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以對敵」（中上）

……

「這樣啊？」

聽到這，帕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突然雙手抓起大斧，當場扔了出去。

「……嘿咻！」

如此吆喝是有點可笑，不過高速旋轉的大斧仍以驚人速度像風火輪一般旋上半空。

帕克一隻手蓋在眉上觀望大斧的去向，茉莉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它飛去。

「啊……」

「沒用的。」

……無法反駁，拉克絲說得沒錯。

……

真不敢相信，帕克投出的大斧準確地飛向巨人頭部的正中央，也就是普羅米修斯的位置。

要知道，普羅米修斯可不是杵著，而是忙著操控巨人閃躲或反擊腳下三人的攻勢而不停地移動。竟然這樣也丟得中？好准！

不過，比起欽佩，茉莉更感到驚訝，接著轉為失望。

「〈龍皮〉的加護，據說經過塗抹龍血，可以獲得如古魔導王使用的隔絕護盾那般驚世駭俗的抗物理性。」

……看情況，大斧必定會命中普羅米修斯。然而，斧刃卻像撞上了一面隱形的牆，無力地彈了回來。

「……看來不只是〈據說〉，根本就是呢。」

「你還真冷靜……」

那事不關己的口氣突然讓人火氣直升，茉莉差點就要怪罪她的冷靜。

茉莉明白，這只是無能的遷怒。冷靜有何不可？不僅應該，還必須如此。

「我對奧法不是很懂。」

看看，就連跟來的布洛恩也那麼冷靜，還對拉克絲提出了非常關鍵的疑問……

「……所謂的魔法無效化，不會幹涉那個物理障壁嗎？」

「假如我的知識和推測正確，龍血的加護肯定屬於奧法的範疇。會幹涉才是正常的，兩者必定無法並存。」

「既然如此，大概是在用某種手斷進行切換吧？」

合理的猜測，帕克的語調還是悠悠哉哉。

……

「那麼，如果同時施加法術與物理攻擊會怎麼樣？」

「應該沒說得那麼容易。」

對此，拉克絲苦笑回答。

的確，事情沒說得那麼簡單。倘若魔法無效化無法和物理障壁同時發動，普羅米修斯不會不知道。

假如茉莉是它，若拉克絲趁帕克擲出大斧時施放法術，屆時只要迴避其一或全力錯開時機即可。

再說，前提不一定正確。要是魔法無效化和物理障壁可以共存呢？

預設立場擬定計劃再付諸實行，卻在以為成功時發現原來能夠並存，那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而且，想造成準確的物理打擊，無論如何都必須接近普羅米修斯。而接近的那個人、那個夥伴，必須冒著遭法術波及的風險。

如果自己能執行這項任務倒還好，只是根本不行。雖然很丟臉，但茉莉確實沒那種能力。她也不想讓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為這麼不可靠的作戰策略冒不必要的風險。

至少，得先擬出能讓自己確信、一旦順利執行即可收到成效的計劃。對了，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非常非常重要，是什麼呢？真的忘了嗎？

不對，不會的，應該還記得！所以才有這種感覺！

拉克絲剛才說了什麼？……〈如古魔導王使用的隔絕護盾〉、〈龍血加護屬於奧法〉。

對了，就是這個！

就像普羅米修斯只需要規避其一即可，我方也只需化解一種防禦就行！

……

「全隊集合……！」

……茉莉邊喊邊跑。沒有目的地，停在哪裡都行。總之，得先讓大家知道自己的計劃。

只要大家肯聽從、肯信任自己，相信花不了多少時間。

她沒有回頭，不只是布洛恩，相信拉克絲與帕克都在跟著自己。既然他們能相信，茉莉也必須付出同等的信任。

對，茉莉很清楚。拉克絲討厭她，帕克大概也在輕視著她。可是在這場對決中，他們一定……不，是絕對會暫時拋下成見，全力幫助茉莉。

聽見茉莉的聲音，伊麗莎白、薰，還有妮娜都在瞬間撤退、向茉莉的前方奔去。

巨人當然沒有眼睜睜地放他們走，只是攻擊全都落空，僅是讓拳腳在地面砸得更為破爛。

話說回來，做得那麼巨大，又鬆散成那樣，怎麼還能如此敏捷？儘管如此，三人不僅合作無間地不停後退、讓巨人一根寒毛也碰不著，還逐漸掌握了它的攻擊節奏，引它到更遠的地方。

為後方爭取思考時間，現在又能全身而退。妮娜三人技藝之高超，普羅米修斯一定始料未及吧。

……

沒錯，普羅米修斯是沒想到。因此，在發現攻擊徒勞無功時，這個嘻嘻笑著的怪物改變了策略。

「這樣下去似乎會沒完沒了，就讓我再認真一點吧。」

……到底又想做什麼？茉莉非常好奇，很想看個仔細。不過現在，它製造的這點空檔更為迫切。

儘管分析對方的變化酌情處理、渡過難關也很重要，然而只有這樣沒有意義。

沒有任何人是可以犧牲的，所以要儘快了結。在這之後，拉斐爾還得隻身挑戰阿塔拉呢！不能再加重他的負擔，已經夠了。

巨人正橫展雙臂仰望上方，大批奇形怪狀的生物又從牆上的洞跳了出來。

可惡，怎麼還有啊？……比起驚訝，茉莉更想對自己劈哩趴啦地說一大堆〈我才不怕〉之類的話。

每一隻詭異生物都忙著往巨人身上聚攏，短時間內戰局不會有什麼變化。

我方全員已經集合，時間緊迫。真的沒有一五一十解釋的餘裕，所以很抱歉。

……

「事情就是這樣，等等照我的話去做吧，完畢！」

按照慣例，茉莉如是說。

「好。」

「知道了。」

「嗯。」

妮娜、伊麗莎白和布洛恩毫不猶豫，立刻點頭同意。

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指令，拉克絲顯得有些錯愕。帕克發出不知所謂的驚嘆，真不曉得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至於薰，他則是瞪開雙眼，不解地歪著頭。

「這個？那個……〈事情就是這樣〉到底是怎樣？」

「那是省略，現在沒時間解釋。」

……舔濕乾燥的唇，鹹鹹的味道。巨人在新的異形生物填補下，不僅手腳恢復原狀，看起來還比起初大了一圈。

牆上孔穴停止了湧出行為，那大概是告一段落了。茉莉抓著妮娜的手將她拉近，簡要地講述了重點，紅髮的殺手少女也乾脆地默默頷首。

看著她，茉莉不由地對自己的指示產生疑問。……可以嗎？這樣真的好嗎？

這是自己想、自己說出來的計劃，不能現在反悔，而且也沒有別的方法可行。想不到，還能教她怎麼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