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見的秘密
會議室內依然煙霧漫漫,門外遠觀,仿似有火情!
曲江:「今天青華值晚班,要不我現在就下去醫務室,問問她意見,幾分鐘的事。」
眾人思忖之下,也覺得曲江在眾人中條件最合適。
「不過我還有一點補充。」高建國接著:「列席的各位,除了秦遠山太困難,其餘各人每月交給曲江五塊錢,就有二十塊,孩子伙食就能開好些,大家有沒意見。」
都沒問題,唯曹起面色略變差點蹦起來,心想:「我剛調來呀,羅永勤我就見過一次,這招誰惹誰了,你高大炮嘴皮一碰就五塊,我家也仨娃呢」。不過也不好說啥,五塊錢是不少了,雜醬面才一毛二能吃四十碗了。
曲江作為政委對於大家情況是了解的,見狀就道:「用不著用不著,我和青華都有工資不會有問題的,如果真遇到困難我會提出來的,行,那我先下去問問。」
曲江心想,我與青華近九十塊,若還拖同志們後腿,那覺悟就太低了。
不到一根煙的功夫,曲江就回來了:「我愛人同意了。」看來他愛人汪青華是真疼那孩子。
曲江:「關於羅家在天台那位長輩,我認為還是應該通知他來一下,見見孩子,聽聽他的意見,畢竟他和羅永勤有頗深的淵源。」眾人聞后各自點頭言善。
唯秦遠山:「他若提出要領走孩子的話我會堅決反對,那可是個道士,而且孩子若跟他,戶口轉回去的話,可就成農村戶口了。」
「不會不會,已經一致同意曲江同志來撫養,讓他來一是讓他知情,二是小見有權知道這位長輩的存在。」魯胖子篤定:「商量差不多了,現在想想怎麼把羅小見給穩住,那娃兒很靈醒,誰出馬。」
曲江想了想:「我和老高一塊兒吧,就按設想的那樣說,希望能瞞久點吧,等孩子長大些成熟點,再告訴他真相,我想,以後他也會理解我們的。」
高建國:「那行,散會吧,呆會秦遠山把孩子帶……帶老曲家吧,我家人多了些。」
羅小見撫著小肚皮往綜合大樓慢慢而行,一路上胡思亂想著。
腦袋裡不時閃出的記憶碎片畫面,他不懂是怎麼回事,也沒告訴別人,好像與生俱來,這使他多了很多新奇事物感觀,但又限於年齡的理解能力。
畫面提供素材,他負責參觀。
可這在精神上也是一種負擔,猶如強加了一個破碎靈魂在身體里。
在幼兒園、在操場、在家,只要一個人時就愛發獃、走神、傻笑,也不怎麼活潑,那是因為沉浸在那些新奇物事記憶畫面中,思考著人生。
這使很多老人們覺得這孩子有癔症,勸羅永勤多帶孩子去文殊院和青羊宮燒香拜拜,羅永勤誰呀,無神論者,你家孩子才有病呢,我兒子聰明著呢。
那個漢堡看著可真好吃,等長大了要買好多,吃一個扔兩個,對,一個打魯胖子一個打高老虎,哼,看完壩壩電影后,居然用他們搓過腳的手來揪我的臉。
再給干姑一二三花、艷子姐、劉叔王姨、反正對我好的一人一個。碎片畫面就象在蠱惑著他,讓他不停想要擁有那一切美好。
摸摸自己有點撐的肚皮,哎呀……走過了,以後有事時得注意少走神。
返身向背後綜合大樓摸去,這裡離軍區大門也就二百米了,斜對門靠近大門處就是接待大樓兼招待所。
那裡一樓是好地方,軍屬百貨副食品供應站,令人嚮往之地,隔壁郵電辦事處,沒意思,不能吃。
會議綜合大樓一樓分佈醫務室、文化室、閱覽室等,樓上面基本就是不同級別會議室,和一間很大的放映室,放電視的,電視在現今絕對稀罕物,黑白的,只有二八頻道,近百平米房內站滿兵哥或家屬,小見擠著看過一會兒,沒意思,還不如自己走會兒神呢。
綜合樓延大路往裡百來米就是整個區的交匯,大花台上毛爺爺偉岸的站在那裡揮著手。
走到醫務室門口偷瞄一眼,是汪姨值班。
「汪姨好。」
「哈,小見啊,怎麼跑這兒玩了。」
「汪姨我肚子有點脹。」
「過來我看看,以後就叫姨,這樣才顯得親熱,行嗎小見。」汪青華已是知情的了,先拉一波關係。
「哦,好。」經過大致檢查判斷,確定這娃是有點吃撐了,不由皺眉:「小見,你是小男子漢了,以後遇再好吃的東西,也要記得飽足,和做事一樣,要留餘地。」
「哦。」似懂非懂。
揣上兩小紙葯袋和磨著要來的兩顆山楂丸蠟球,愉快的返回秦家,汪姨說山楂丸用處不大,那就給一二花姐當糖吃好了。
爺爺像右轉散布著營房、宿舍區、家屬區、操場、食堂等,左轉那邊很多倉庫、汽車。後面那邊很多菜地、豬舍。
天還沒黑盡,操場上很多踢足球的,是很多.....很多人踢一個球,怕有三十來個吧。
踢球在這時,民間懂規則的都少,運動員除外,都是瞎踢,過腳癮,小見從碎片畫面了解到以後踢球能有出息,我要讓爸爸買個皮球。
回到秦家,房子外搭個桌子加爐子就算廚房了,裡面一間半房,面積總共就約四十平,五棟家屬樓基本每家差不多,只有團以上的稍大十平左右。
掏出兩蠟丸:「給,一花二花姐。」
「山楂丸子。」兩丫頭正在外面隔間坐床板上寫作業,磕開蠟皮剝乾淨扔嘴裡,用力咀嚼吸吮那少許甜味,二花六歲多正掉門牙呢,卻依舊很開心,這玩意兒是少量糖霜、植物油、灰面、山楂揉製成的,苦味還是挺重的。
但物質缺乏,父母若從廠里或醫院開一盒回來,大多是被小孩把它當糖吃,放九十年代后,至少城市孩子基本不會吃,山楂片都比它好吃多了。
小見進裡屋逗弄著床上的三花,我要學踢球學掙錢,買好多好多東西,給那些對我好的人。
「干姑干姑,三花拉粑粑了」,怎麼沒人?
