突然被戳破了一般，方雅晴瞬間就靜止在了原地，發不出聲音了。
她承認這一句話和剛才他臉上的表情戳到了自己心底深處的某個東西，那一句「我沒辦法了」，太不像柯景辰會說出來的話。
有多無奈，才能堆出剛才那個雲淡風輕的表情？又是經歷了多少次的驚慌失措，才能練就現在看什麼都一臉漠然的本事？
她抿唇，目光閃了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柯景辰突然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一轉，屏幕面向了方雅晴。
方雅晴一驚，瞪著屏幕的方向張開了嘴——這是……那天殺人現場的監控？！
屏幕上，柯景辰正低頭拔刀，也清晰地映出她的探頭的身影，場面依舊血腥而恐怖。
「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方雅晴一陣毛骨悚然。
「安靜點。」柯景辰將電腦拉近，不再言語。
方雅晴只能忍著自己強烈都不適繼續往下看。
屏幕上繼續動著，那個男人胸口的刀已經被拔出來了，隨即身體一動，坐了起來。
「詐屍了？！」方雅晴指著屏幕，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