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幫派」（下）

……

他們是真的要在這裡決鬥了……不只是茉莉，這一帶的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氣息，直盯著這兩個人的動作看。

然而，在這緊張的氛圍下，那個男人仍是一副目中無人、悠然自得的模樣。

……

「嘿，你手上拿的可是好東西啊，那是魔劍嗎？」

對峙了一會，他調侃起了拉斐爾。那副口氣，就像是和老朋友閑談一般，輕鬆愉快。

「你很清楚啊。……不過你的武器也不差。扛著這種東西上街，所謂的騎士大人也墮落了啊。」

另外一邊，雖然拉斐爾也回了嘴，但口氣卻沒有那麼從容。這還是茉莉第一次看到這麼認真的拉斐爾。

……

「說得真帥啊，朋友。有時間說這些廢話，為什麼不快點上呢？」

「這可是你說的！」

拉斐爾大喝一聲，跟著便一躍而起。

可當眾人都以為他會從正上方攻擊時，他的身影卻突然憑空消失了。……正如同鬼魅一般，無影無蹤！

老天，他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什麼法術嗎？！

面對失蹤的敵人，那個巨劍男的做法是……手持大劍快速地橫向一揮。

不，並非單純的揮劍，那是一道完美的二百四十度斬擊。巨大的鈍鋒舞動著，破空聲異常沉重。與其說是撕裂空氣，還不如說是將空氣擊毀。

是的，只打到了空氣，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擊中。或許你會認為他在胡亂攻擊……但真的是這樣嗎？

此刻，拉斐爾正壓低重心，勉強避過那個男人的劍。……他不是往上跳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那個位置？！……想必圍觀的群眾皆感到不可思議。

……

接著……閃避成功的拉斐爾乘機前滑，順勢橫掃對方的小腿。然而那個男人僅以最低限度的動作就避開了攻擊。然後，獻上回禮！斬下那把大劍。

剎時，彷彿世界都在震蕩，地動山搖。那把巨劍將地面開出了一道溝壑，碎石飛濺。隨意的動作，居然隱藏著開山之威。

當然，那並未擊中拉斐爾。……他向側邊滾開了，以此拉開了自已與那個男人之間的距離。

……

「嘁……還真是厲害啊……」

「過獎。你也不錯啊，朋友。身手矯健……」

那個男人把大劍往肩膀上一扛，對著拉斐爾露出了有些意味深長的笑容。

「……來吧，就快到飯點了，一擊定勝負如何。」

「你覺得你做得到？……自負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嗎？哈哈哈。你剛才的步法很不錯，朋友。引導對方的視線再從死角攻擊嗎？我見過這招，記得是叫【響轉】，對嗎？……嘿，但你還沒認真吧？放水可是贏不了我的。」

短短數秒，男人似乎就已經看穿對方。那話語看樣子是說中了……拉斐爾一臉慍色地撇了撇嘴角，很是不爽。

「嘁，你看得真清楚……」

「直覺而已，不足掛齒。」

那個男人聳聳肩，率先把劍收進了劍鞘。

「你要是無論如何都想有一個了結，我們換個地方打怎樣？這個地方你用不了魔劍吧？」

「呵，算了吧大叔。……」

拉斐爾也收回【黑椿姬】，接著搖了搖頭。

「真有必要的話，以後在哪以敵人身分碰上的時候再說。了結，就保留到那時吧。」

「這樣啊。」

「你的名字我也不問了，反正我也不想報名。」

「隨你高興。但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

「是嗎？那還真是讓人惱火……」

拉斐爾理了理前發，轉過頭……

「茉莉，不管你願不願意，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的。」

他臉上浮現了寂寞的微笑，隨後，無言地走入雜沓的人群當中……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

緊張的氣氛消散，時間開始流動。

圍觀群眾見他們打完了，也就一鬨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如同司空見慣一般，還是一如既往。

……

「呃，那個，我應該向你道個謝比較好？」

茉莉試著向那個男人搭話。

長椅旁又只下了兩個人，只不過，那個高個的角色，換了一個更高的傢伙。

「不用不用，反正是我多管閑事。哦對，牌子可以還我嗎？」

「啊，這個啊。給你……」

「嗯，謝謝。」

男人接過看板，抓了抓自己如雜草般亂翹的黑色的頭髮。

「還得繼續召人啊……唉。……喂，丫頭……」

「……不要喊我丫頭！……」

聽到對方的稱呼，茉莉立即炸毛，雙眼瞬間射出凶光。那個人從剛才就一直喊她丫頭……雖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這種缺根弦的口氣讓茉莉非常不爽。

「……我是……嗯……男人！給我變更稱呼！」

「啊，是這樣嗎？抱歉啦，我沒有惡意。那叫做少年如何？哈哈哈……」

那人突然笑了起來。咧著嘴，長滿胡茬的下巴抖動著，總覺的很噁心。……但說是這樣說，其實，也不壞。

他親和力很強，與那誇張的外表有著鮮明反差。明明長的和野獸一樣，卻有一種極度友善的感覺。

「……奇怪的傢伙。」

茉莉低聲自言自語……

「嗯？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對了，你是在招募……幫派成員？」

「噢噢！！你有興趣嗎！少年！」

那人拍了拍胸口的木板。挑眉眯眼，嘴角上揚。那副表情就像是推銷商品被拒絕九十九次后，終於有人願意購買一樣。……相當誇張。對此，茉莉也只有實話實說……

「不是……興趣，……有點在意而已。」

……的確，那木板上的台詞的確很讓人在意。雖然一下子忘了到底在意的什麼，但就是覺的在哪裡見過……

……

「……原來如此。那，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看看？」

他指著木製招牌上特意描了一遍的那六個字。向茉莉發出邀請。

「如果在意就得去看看！就和心情不好就應該讓它變好一樣！來，我們走。」

「走？欸？去哪……」

茉莉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了。

「放心，不遠。我們的老家……嗯不對，應該要說是基地。……閑著的傢伙幾乎都在那邊喝茶，伊麗莎白泡茶的技術很好！」

「啊，不是，但是我……」

「就當做是來參觀，不喜歡再離開就好。我不會強迫你加入我們。還是說，你現在有什麼事嗎？」

「呃……是沒有，什麼事……」

的確沒有什麼事……該賣的東西已經賣了，該買的也買了，裝備也讓拉斐爾取回來了。真要說還有什麼事情，大概就是把這件該死的公主裙換下來吧？

……不過，既然已經穿了這麼久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吧？說起來，這個衣服穿起來的確很舒服。……

「……那就……」

「那就來看看，少年。雖然我們有幾個人早上到虛空之地探險去了，不過伊麗莎白還在那。不止我一個人，不需要緊張。」

「去虛空之地嗎……」

……虛空……嗎？……茉莉不由地想起了這個男人跟拉斐爾決鬥時的樣子。

沒錯，這個男人很強，甚至在那個異名是【食屍鬼】的拉斐爾之上。

像這樣的人，夥伴絕不會差到哪去。如果利用他們，自己或許就能夠擺脫這種天天刷同樣的對手還提心弔膽的危險生活了。……可行，計劃可行。

……既然拉斐爾拒絕讓自己加入【百鬼夜行】，那自己加入這個傢伙的幫派不就好了嗎？……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決定！

「我知道了，我跟你去。先去看看也好，反正只是看看而已。」

「不用這麼強調吧。」

「好啦，快點帶我去吧，快點快點！」

茉莉半推著那個男人，一起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