「我來,」九歲多的一花進來提起三花雙腿,「媽去後面樓李嬸那兒幫挽毛線去了。」麻利地換上一張粗布尿布。
小見聽到挽毛線就是一激零,最怕這個了,平伸雙手將買來的一紮線繃住,大人抽出線頭挽成一線團,但一紮線肯定是多處打結的,要慢慢理,而手得一直綳著。
前幾天供應站到了一批軍屬特供特價便宜毛線,干姑為了給秦叔一二花一人打一件,發狠買了八斤多。
小見看別人繞,覺得這像一種速度運動,自告奮勇幫忙,結果差點沒繞哭了,活活兩小時十幾扎線,流暢時隨線上下左右擺動兩手,卡住時繃緊讓干姑理順,賣萌的委屈,干姑卻無動於衷,從此,珍愛雙手,遠離毛線。
秦遠山回到家,見老婆沒在,正好,「小見跟我走。」
「去哪兒啊,秦叔。」
「去你曲伯伯家。」
啊?又不是飯點兒,去曲大黑臉家幹嘛,雖然曲伯伯看著挺白,也挺和......和什麼的,可很多人背地裡都叫他曲大黑臉。
「艷子,去副食站稱斤白糖,待會兒等你*媽下班一塊兒回來。」一張紅色拖拉機一元票遞出。
「那我能買個蔥油餅嗎?」
「剛吃完飯多久?吃什麼蔥油餅。」
艷子嘟著嘴就要出門。
「艷子,買,高伯伯說可以買」,轉頭瞪著曲江:「孩子吃個蔥油餅而已,五分錢,你至於嘛?」
艷子再次看向老爹。
「行行行,買,去吧。」
「歐……..」八歲的艷子開心地蹦蹦跳跳走了。
「孩子應該從小培養艱苦樸素的精神,不能慣實,而且她這是人來瘋,見你在這兒故意提的,平時讓買東西可不敢提要求,小孩子小學畢業前要盡量少零花,這是塑型階段。」
「五分錢蔥油餅而已,這就又上綱上線了?你家艷子我看聰明,能判斷形勢會藉助外力,哈哈…..咦,不對呀,你後邊幾句…這小見放你家..…」高建國撓著頭。
「哎呀,你就別擔那麼多心了,保證白白胖胖的,想好待會兒怎麼應付,我說還是你說。」
「嗯……我說吧,他有點怕我,我能唬住他。」高建國點上煙自負地說道。
「小見進去吧,秦叔在門口幫你們站崗。」秦遠山撫著小見頭,盡顯慈愛之樣。
小見撈開糖紙紮成捲兒的自製門帘,鑽進屋,秦遠山關上了門。
入內,一眼望見高曲二人,這啥情況啊,咋個高老虎在裡面呀,眼珠轉了轉,我沒幹啥呀。
甜甜的叫了聲:「高伯伯,曲伯伯。」
「嗯,乖」,高建國盡量和藹的笑著:「小見滿五歲沒?」
小見覺得他笑得比哭都難看,不由有點虛,訕訕地:「爸爸說還有幾個月。」
曲江拿著一方形餅乾鐵皮盒走出:「來,自已隨便抓。」
是糖,「謝謝曲伯伯」,毫不猶豫雙手各抓一把放左右兜里,可惜手太小,總共就抓了十來顆。
右手伸出再次單獨拿了一顆剝開含口中,話梅糖,酸酸的。艷子姐每天都只能吃兩顆,汪姨說小孩不能吃太多糖,壞牙。
高建國以前跟小見接觸得少,不由有點兒愣神,羅永勤平時咋教育孩子的?
「嘿嘿」,先裝個傻,「謝謝高伯伯曲伯伯」,再次感謝一個,此乃吃喝他人不二法門,不能讓人覺得吃他們都是應該的,要讓請主覺得..你懷著一感恩的心,那麼…再吃不難。
二人對望了下,這孩子完全不懂啥叫客氣啊,大家都說這娃很精靈,傳言誠不我欺。
作為家屬區專業蹭飯第一人,客氣?那玩意兒能吃嗎?羅小見可是個實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