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生氣了？
林秋見她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放鬆似地嘆了口氣，「沒有就好，好孩子。」
話落，抬手輕輕撫摸著她披散在肩頭的秀髮，話匣子似乎就此打開，「原來你以前總是往自個兒臉上塗抹些東西，這次要不是喬先生，娘還不知道你生的這麼好看。」
林秋輕柔地說著，看著元素素顏乖巧卻美麗動人的模樣，像在欣賞天生尤物似的，眼神充滿溺愛。
元素穩而緩地一口口舀著粥喝，安靜地像個泥娃娃沒有發出丁點聲音，靜靜地聽她說話。
半響，又聽林秋問：「你這段時間雖然卧床不起，但喬先生的事情到底是明白的，對嗎？」
元素手中的勺子頓了一下，又流水般毫無痕迹地沉入碗中，隨即頭也不抬地輕輕點頭。
林秋苦笑著，無奈的嘆了口氣，「孩子，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你養父他現在必須得有銀子支撐著葯不斷才能保住身子，而喬家那邊也不容易應付。」
元素抿唇，依舊是輕靜地喝著粥默不作聲。
好像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林秋顰眉，話說到點兒上，語氣已經有了絲絲隱忍的哭腔。
「喬家算是城內富貴人家，家財萬貫，又是經商的，私底和官府的人打著交道，咱們在這小小村落里生活，根本得罪不起他，娘不好拒絕。」
林秋話剛落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元素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這才放下勺子，抽出手帕往她臉上擦去眼淚。
她如何能不明白林秋話中之意？但明白了也不如何！
如果是原來的元素，估計會在表姑葉艷上門來提此事之時就嫁過去了，而她不是，且死也不會。
元素人偶似的沉默著坐著，等林秋哭完將話都說完，才把她送了出去。
將近辰時，林秋和往日一般，將從城內接到的綉活兒一一分開，往人家門上送去換銀子回來。
元素則換了身淺藍色的襦裙，準備出門運動加速恢復身體。裙上雖有幾處補丁，但入眼大體還算乾淨清新，加之她對著鏡子隨手將及腰長發綰成楊桃辮，美感獨特。
雖然看起來清瘦的很，但卻不顯柔弱，反而顯得精神滿滿。
拍了拍臉頰，她拿出藏了半月沒用的蠟黃色胭脂，往臉上隨意輕拍，拿著被剔小的樹枝，在黑色顏膏上蘸了下，點在顴骨上做偽雀斑。
出了葉家，元素跑在山內小路上，吸著新鮮空氣，看著樹綠葉青，山路被風雨肆虐后殘肢滿地的景色，停下來擦了擦汗，靠在樹榦上休息片刻。
「嗒！」
一顆從暗處飛來的石子，準確無誤地打中她的肩頭。
元素吃痛地「嘶」了一聲，見石子落地，視線在周圍掃視了一圈，良久不見哪處有半點動靜。
拍了拍肩頭，元素再次瞄了一眼四周才收回目光，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
然而，身子才剛動，又一顆石子從暗處飛來，「嗒」的一下打在她的腰上。
身子一傾，元素吃痛地咬牙，登時忿忿轉身，朝著腰痛的位置沖那個方向看去，還以為會看見哪個王八蛋，結果還是沒有看出丁點動靜。
「吁！」
一陣香風風捲來擦過她的肩，隨即一聲嘹亮的口哨聲從頭上響起。
元素猛地抬頭，只見她身後靠著的大樹上面不知何時躺了一個人。
那人躺在樹上翹著腿兒，黑色皂靴搭配紫色衣裳，一身華貴的模樣，卻弔兒郎當。
驚鴻一瞥，元素還未瞧清那人的容顏，就見從上面掉下來一件黑衣，將她的腦袋生生蒙蓋住。
元素一驚，還以為是哪個歹徒欲圖謀不軌，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充滿磁性的嗤笑。
「小啞巴，慌了？」
努力將頭上那件散發著臭汗味兒的衣服給扒拉下來，元素就聽見頭上的男人悠閑而又熟悉的聲音和口氣。
小啞巴？在這村子裡面，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喚她。
那便是葉家大大郎，葉生那個整日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傢伙！
那人曾說過，這村子里誰要是敢喊她啞巴就吃不了兜著走，至此，喊她啞巴的就只有他一個人。
元素氣急反笑，將手中那件散發著臭汗味的衣服扔到地上，抬頭，晨光從枝縫間灑落刺中她的眼。
雖看不清那人容貌，卻見大抵身形，寬肩窄腰的，她瞪了他一眼，不打算理會，拍拍手轉身走人。
葉生倏的從樹上躍下，一把拽住她的后衣襟，好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瘦小的身子拖了回來，扔在樹榦上摁住。
「小東西，這才多久沒見，就給大哥長脾氣了？」
他眼眸深邃眼睛灼灼有神，挑了挑好看的劍眉，輕笑著，盯著她抿唇臉色青灰的模樣看，又道：「沒良心的，不知道三天前是大哥把你撿回去的？」
涼快的山風襲來，捲起他鬢角一縷青絲撲在她臉上，一股好聞的淡淡藥味竄入鼻尖。
元素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估計他指的是那日表姑走後她暈厥過去的事情，哼了一聲，將臉瞥向一邊。
他整日不見蹤影在外面惹是生非讓養父擦屁股，雖然穿著體面看起來氣質非凡，但實際上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痞子。
如今養父重病卧床不起，這人依舊在外面浪蕩，絲毫不聞家裡的事情，元素從記憶中了解到這些，幾乎對他心生不出好感來。
雖說，這傢伙是最初將她從山賊手中救出來並帶回葉家收養，且間月給她買胭脂什麼的，但他近幾年變得越來越壞，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溫柔的大哥了。
原來的元素對此也揪心的很，見他幾次回來都不曾理會他。如今她這麼對他也不過分，只不過扔他的東西，是第一次罷了。
「嗯？真生氣了？」他勾唇淺笑著，笑容了悄悄沒了痞性，反倒多了份溫柔。
瞥了地上那件黑衣一眼，他似是無奈，輕嘆了口氣。
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捏住她的下巴，霸道地將她臉轉過來，將臉頰上的偽雀斑和胭脂擦掉，聲音輕柔地道：「我不是說過，這種假東西只要在外人面前塗抹就行了。在我面前，無須如此。」