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拒絕、接受」（中下）

……

淡紅色的眼睛緩緩轉向了茉莉，放大的瞳孔逐漸縮小。很奇妙，那一瞬間他的眼神有了焦點。

「茉莉……？」

呼吸忽然恢復順暢，兩腿跟著發軟。而抱住差點跌倒的她，是覆滿黑色鱗片的左臂。哦對，還有黑色細管包覆的右臂。那些祟夜蟲安分了下來，開始撤回拉斐爾的身體。

儘管外觀不同，但他無疑是拉斐爾。扶茉莉站穩，他手中的力氣越來越強。

不過，茉莉頭一回完全沒有抗拒，只是凝視著他。恢復了，他的眼中能清楚看見茉莉的倒影。

到底在做什麼啊？為什麼會被拉斐爾抱住？而且是正面，自己還沒抵抗。……別誤會，沒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在那之前，拉斐爾倒抽一口氣挑起視線。睜眼抬頭，茉莉也跟著向上望去。

「喔？」

目睹這一刻，阿塔拉瞪大了那雙不祥的眼。咧起嘴角，吊起侵略性地微笑。

「……你的心智還有感覺嗎？好，拉斐爾，不必客氣。如果你還能取悅我，如果你辦得到，就儘管來嘗試吧……！」

……

在說什麼呢？好吧，先不管阿塔拉又在說什麼鬼話……等等，似乎不能不管。

明明沒過多久，他是怎樣？目光才離開一下子，這也準備得太過充分了。

瞧瞧，阿塔拉踩著一隻大傢伙。

外形看上去像龍，只是外形。那東西已經死了，現在是任由阿塔拉自如操控的傀儡兵器。

也許是利用法術召喚出來的，但現在不是在意它怎麼出現的時候。

屍龍張開了彷彿地獄的嘴，灰色的口腔中森然羅列著珍珠光澤的尖牙。

它好像正在深呼吸，咽喉中有著漩渦狀的光。對，問題來了，屍龍究竟想做什麼呢？

……當然，你不用多想。阿塔拉已經解決了這份疑惑，他在這方面一直很友好。

「【穢獄龍息】（dracoscriptorSpiritus）……！」

「【祟夜蟲】擬態！」

……幾乎於同一時刻，拉斐爾也尖銳地吶喊。

茉莉被他抱得更緊了，臉貼在胸前，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到心跳聲。

一下、兩下，頻率和人類一樣。

轟鳴很快地消逝，壓迫感十足。體重彷彿暴增了十倍，地面劇烈震動，全身被迫向下擠壓。

可是，由於被人抱著，茉莉不至於被壓得蹲下。感覺上，她並未直接受到衝擊。

拉斐爾保護了她，一如既往。

完整地包覆，緊擁著。彷彿盡了一切可能，全力守護。

對，拉斐爾保護了茉莉，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見的重量跟著消失，接下來是巨鳥振翅般的聲響。

茉莉抬頭，拉斐爾則迎上了她的視線。淡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嘴帶淺笑。

……

「你沒事吧。」久久書閣www.99shuge.com

……他說。一副明知故問的口氣。

茉莉楞楞地以點頭回答，不過為什麼會沒事呢？那是龍息沒有錯，遭到屍龍的龍息攻擊，怎麼會一點事也沒有？

也是，茉莉很快注意到了。羽翼，拉斐爾背上有著一對羽翼。剛才的動靜，就是他伸展、鼓動這對滿覆黑羽、保護了茉莉的美麗羽翼所造成的聲音。

這【祟夜蟲】的擬態也太萬能了吧？什麼都能變。

不經意地環視周遭，茉莉突然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伊麗莎白專心致志地治療妮娜，薰和薇奧拉抬著頭楞在一旁。躺在妮娜身邊的拉克絲坐了起來，表情既不驚訝也不疑惑，似乎帶著一抹無奈的微笑。

克勞狄烏斯、迪奧和布洛恩停下了從巨型生物體內救人的手，各以不同的表情望著拉斐爾，帕克……則不知上哪去了。

那名白髮男眯起一隻眼睛，瞪大一隻眼睛，使得原來就很歪斜的臉更為扭曲。然而，那並非貶義。

一和拉斐爾對上視線，他不只一邊嘴角，幾乎半張臉都向上提起。形成一張猙獰恐怖、卻有種特殊魅力的表情，並非苦笑、嘲笑、微笑的奇妙笑臉。

……

「喂！你這混蛋也太帥了吧！拉斐！」

對此，拉斐爾回以驕傲、挑釁、令人安心、陰霾盡散、燦爛得誇張的迷人表情。

之後，他看著茉莉，在眼底點起溫柔、沉穩、和善、暖得教人不解的光芒。輕輕、靜靜地放開手，送茉莉回到地面。

「我先去和他做個了斷，稍等。」

……無比自信，彷彿已經獲得了勝利。

沒什麼好說的，現在已不須言語。茉莉默默望著他振動黑翼，飛升而去。

好快，拉斐爾已在瞬息之間到達屍龍的鼻尖。

那腐爛的屍龍張口前進，欲以其強壯的下顎一舉咬碎目標。動作很迅捷，卻被拉斐爾輕鬆扭身閃過。

順勢，拉斐爾以螺旋軌道沖向阿塔拉。而阿塔拉即刻探出雙爪，果斷迎擊。

「拉斐爾，取悅我吧！讓我失望的代價可以很高啊！」

「放心，我會讓你開開心心地返回地獄的最深處！」

阿塔拉的攻擊將至，但在那之前，拉斐爾已經解放了右手的祟夜蟲，等著阿塔拉的攻擊。

頓時湧出的巨量黑色細管，就像一道夜色的噴泉。

那股濁流霎時間緊緊捆住阿塔拉雙臂，而拉斐爾沒有片刻停息，左臂的祟夜蟲於同時擬態，向阿塔拉攻去。

……

延展、膨脹的左臂不僅擁有龍形的頭，還附有兩條同樣包覆黑鱗的胳膊。以蜥蜴……不，亞龍人般的姿態襲向阿塔拉。

自然，阿塔拉沒有坐以待斃。那隻屍龍跟上，扭身擺尾，擋下了這招，拉斐爾見攻擊沒有成功，便立刻將其收回，再待良機。

不過，拉斐爾可等不了那偶然的東西。這種縹緲之物不一定會在你希望的時刻到來，既然如此，那便得去製造它。

為此，拉斐爾滑翔似的來到阿塔拉上方，兩翼一拍，並以錐刺般的螺旋軌道急速下降。

忙著處理纏著手的黑繩，阿塔拉反射性地抬起頭。剛巧，拉斐爾的雙腳就這麼直接踹在了阿塔拉臉上。

接得不錯，他完全小看了拉斐爾。阿塔拉當場墜落，撞擊地面。

爬起來的阿塔拉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很可惜，拉斐爾沒給他機會，完全不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