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2章 番外：心安即是歸處30

顧明城緊閉著雙眼，眼窩深陷，顴骨處的幾塊老年斑很是明顯。若不是呼吸機發出聲響，真讓人懷疑他已經安然離世。

「爺爺……」

顧熙然鼻腔發酸，淚水在長睫上凝成了一排晶瑩的珠花。

呼吸機的聲音混亂了起來，氧氣面罩上的白霧也厚了許多。

顧明城的眼皮動了動，但依然沒有扯開。

「爺爺，我是熙然，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顧熙然握住了顧明城枯瘦的左手，紅著眼睛哽咽道。

顧明城的手指輕輕得動了兩下，嘴角若有似無的蠕動了一下。

「爺爺，你好久都沒有看到我了，難道就不想看看我嗎？哦，對了，還有小葉子，她也回來了……」

病房裡的其他三個男人心情愈發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凝著化不開的悲傷。

即便是顧年時，見過太多的生老病死，此刻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冷靜淡然。

已經油盡燈枯的顧明城面對孫女的呼喚，終於艱難得扯開了眼瞼，但也只是稍稍扯開，眼皮無力得眨動，好像隨時都會再次闔上一樣。

「……三……」

顧明城說的含糊不清，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齊齊站在了床頭。

「爺爺，你說什麼？」

顧熙然低下頭去，耳朵靠近了氧氣面罩。

「……三……」

顧明城艱難得張嘴。

隔著氧氣面罩，顧熙然實在聽不清他說什麼。

「爺爺，不著急，您慢慢說。」

「……三……咳……」

顧明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醫療儀器上的數值開始急劇變化。

顧年時見狀便知情況非常不好，清雋的臉上多了一抹焦色。彌留之際，顧明城到底想要說什麼？

「三？」

顧熙然似乎聽懂了顧明城的話，不由抬眸看了一眼顧政赫。

「三叔？」

「嗯？」

顧政赫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老爺子竟然開口叫自己。就連顧敏赫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老爺子有什麼要交待的，不是應該對他這個長子說嗎？

「爸，我是老三……」

顧政赫低下頭去，不安開口。

「熙然……」

顧明城掀了掀浮腫的眼皮，定定得看著顧熙然，艱難得叫了她一聲。

「這？」

顧政赫有些懵圈得看了自己侄女一眼，而後掉頭對著自己的大哥疑惑道。

「大哥，爸爸這是？」

「熙然……」

顧明城再次開口，渾濁的眸光一下清亮了許多。

「爺爺，我是熙然。您說。」

顧熙然雙手緊握住顧明城枯瘦的手，含著眼淚對著他微笑道。

「你和葉三……」

顧明城已經很是努力，額角青筋都迸露得厲害。但終是臨近油盡燈滅的那一刻，已只剩一口殘氣存在心中。

顧熙然瞳仁一縮，心尖似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顧政赫和顧敏赫沒明白顧明城到底想要說什麼，一旁的顧年時卻聽明白了。垂眸看了顧熙然一眼，只見她眸光發滯，緊抿著唇。

「姐。」

顧年時小聲提醒了顧熙然一聲。

顧熙然抬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對上了他清潤的眸光。

「爺爺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顧年時半蹲了下來，左手覆在了顧熙然的手背上。

「葉三不錯……你不要再……」

顧明城話未說完，瞳仁一陣劇烈得緊縮，繼而闔上了雙眸。被顧熙然握著的那隻手冷涼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