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兵風雲 第三十五章 流浪(二)

第五卷 天兵風雲 第三十五章 流浪(二)

由於當鋪掌柜傾家蕩產的慷慨,沈家莊的受災百姓得以安然渡過這次劫難。[萬書樓]本以為會凍死至少一半鎮民的沈家莊,奇迹般的只在大雪來臨的初期死了不到百人,這不僅是因為當鋪掌柜的慷慨,還因為他給沈家莊的鎮民們帶了一個好頭,在雪災的中後期,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就在的行列中來,有錢的出錢買糧,沒錢的出力出房,幫助安頓災民。

十日之後,道路終於暢通,災情初步穩定,官府特意給當鋪掌柜頒發了一面牌匾,上書沈大善人四個燙金大字,以表彰他的貢獻。鞭炮與鑼鼓聲中,這位從前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實厚道人成了遠近聞名的聖人,而救災的幕後恿者蕭清琳則從沈大善人的光輝下悄悄隱退,踏上了繼續北上的道路。在這裡,幾乎沒人記住她,甚至幾乎沒人知道她的存在,至始至終,她都只是守在當鋪掌柜家裡的灶前,一鍋又一鍋的煮著白粥。

「你,回去吧,不用在跟著我了。」沈家莊外,繼續做傻婆娘裝扮的蕭清琳忽然回頭,向身後的茫茫雪原說道。

沒有回答,只有呼嘯的北風。蕭清琳自嘲的笑笑,又道,「我知道你在的,出來吧,到大路上來,老是在雪地里走路,會凍著孩子的。」

一座雪丘后閃出兩個人影,其一是蕭清琳走進當鋪當日牽著的孩子,其二便是那個以硯台狠砸當鋪老闆地粗漢。蕭清琳走到他們跟前。蹲下來颳了刮那孩子的鼻樑,笑道,「小鼻涕蟲,凍壞了吧。」

孩子抽抽鼻子,使勁把鼻涕吸了回去。他望著蕭清琳。倔強的道,「我不叫小鼻涕蟲,我叫有餘。」

「好的,有餘!姐姐要走啦,你以後要聽爸爸的話噢!」蕭清琳摸摸孩子地頭。有餘點點頭。應了聲嗯。蕭清琳站起來。仰望著那鐵塔般地粗漢。認真的道,「不要再跟著我了,好嗎?」

「抱歉。」粗漢抱拳道,「我只聽太子的號令。」

這一老一少都如此硬朗。蕭清琳很是頭痛。她不是不想要保鏢,而是不願再受閑家的恩惠。想了想,蕭清琳從懷中摸出一個珠子,在粗漢眼前晃,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七彩夜明珠。」粗漢冰冰冷冷的回道。他地眼中沒有哪怕一丁點地驚訝或者好奇,蕭清琳大失所望,想不通一個人怎能被訓練到這樣地死忠,咬咬唇,蕭清琳仍然不肯放棄,又問道,「你就不想知道,這珠子怎麼又回到我這來了么?」

「不想!」乾脆利索的回答。

蕭清琳道,「是沈掌柜自己還給我的。他說,換作以前,他不趁機發比災難財就是好地了,更不要提作出那樣傾家救災的善舉。正因此,他也想象不到,原來幫助人地感覺會那樣快樂。沈老闆告訴我,他雖然失去了錢財,卻換來了全鎮百姓對他的真心,兩相比較,他雖然心痛失去的,卻仍覺得得到的更多。而且已經數家富商向他表示,願意出資助他東山再起。假以時日,他的生意只會更好,而不會變差。今天我走的時候他把夜明珠還給我了,還說了好些感謝的話。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酷男顯然是不會回答她的,蕭清琳問完只慣性的頓了頓,又繼續道,「這個國家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危險。不管它的主宰者擁有著怎樣的野心,正指揮軍隊做著怎樣的獸行,百姓是善良的,好人終究要比壞人多。十天前還幻想著謀害害命的沈掌柜如今都能心甘情願的捨棄家財,我在這個國度里行走,又有什麼可怕?」

