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7年
?中午12點,沒有一絲風,天氣正是熱的時候。
高哲記得頭髮大概三個月沒洗了,有點癢,不自覺用右手撓了撓,摸摸自己的鬍鬚,有兩寸多長。
上身穿一件從垃圾桶撿來的紅色背心,下身是一個黑色的七分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鱷魚牌皮鞋。
上個月下雨,右腳前麵皮鞋被水浸濕后就開了,張著大嘴,這一身打扮,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一中午乞討到了3塊錢,有點,點背,在天京火車站天橋上,看著一雙雙腳。
皮鞋,涼鞋,運動鞋,各式各樣的鞋子匆匆而過,伴隨著嬉笑聲,小販的叫賣聲,熙熙攘攘!
從一年前出事,從公司寫字樓上跳下來下來,摔折一條腿開始,已經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當時經歷了生意的失敗,跳樓自殺,沒死成,從醫院出來,高哲就自暴自棄流落街頭,跟所有人都斷了聯繫。每天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苟活著。
有一天是一天的活著。
已經到了飯點,高哲收回思緒,打開自己的背包。
從裡面拿出兩個饅頭,一瓶豆瓣醬,一個勺子,一個水杯,裡面是自己早上接的自來水,還有多半瓶。
饅頭是昨晚買的,有一點硬,有一點餿的味道,有一點壞的感覺,用雙手掰開兩瓣,然後用勺子粘上醬開吃。
高哲覺得自己的一生雖然苦,但是,他從來沒有怨天尤人!
吃完飯,在橋底陰涼處睡一覺,然後去下一個天橋。
兩點多,路上車少了很多,迎面過來了一對夫妻,大概二十多歲,手裡拉著行李箱,背著雙肩包。
一邊走一邊催後面的小女孩:快點小雨,跟上,馬上就要到站點了,別誤了車」
兩人急急忙忙的拉著行李箱。身後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梳著兩個馬尾辮。
忽然一張一百元的紙幣從小女孩手上掉了下來,被風一吹,滾到了高哲腳下,本能的高哲想去撿。
但地上的百元紙幣像是在戲耍高哲一飄再飄,終於定住了,高哲來不及思考,緊跑兩步,彎腰剛要撿。
緊接著,聽到剎車聲,看見一輛紅色的轎車撞向自己,聽到了頭把玻璃撞碎的聲音,後腦勺撞擊地面的聲音......
「啊啊!」高哲滿頭冷汗,又一次在1987年的清晨里驚醒過來。夢裡的一切纖毫畢現,就如同發生在昨天。
清晨,屋子裡煤炭燃燒產生的獨特氣味順著屋子裡流動的氣體傳送進高哲的鼻子里。
身下是80年代獨有的硬木花紋老式架子床,床身和架子相結合夏日蚊帳可以從上面放下。只是現在剛初春,蚊帳也就收了起來。
床上鋪的是一床已經發黑破舊的棉絮,上面蓋著印花床單。
他拍拍雙腿想站起來,但雙腿發生髮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扶著床邊的雕花架子,高哲才勉強適應虛弱的身體,顯然,因為高燒和幾天沒有進食,讓高哲現在這副身體已經虛弱不堪,雙腿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身體的重量。
房間里沒有鏡子,只有床邊的一個人高的鐵架子上放著一盆清水。
這是南方人獨有的洗臉台,架子上放著幾條已經起球的毛巾,雖然破舊,但是乾淨。
高哲掙扎著慢慢地走到鐵架子旁,打算洗把臉。
「這!這!~」高哲受到驚嚇的說不出話來。
高哲後退了兩步,又不敢相信的再次走到鐵架子前。
清水中浮現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濃濃的眉毛,圓眼高鼻,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那嘴,薄的像刀,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按照自己爺爺的說法,這是天生的涼薄像。
他環顧四周,想弄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房間雖然物件不多,但是很整潔。
目光定格在一幅掛歷上。
1987年,1987年啊!
1987年,這一年華國剛剛從震蕩中平緩下來。
華國領導人在同幾位中央負責人談話時。
提出改革是全面的改革,包括經濟體制改革、政治體制改革和相應的其他各個領域的改革。
開放是對世界國際的開放,對各種類型的友國開放。
這場會議對新華國的影響意義重大決定了新華國今後的發展道路。也造成了一片沿海城市和地區的崛起。
「1987年,1987年啊。」高哲喃喃自語著,他扶住身邊的牆努力平復自己澎湃的心情。
「打死你,偷吃我家的東西!」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叫喊聲。
高哲順著窗戶看出去,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扎著兩個麻花辮,皮膚因為經常曬太陽的緣故顯得有些黝黑。
她身形瘦小,卻穿著一身極不合身的衣裳,褲子卷了好幾圈再用布條扎在小腿肚上,褲口極大,還打著幾個不甚美觀的補丁。
上衣是一件花色襯衫,襯衫是成人的,一看就不是她這個年紀穿的。
「二丫?」
看到小女孩的樣子的時候高哲終於相信了自己的重生,也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的父母應該已經因為欠下了幾萬塊錢。坐著黑船逃去了香江。
債主找上門來,自己的爺爺被氣死的。
而自己,忘了是聽了誰的話,偷偷拿著兩個氣囊,打算游去香江。
80年代是有很多的偷渡客,沒有錢賄賂蛇頭,拿著幾個氣囊游到香江,但是,也有很多人葬身海底。
記得上輩子那個時候自己一個從來沒有出過海的少年,會點游水,但哪有什麼經驗,很快在海上迷了路。
沒吃沒喝,抓著氣囊不放,在海上飄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有漁船恰好經過,他大概會死在海上。
雖然被漁民帶回了村子,但是卻發起來高燒,這一燒就把高哲燒了過來。
院子里高涵涵正拿著一把掃把驅趕麻雀,就在這時「嘎吱」一聲,門被輕輕推開,高哲披著一件衣服慢慢走出來。
高涵涵先是一怔「涵涵?」高哲可從來沒有這麼叫過她。在她印象里高哲從來都和她不對付,一直對自己吆五喝六的。
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這個了,外面天氣涼,高哲又還發著高燒。
她在高哲身後冷著臉道:「你出來幹什麼,快回去!」這態度著實稱不上好。
高涵涵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自己與哥哥的關係本就不是很好。
「好,好,我知道了。我披著衣服呢,一點都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