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大地的角落

一個由暗黃色的石柱支撐起來的大門前，薩貝里安佇立了許久，進入那扇大門的每一個台階都讓他猶豫。

為了今天的會面，他今天穿戴好了一身龍鱗織成的法袍，華麗且十分合身，每一片光滑的鱗片上都閃耀著暗影之芒。

此時此刻，他覺得周圍無比的安靜，再也沒有那陣陣低語，再也沒有那惱人的宣言和勸解無時不刻圍繞在耳邊，這讓他都有些不適應了。

但更讓他不適應的是那個他不得不面見的存在。

恩佐斯已經死了，他告訴自己，黑龍的詛咒已經結束，困擾著艾澤拉斯千千萬萬與暗影有牽絆的種族的噩夢都結束了。

「薩貝里安親王。」一位穿著暗綠色鏈甲，手持圓盾和權杖的牛頭人說：「他還在等著您。」

「我知道。」薩貝里安說：「我不需要元素守衛陪伴，你們就在這等著就好，不必進去。」

「因為，父親不會傷害我。」

「既然您這麼說……」

還沒等元素守衛們說完，薩貝里安便用一次深呼吸緩和了心情，在薩滿祭司們略帶擔憂的眼神中踏上台階走進了大門。

與規整的大門不同，通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後進入的大廳與一間粗獷的巨大山洞無異，焦黑的石壁，裂縫的地面，時不時湧出來的熔岩和白氣，空氣中瀰漫的硫磺味，讓薩貝里安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點「家」的味道。

山洞的中央，一個由凝固的黑色岩漿粗略地堆成的王座上，一個男人癱坐在那裡，看起來在沉睡當中。

數條元素鎖鏈緊縛著他的四肢和脖頸，其身上的黑色鎧甲像是一條條蟒蛇纏繞在灰燼一般的皮膚上，護胸鎧上流動著血液一般濃稠的暗金色的火炎，稀疏的黑髮一直流到王座上，與洞頂上落下並堆積起來的黑灰凝在了一起。

「父王。」

薩貝里安輕輕低頭。

「薩博。」

耐薩里奧睜開雙眼，眼眸中燒起的烈焰將整座岩石廳堂都照亮了幾度。

「恩佐斯已死，束縛在我族身上的鎖鏈已經斷裂，希望我擅自讓刀鋒山的黑龍軍團返回艾澤拉斯的決定沒有冒犯您的本意。」

耐薩里奧哼笑了一聲，那笑聲幾乎就是翻滾的岩漿爆開的咕噥聲。

「既然你可以領導黑翼了，還來找我做什麼？」

「奈法利安和奧妮克希亞已死，黑翼龍族群龍無主，我只是被遺棄在刀鋒山上的黑龍們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推出來的隊長罷了。」

「遺棄。」耐薩里奧咀嚼著兒子所用的這個辭彙，問：「你記恨我。」

「是的。」薩貝里安毫不掩飾地道：「你認為你為了逃命，將上千條黑龍拋棄在外域做對了嗎？」

「現在刀鋒山上的成年龍只有幾十條了，父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幼龍和雛龍，其中有相當數量都是從塵泥沼澤，那個老妖婆手裡接過來的龍蛋孵化的！」

黑龍之父盯著薩貝里安的雙眼，嘴角抽搐卻一言不發，不知道是惱怒，還是其他更為複雜的感情。

「辛薩尼亞，奧妮克希亞和奈法利安，他們所做的一切實驗，除了讓無數同族淪為一次次實驗失敗的犧牲品毫無意義，現在連靈翼龍族都在敵視我們，他們本來是黑龍的後裔。」

說完這些話，一股強烈的緊張感攥住了薩貝里安的龍心，在恩佐斯死前，他從未想過能夠這樣與父王對話，那個視一切生命為草芥，只想要向阻攔他獲取力量的傢伙復仇的魔王很少在意兒女們的感受。

然而，就算在最瘋狂的時候，耐薩里奧也在嘗試壯大黑龍的種群，當親兒子提到他這幾十年來的所作所為讓黑龍近乎滅族后，他也沉默了。

「她死了？」

「是。」薩貝里安堅定地回答：「她已經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誰殺死了她？」

「我。」

聽到這個回答，耐薩里奧又冷笑了一聲，他伸出手去撫摸著兒子的黑髮說：「你殺不死她，薩博，你雖然很強大，是我手下最強大的戰士之一，但你殺不死她……」

「而且，她恨你，她恨她的孩子都死了而你還活著，她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有人幫你。」

薩貝里安本不想提起卡塞恩在奧妮克希亞之巢的參戰，但父王輕而易舉的戳穿了他的謊言，使他不得不將實話和盤托出。

畢竟如果耐薩里奧打算走出這個封印，重新統治黑翼龍族的話，與卡塞恩的相遇是必然的。

「是卡塞恩·日蝕，一個惡魔。」

「我聽說過他。」

耐薩里奧抬起頭來，纏繞著他脖子的元素鎖鏈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好像隨時都要斷裂似的。

「恩佐斯在死前，曾呼喚我去消滅卡塞恩·日蝕，它向我講述了許多關於那個半惡魔的故事，並告訴了我他的弱點，他所珍視的，他所在意的……」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上古之神已經失去了效忠的意義，它們被一個個像畜生一般宰殺，這說明其沒有使這個世界獲得真正自由的能力，它們不過是一群過客，就像是賜予我們力量的泰坦守護者一般，遲早都要退場。」

「因此我直接回絕了恩佐斯的提議，並看著它在絕望的呼喊中死去，像一個無力改變命運的凡人。這更證明了我的決定，我不會向一個會掙扎著求饒的悲慘角色效命，那令我感到噁心。」

聽到這些話，薩貝里安心中受到極大的鼓舞，那個願意掌控命運的大地守護者很可能已經回來了，他在乎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尊嚴，更重要的是他如今願意把艾澤拉斯的命運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

耐薩里奧繼續說道：「那些薩滿祭司不會輕易讓我離開這個地方，你要讓黑翼龍族重新壯大起來，薩博，你做的很好，我希望你能繼續堅持下去。」

「我一直在為此努力，父王。」薩貝里安回應道：「現在我將遵照您的命令行事。」

「艾澤拉斯已經沒有我族的位置了，萬年的仇恨不會讓其他種族允許你們繼續在這裡繁衍生息，德拉諾是一個絕佳的地方，你已經在那裡落腳生根，讓辛薩尼亞和奧妮克希亞的骨血繼續在那裡生長吧。」

「另外，前去黑石山以東的那片沙漠，你的妹妹尼希昂卓拉還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