酷男不為所動,這一刻,他就是一個聾子。

「好吧,我知道你其實是在等一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吧。」蕭清琳知道講道理是無法打動他了,只好拋出了自己僅有的一點利用價值,「回去告訴你的太子爺吧,進入隱仙谷的地圖被分為了兩份,其中一份不知所蹤,另一份在林雪城的手裡。」「不知所蹤?應該是在你這裡吧。」酷男終於開口。

「在我這裡?」蕭清琳下意識的一問,愣了愣,她想到了酷男為什麼這麼說的根源,笑道,「也許是在我這裡吧,因為蕭……我父親死前曾經見過我。可問題是,如果我父親確實給了我地圖,那麼,假如這地圖是畫在紙上的,現在肯定是在魏國的某個地方。假如他是讓我背下的,那麼很抱歉,我想不起來,這麼久的時間,我做了很多努力,但還是想不起來。」

「也許你明天就會想起來了,所以我必須跟著你!」酷男立刻抓到了她話里的漏洞。

「哈哈,」蕭清琳料到了他會這麼說,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所以接下來我要說的才是重點。開啟天兵,需要懂得仙人的文字。我父親當年就知道這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早就放棄。而林雪城肯定也是和他一般,所以明知道我心裡也許藏著剩下的半份地圖,還是任憑我四處亂走。這個理由,你滿足了么?如果還不夠,那麼我再跟你說一個吧,四十年前大戰之後,三國擁有的所有法寶全都離奇失蹤,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知道的話,你就繼續跟著,不知道的話,便回去問你的主子吧。我言盡於此,再見了!」

她說走就走,沒有一點猶豫,但那酷男仍舊帶著孩子倔強的跟在她身後,一連走了十幾里路,蕭清琳終於按耐不住,指著遠方新出現在視野中的城鎮說道,「你再跟著我。我就到官府去自首,跟你拼個魚死網破!」

酷男舍了孩子,大步上前攔在蕭清琳地跟前,怒道,「蕭小姐。你就那麼痛恨太子殿下嗎?三年之前。他也是無心之過啊!你知不知道,他為了這事,差點要闖入魏國皇宮替你伸冤!」

「痛恨嗎?」蕭清琳無法與他要吃人的眼光對視,低下頭喃喃自語道。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其實並不恨閑博。人這一輩子誰能不犯錯。在人類發展的歷史中婚姻也從來都是政治交易中不可或缺的一環。這些道理她懂。這些無奈她能理解。問題是,深藏在她腦中的那個意識不肯接受。尚書千金直到上吊地哪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家破人亡地罪魁禍首是她的愛人閑博。可以想象,當她親耳聽見閑博的自白時。會是怎樣的憤怒,怎樣的悲傷。

蕭清琳地頭又開始痛了。那個死去地靈魂又開始咆哮了。蕭清琳小心地在意識中安撫著她,「好了好了,你別再怪我了,雖然我跟他說了許多,但終究還是沒有幫到他什麼啊。你就安心的睡吧,我保證再也不去周國了,再也不見閑家的人了,好么?」

「我不恨閑博,我理解他,」尚書千金地憤怒平息之後,蕭清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別在跟著我了,回去吧,林雪城既然沒有把天兵當回事,那他對周國地進攻就會比你們預料中的猛烈,回去吧,把我的話告訴閑博,假如,」她看著遠方走過的一隊兵卒,淡淡道,「這一切還來得及。」

「烤鰻魚啊,烤鰻魚!又鮮又嫩的烤鰻魚!吃一口,滿嘴香,吃兩口,渾身暖,吃三口,夜裡做夢都會笑!」蕭清琳立在烤架后,一面大力的翻轉著手中滋滋流油的海鰻魚串,一面朝店外大聲的吆喝著。

「那傻婆,接著念啊?吃四口會怎地?」一個食客揮舞著手中的鰻魚串,向蕭清琳招呼著。

「吃四口會怎地,那還不簡單,吃了四口,傻婆晚上就鑽你被窩裡給你暖身子啦。」另一個食客哈哈怪笑起來。前頭的食客啐了一口,一巴掌就扇到到譏笑他的那食客後腦上,罵道,「你怎麼不說給你暖身子?還陪你快活一夜呢。」

「都暖都暖,二位爺,只要你們高興,我晚上就來你們家裡給你們暖床,好不?」蕭清琳很光棍地介面道。

「去他家,去他家!」

「去你家,去你家!」

「爭什麼爭啊,都去都去!」

「去你媽的,老子晚上晚上還想睡個安穩覺呢。」

「怎麼地?老娘給你暖被窩你還睡不安穩了?信不信晚上我真的去?」

「別呀,別呀,傻婆,我錯了還不成嗎?」

「哈哈哈哈……」

越來越多的食客加入到打趣的行列中來,小吃店笑成一鍋粥。蕭清琳呵呵呵呵的陪著這些粗人說笑,完全融入到他們當中。這就是她的新生活了,充滿著污言穢語,也充滿著歡聲笑語。

她這間小店開在冰洋凍土的最外圍。在往裡就沒有市鎮,只有荒村雪山。對於蕭清琳來說,她並不是真的要做一個世外隱者,她喜歡熱鬧,喜歡人多,定居到這裡,已是她可以接受的極限。

這裡的人都是極豪放的,大口喝燒酒,大口啃魚肉,毫不留情的揭人短處,把百倍誇張后的八卦軼聞當做飯桌上最好呃談資。文明人會覺得他們粗俗下賤,他們也確實粗俗下賤,可他們的真實熱心卻是文明人無法比擬的。

蕭清琳初來極地就喜歡上了這裡。

剛剛到達極地的時候,蕭清琳已經窮的一個銅板都沒有,她厚著臉皮來到一個看起來滿和善的魚攤老闆跟前,央求他賒幾條魚給她充饑。出乎她預料的是,魚攤老闆在簡單的過問了她是不是新來的之後,便很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要求,甚至還問她有沒有什麼特長,他可以幫忙給她找份工作。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小飯店,招牌菜便是烤海鰻魚。她那張長滿麻子的儀容面具每天都要成為眾人嘲笑地對象。初時她還擔驚受怕。生怕會有人欺她貌丑,欺她單身一個初來乍到,但很快她就安下心來,鎮里的人全都是些沒心沒肺沒腦子的東西,他們取笑歸取笑。飯錢卻從不拖欠。昨天吃了,今天還來,今天吃了,明天還來。來了也只是吃飯說笑而已,沒有人問她的過往。

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蕭清琳便與鎮上幾乎所有地人混熟了。她地生意也越來越好。甚至還請了三個小廝。如今每天有約定的漁販菜販把食材給她送來,交給小廝們打理乾淨,她只需站在灶台前墊墊大勺。偶爾跑到烤架那吆喝幾聲,這便是充實又愉快的一天。

魏幀四年冬。夏國大將韓宇哲率兵四十萬自劍閣進攻周國。自戰爭打響的一刻起,韓宇哲便祭出了殺手鐧。他將四十萬軍隊分為二十四隊,不分晝夜以三個時辰作為一個周期猛攻劍閣,如此不惜人命沒有停歇的打法令周國朝野措手不及,文帝甚至來不及將所有軍隊都調到前線,四十天之後,夏軍付出了超過十五萬地傷亡,終於攻下了這座屹立千年地雄關。

前方捷報傳來,夏國舉國慶賀,當然十五萬地傷亡在韓宇哲的掩蓋與皇帝的默許下變成了不足五萬。攻下劍閣,就等於打開了周國地門戶,如今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比魏國早一步佔領周國地首都洛城。

一輪又一輪的動員令從京城中向地方發下。好戰的夏國子弟紛紛積極響應,加入軍隊,他們要做第一批開疆擴土的功臣,將周國百姓踩在腳下,做他們永遠的奴隸。這股從軍立功的狂風甚至刮到了北冰洋,在那裡,許多從前血債累累如今老實乖巧的惡徒開始蠢蠢欲動,動員令上寫的清清楚楚,所有從軍人員,不論出身,只需擁有強健的體魄與愛國的真心,這是他們洗脫過去迎來光明的轉機。

天幕低垂,四野清冷。北風滾過白茫茫的極地,旋轉呼嘯。結束了一天的生意之後,蕭清琳送走了三位在店內幫忙的小廝,自個兒坐在店門口,望著黑蒙蒙的天際發獃。極地的環境與地球的北極已有三分想象,雖然還不至於出現極夜現象,但白天已經短的有些讓人受不了了。

「要是在納西王庭,現在太陽應該還高高掛著的吧。」蕭清琳雙手杵著下巴怔怔出神,「哎,還真是懷念那一段好日子呢。現在天天被人家傻婆傻婆的叫,真討厭。我可是嬌滴滴大美人一個呢,***,真不甘心。要不明天把面具摘了吧,老是帶著臉上也不舒服。摘了之後,讓那些臭流氓下巴都掉了一地。哼哼哼,哎,會不會馬上就有人把我搶回家去做老婆呢,還是算了吧,咦……那是……」

街角上出線了兩個人影,蕭清琳仔細發現是兩個相熟的漁夫,招招手道,「大漢,二漢,這麼晚了你們還瞎轉悠啥呢?」

「瞎轉悠啥,找你呢?」大漢二漢人如其名,長得高大威猛,小塔似的。蕭清琳聽人說,這兩兄弟從前是做土匪的,壞在他們手裡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讓官府實在追的受不了了,這才跑到冰洋極地做了漁夫。兩人幾步就跨進蕭清琳的店裡,咚咚咚咚地在門檻上跳著抖落身上的積雪,震得地動店搖。

「嗨嗨嗨,別踩了,別踩了,再踩店要塌了!」蕭清琳兇巴巴地訓斥道,「找我什麼事啊,不會是來拆我的店吧?」

「那哪能呢,」大漢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指甲蓋那麼大的牙齒,「我們來啊,是有樁好事送給你呢!」

「啥好事?」蕭清琳來了興趣,這哥倆上次說介紹她去一家富戶做臨時的宴會廚子,收入很是客觀呢,難道就是這個么?」「先別問,」二漢從背上的包袱里抖出一件棉襖,神秘兮兮的笑道,「來傻婆,把這個穿上。」

蕭清琳稀里糊塗的換上了棉襖,左右瞧瞧,奇道,「這是誰的棉襖,幹嘛讓我穿哪?」

二漢不理他,拐拐大漢道,「像不像?」

「像的,只是頭髮還差點。」大漢點點頭,伸出兩隻魔爪在蕭清琳腦袋上一陣擺弄,驚出了她好大一聲冷汗,這傢伙勁道那麼大,一不小心把她的面具揭了怎麼辦。她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只好一動不動,任他擺弄。

幸好大漢手糙歸手糙,該不碰的地方他一概不碰,只是接下了她的髮髻,新結了一個男款的。「這下像了吧!」

「像啊,像啊,不過眼睛還差點!」二漢說著就衝到灶台摸了一把鍋底灰,往蕭清琳眼皮上一陣亂塗。

「這下像了!」二兄弟異口同聲,滿臉得色。

「像什麼啊?」蕭清琳預感到事情的不妙,「你們到底找我幹嘛!」

「咱倆要從軍去了,想拉你入伙!」

「不去!」蕭清琳直接回絕,「再說了,男人才能從軍啊,女人……」原來如此,一直說她像什麼,原來是說男人。

「不去不行!」大漢倚在門框上搖了搖頭,「咱哥倆一天不吃你燒的菜,那日子便過得沒滋味,以後打仗肯定也使不出力。好姐姐,你就去吧,只是做個火夫而已,你再裝裝啞巴,沒人會發現的。」

「不去,不去,不去!」蕭清琳跳了起來,使勁拆解著大漢給她弄的新髮型,「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我不幹!」

「不幹?那可由不得你!」大漢說著便給二漢使了個眼色,後者直接一把將蕭清琳扛起,擺在肩上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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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品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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